第三十三章 忍耐

作者︰雪山飛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泉州「風雨閣」酒樓之中,州衙諸官為新任泉州知州擺下了接風洗塵宴。

宴席之上是觥籌交錯,喝的是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些微醉的李三堅,一邊輕輕的把玩著手中酒杯,一邊對泉州諸官緩緩的說道︰「泉州水患肆虐,泉州百姓受災,我等卻在此處飲宴作樂,本官心中實在是于心不忍。吾等為朝廷命官,此時當為百姓解憂,因此吃了這酒後,你們就都回去吧,去平息水患,安撫、救助百姓吧。」

李三堅的這番話完全可以在赴宴之初就可以說出來,而此時李三堅說出了這番話卻與其有些微妙的區別。

「李太守心系泉州百姓,下官等對此無不感佩,可昨日之事,李太守也看到了,我等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詹群聞言對李三堅說道。

「賑濟所用錢、谷之事,本官再想辦法便是。目前最為緊要之事還是安撫百姓,以免生出大亂。」李三堅聞言點頭道。

李三堅今日赴宴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泉州通判崔永。

李三堅才至泉州,就與崔永發生了沖突,產生了矛盾,使得李三堅心中是極為惱火。

李三堅初至泉州,新官上任,按常理,泉州李三堅的輔佐之官或僚屬是不會如此的,不會如此的當面頂撞李三堅。

可泉州通判崔永卻絲毫不給李三堅面子,當面頂撞了李三堅,使得李三堅當著泉州諸官的面是下不了台,同時也使李三堅是極為羞惱。

話說一州之長吏初來乍到,就被人當面頂撞,這是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忍受的。

不過此時的李三堅已經不是當時初入仕途的李三堅,在為官的這一年多的時間之中,李三堅早已學會了忍耐,早已學會了沉著冷靜,謹慎對待。

當初李三堅初為開封府刑訟推官之時,對畢林一案產生了疑心,當時就貿然提審此案,後果就是李三堅吃了一個不小的虧,同時還間接的害死了畢林,李三堅至今思之,仍是在心中自責不已。

因而在崔永這件事情上,李三堅並未當場發作,同時李三堅過後思來想去,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次救災關鍵就在泉州通判崔永的身上,或在其心月復的身上,如狄管勾。

此刻李三堅赴宴也就懷揣著一個目的,那就是欲從崔永口子套出些話來。

可李三堅沒料到,此次「風雨閣」接風宴上,居然未見崔永等人,使得李三堅有些意興索然的,心中暗暗搖頭不已。

大宋官場之上的明爭暗斗就像家常便飯一般,可基本上講求的是斗而不破,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撕破臉皮的,至少表面之上是過得去的。

可崔永此舉就擺明了與李三堅過不去了,使得李三堅是愈加的羞惱。

「吾等遵李太守之命。」泉州諸官一起應道。

「如此甚好!」李三堅微笑這點點頭接著說道︰「諸君之中的許多人治所較遠,來一趟泉州也不容易,同時這段日子,水患也使你們疲于奔命,這些本官心中又如何不明白?本官想說的是,諸位辛苦了,請受李某一拜。」

李三堅說罷起身,對著泉州諸官拜了一拜。

「此為下官等當為之事。李太守折煞下官了。」泉州諸官慌忙起身,一起還禮道。

人言新任知州李三堅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可此時李三堅哪里像個愣頭青?倒是像個久經世故的官場老手……眾人心中均是這麼想的。

「既然諸位如此辛勞,因此本官決定,本月給諸位添些俸錢,以勉諸君。」李三堅隨後笑道。

「吾等多謝李太守!」

「李太守果然是為豪爽之人啊,出手大方啊。」

「甚是,甚至,李太守如此,吾等敢不為太守效犬馬之勞?」

泉州諸官聞言先是愣了一愣,隨後頓時就歡呼不已,阿諛奉承之言又如暴雨般的像李三堅砸去。

豪爽?大方?李三堅聞言心中暗暗冷笑道,反正也不需要自己出錢,也不需要州衙出錢,而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叫什麼豪爽大方?

此舉可謂是一舉兩得,既不傷泉州諸官的面子,又委婉的勸誡了泉州諸官。

若他們之中的一些人仍是不懸崖勒馬,仍是執迷不悟,那麼李三堅也不妨演一場「揮淚斬馬謖的」的戲。

李三堅目前還不會揮淚斬馬謖,原因就是目前的泉州的一切事情還要依仗他們……第一文學

「放開我,放開我!」南安縣知縣楊正拼命掙扎道︰「本官何罪?你們竟敢如此對我?」

李三堅派人去請南安縣知縣楊正,確切的說是將楊正綁來,因此楊正就被兩名州衙身強力壯的胥吏架到了李三堅的面前。

「楊知縣勿驚,本官差人將你請來,不為別的,只是有些事情,本官需詢問于你。」李三堅揮手讓兩名胥吏放開楊正後,微笑著對楊正說道。

這是請嗎?楊正活動了一下被扭得生痛的膀子,心中暗恨道。

事情到了此時,楊正又如何不明白此事為李三堅之命?

