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斗詩

作者︰雪山飛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經過痛苦的四日引試,「活」下來的學子們頓時感到異常輕松,于是從桂州孔廟被放出來之後,一個個就跟出籠的一個個小老虎般的,或沖回客棧呼呼大睡,從此就不願醒來;或呼朋喚友,狂喝爛飲,將「怒氣」發泄在了酒中;或相偕游山玩水,寄情于山水之間,忘卻人間煩惱。

最多的還是飲酒作樂,家境好些的就在酒樓之中喝酒,家境稍差的就去酒肆或客棧喝酒。

四五百名學子一窩蜂的涌入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桂州各大酒樓、酒肆、茶坊、客棧等地,頓時變得熱鬧起來。店家們似乎也是早已預料到了,各種美酒佳肴早已準備妥當,甚至還有女妓陪酒……

這里所謂的女妓並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只是專門陪酒的女子,其主要目的是招攬生意或促進消費。

宋實行「右文」之策,不但給予官吏俸祿非常豐厚,優待士子,並且假期也給的多。官定的假期,如帝、後各種「聖節」,長春節、天申節、坤成節、元日、上元、中和街等等各類節日是名目繁多、數不勝數,士大夫們每年幾乎是大半年都在休假之中。

在如此情形之下,奢侈享樂、宴飲狎妓自然就成為了士大夫們的生活日常。

同時伴隨著酒飲業的興起,就涌現了大量的酒樓或酒肆歌妓、舞妓,從而滿足了自上而下的需求。

要知道宋律是禁止官員狎妓的,不過這條條法幾乎就是名存實亡了。皇帝尚且狎妓,如此誰又還敢認真執行此條法?因而宋官場之上就刮起了飲宴狎妓之風,並以此為榮,成為了官場風尚。

多少士紳名流、文人墨客,流連于煙花柳巷之間,同時留下了無數的、令人拍案叫絕的詩詞歌賦,期間又發生了多少風流韻事,使人長時間的津津樂道。

桂州雖遠離京師、遠離中樞,但桂州是廣南西路一座較大的城池,酒樓、酒肆等等也是不少的,並且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到了晚上,最熱鬧的就是桂州「瓦肆」,天一黑,城中各處就點起了各種燈火,璀璨燈光,如繁星點點,照亮了整個桂州城池,彷佛是座不夜城般的。

當然此時主要還是桂州官吏、商賈等人穿梭在各大酒樓、酒肆之間,不過數百名十余歲至二十余歲不等的學子涌入後,就形成了一道令人驚奇的靚麗風景。

李三堅被曾公明拖到了一處名曰「雅客居」的不大的酒樓,同時曾公明又將張道士、山魁,還有自己的小書童一並喚了過來,飲酒作樂。

「雅客居」雖小,可裝飾得卻是極較為雅致,其中一個樓閣,飛檐畫角的,站著高處,璀璨燈火一目了然。

酒樓之內也是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

李三堅、曾公明等人進入一處雅居坐定之後,曾公明就叫了兩名歌妓陪酒。

原來曾公明所謂的驚喜指的是這個調調?

李三堅初聞「女妓」,頓時給嚇了一跳,自己雖心「老」,但身體卻是不到十六歲的身體啊,是較為稚女敕的,如此,怎堪經受這樣的「折磨」?萬一得病就大事去矣。

要知道「花柳病」是自古都有的。

最為關鍵的是李三堅等人此時的身份是參加發解試的學子,若被考官們知道流連于花街柳巷,嫖宿女妓,豈不是大事不妙啊?說不定考過了,也會被擼下來的。

李三堅也不是未見過歌妓、舞妓,陳家莊李三堅已經見識過了,但陳家莊的歌妓、舞妓畢竟是陳慥私蓄的,並且李三堅當時除了佔些小便宜之外,也不敢將她們怎樣。

可現在不同了,這些女子可是真真的煙花女子啊……李三堅就是這麼認為的。

其後通過曾公明的解釋,李三堅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李三堅仍是認為她們是賣藝不賣身的女子,賣藝不賣身,不過是待價而沽而已。

隨後李三堅極為局促不安,極為忸怩的坐在一旁,曾公明與張道士倒是泰然自若的,跟歌妓們不斷的調侃。

李三堅狠狠的瞪了張道士幾眼。

曾公明也還罷了,應該是熟門熟路、深諳此道的,可張道士只有被人販賣,窮困潦倒的,他又從哪里學的這些道道?似乎還是輕車熟路的模樣?李三堅真恨不得照著那張露出婬笑的小臉抽幾巴掌。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歌聲裊裊,歌詞靡靡,李三堅欣賞著動听的歌聲,渾然不知此首樂曲名為水調歌頭,乃是其師蘇軾所做。