就因為自己不願意赴新任知州李三堅的接風宴,他就命人將自己綁來?隨後再大行報復之舉?

哪里像個狀元及第,哪里像個天下文魁?簡直太粗魯了,簡直太有辱斯文了,楊正心中暗恨道。

天下是大宋的天下,宋自有法度在,無論怎樣,自己也是個朝廷命官,他李三堅欲加罪于自己,也沒那麼容易。他欲在泉州一手遮天,那麼自己也不妨給他魚死網破,上書朝廷言明此事,甚至于陛下面前與李三堅御辨……楊正心中發狠道

不過楊正欲御前爭辯,可宋之縣城是成百上千,而皇帝只有一個,因此趙佶一般是不可能召見一名知縣或縣令的。

「楊正,字執白,岳州人氏,紹聖四年欽賜同進士,初為**縣縣丞,後遷官為南安縣知縣。汝嫉惡如仇、清正廉潔、秉剛勁之性,卻又倨傲孤僻,且不近人情,因而為諸臣僚所不容,諸臣僚多疾惡之,無與立談,因此五年間止遷官一級。」李三堅隨後看著瞪著自己的楊正微笑道︰「本官說的可對?」

李三堅雖初來乍到,但打听這些事情並不難,因此就很快了解到了楊正的底細。

「是又怎樣?楊某雖仕途坎坷,但也總比某些居其位不謀其事,尸位素餐之人要好上許多。」楊正聞言眼楮瞪著更大了,憤憤不平的說道。

楊正話雖如此,但此時面對李三堅之時,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羞愧之感。

李三堅宋元符三年庚辰科狀元及第,比楊正晚了三年得進士功名,年齡也比楊正年輕許多,可李三堅此時確為一州之長吏,六品朝議大夫,為楊正的頂頭上官。

而楊正五年間卻只由縣丞升為知縣,官員品級也僅為從八品,因此楊正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羞愧的。

哼,不過是仗著為陛下的家臣,為陛下所寵信,才如此年輕,卻身居高位,楊正轉念想到。

「哈哈,楊知縣你所指的是本官嗎?」李三堅聞言哈哈大笑道。

對于這種忠直得有些迂腐之人,李三堅懶得與他計較,也無法與他計較。

對于這種人,大多數人的做法就是敬而遠之。

楊正重重的哼了一聲,沉默不語。

「來,來,楊知縣,坐下再說!」李三堅隨後指著樓頂兩把藤椅對楊正說道。

坐在此處,可遠遠的觀賞百源川池的景色。

楊正聞言倒也不客氣,也不管李三堅坐也沒坐,就直接坐到了藤椅之上。

「來人,奉茶!」楊正有些無禮,李三堅也沒有介意,坐到了藤椅之後,吩咐手下道。

須臾,兩名胥吏就捧了兩碗茶過來,在李三堅與楊正面前各放了一碗。

李三堅端起熱茶,吹了口氣後,看著百源川池之中煙雨朦朧的美景,對楊正笑道︰「本官祖籍福建邵武,實為福建人氏,可即便如此,本官卻從未來到福建路,從未來過泉州,此次來泉州赴任,實為大姑娘上轎,頭一次啊。」

李三堅態度較為平和,說話也很風趣,使得楊正被「綁」來時極度煩惡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于是也是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隨後又看著李三堅,想知道李三堅到底想說什麼。

「本官沒想到,我福建路,我福建路泉州之景色竟然如此的秀麗,使得不禁流連忘返啊。」李三堅接著說道。

李三堅東拉西扯的,使得楊正有些不耐煩了,于是對李三堅說的︰「李太守,請恕下官直言,下官實在沒心情在此欣賞什麼美景了,下官還要趕著回南安縣賑濟、安撫災民啊。」

李三堅聞言白了楊正一眼。

自己鋪墊的話還未說完,他就這麼急不可耐了?對上官如此,那麼對他的其他同僚估計是更加惡劣。

人所在的位置不同,而考慮問題當然也不盡相同。

楊正為南安縣知縣,當然只是考慮的是南安縣之事,而李三堅為泉州知州,當然考慮的是全局,救災之事必須統籌安排,方為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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