「翰韌兄,何事憂慮?」曾公明見李三堅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于是問道。

李三堅苦笑著擺了擺手,李三堅哪里是在擔憂什麼?趕了一個多月的路程,沒歇息兩日,又連續引試四日,李三堅早已是疲憊不堪,此時數杯酒下肚,更是困乏不已,再加上「靡靡之音」,李三堅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只想抱著堅硬的枕頭睡他幾天幾夜。

「我說兩位哥哥。」張道士湊過來笑道︰「山人早已算到了,二位此次定能高中,如此,兩位還在擔憂什麼?」

「中?中什麼中?哪里有那麼好中的?若那麼好中,世上之人豈不是都去登科了?」李三堅白了張道士一眼道。

「哈哈」曾公明倒是樂觀,端起一杯酒笑著說道︰「翰韌兄都中不了,我等更是無望了,翰韌兄放心啦,你此次定能高中呢,來來來,借張真人吉言,我等滿飲此杯。」

「彩」張道士應道︰「若兩位哥哥今後金榜題名,千萬別忘了提攜提攜兄弟啊。」

「你……還早的很呢。」李三堅無奈與曾公明、張道士、山魁一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就算此次發解試能夠順利得解,可著代表不了什麼,要知道此僅為廣南西路,而宋總共有二十三路,廣南西路因地處偏僻之地,因而發解試只在桂州舉行,而其他路要分許多州舉行的,越靠近京畿,解地越多,越靠近京畿,學子越多,如此算來,天下士子何止千萬?

科舉及第、金榜題名,談何容易啊?對此李三堅心中是異常清醒的。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過了獨木橋就是金光大道,否則就是萬丈深淵。

「哼,黃口小兒,怎敢妄言金榜題名?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一聲冷哼之聲。

「黃衙內所言甚是,他們居然與奴婢同席,簡直自甘墮落之極。」

「哈哈,兄台所言極是,黃口小兒,居然還有女作陪?爾等豈知風花雪夜?」

李三堅、曾公明等人聞言轉頭看去,只見門口站著四五名二十余歲的漢子,正對著他們冷嘲熱諷的。

在這個世上,主人確實不能與奴僕一起飲宴的,若如此會被人瞧不起的。

可山魁李三堅根本不將他視作奴僕,李三堅將山魁視作兄弟,如此,山魁與李三堅一起喝酒吃飯,又有何不可?

不過李三堅認為順理成章之事,在這個世上許多人眼里就是件奇怪的事情。

「潑……」曾公明大怒,就欲開口叫罵,李三堅連忙攔著了曾公明,對著這些人淡淡的說道︰「我等在此吃酒,與你們何干?為何你們口出如此辱人之言?」

又是衙內?難道衙內就是惡少的代名詞嗎?李三堅心中暗暗納悶。

其實衙內只是一種泛指,泛指那些官宦子弟,是一種尊稱而已,並不是個個衙內都是惡少的。

「你們吃酒我等不管。」黃衙內答道︰「可今日你們需換個地方。」

「就是,就是,趕緊走吧,黃口小兒趕緊回家去吧,這里不是你們呆的地方。」

黃衙內等人也是此次桂州發解試的學子,引試完了之後,也想找個地方飲酒作樂,可此時基本上各個酒樓、酒肆都已客滿,于是就欲不顧酒樓之內的小廝勸阻,欲強佔李三堅等人的雅居。

「豈有此理?」曾公明氣憤的說道︰「世上有霸田搶人之事,難道還有搶雅居之事嗎?」

「東林稍安。」李三堅隨後對黃衙內等人說道︰「既然如此,我等將雅居讓與你們就是。」

「東林、山魁,我們走。」李三堅隨後對曾公明、山魁說道。

山魁此時已將關節捏得嘎吱直響,不過沒有李三堅的吩咐,山魁並未動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門在外,更當如此,反正李三堅已經感到異常困乏,也不願意與他們相爭了。

「半與爾充衣食廢,金聲乃是古詩流。海花蠻草連冬有,何事夷門請詩送?」

李三堅等人將要出門之時,黃衙內忽然搖頭晃腦的吟了首詩句。

此為七言藏中詩,中間第三個字,連起來讀就是爾乃蠻夷,詩中還暗諷李三堅衣著簡陋,不會作詩。

李三堅聞言大怒,立刻回頭回敬了一首詩句。

「楊柳垂絲與地連,黃塵初起此留連,籬菊花稀砌桐落,如今野客無家第。」李三堅說罷,拉著曾公明、山魁大笑而去。

黃衙內等人聞言頓時呆住了,半響作聲不得。

雅居之中的歌妓們隨後紛紛掩口偷笑。

李三堅這首詩是個七言藏尾詩,最後一個字連起來讀就是連連落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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