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夫子廟

作者︰雪山飛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夫子廟……」李三堅怔怔的看著孔廟廟門匾額之上的三個字,手中包裹不知不覺的滑落在了地上。

原來欽州靈山縣官學設在了靈山縣孔廟之中,靈山縣縣學設在孔廟之中,李三堅並不是感到很驚奇,李三堅驚奇或者說是郁悶的是靈山縣縣學如此簡陋,離李三堅心目之中的學堂差遠了……

不說恢弘雄偉,最起碼寬敞明亮吧?

此夫子廟完全是個破舊的小廟,房屋低矮、殘垣斷壁的,小廟被歲月侵蝕的甚為嚴重,李三堅等人只能從屋檐上殘存的祭獸,隱約看出當時的規模還是不小的。

圍牆之上還落滿了落葉,牆壁之下雜草叢生的,不是縣學門口一副對聯,李三堅真看不出這里就是教書育人的學堂……

縣學門口上聯為書山有路勤為徑,下聯為學海無涯苦作舟。

不過李三堅只是在外面看了個大概,還不知道里面是何種情形。

「干什麼吶?」正當李三堅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之時,一名五十余歲的老漢從廟內出來後喝問道。

李三堅不知道此人是朝廷胥吏還是幫忙的閑漢,此人身上衣服倒是整潔,僅憑衣物李三堅看不出此人是何等身份之人。

「學生前來求學,請老丈通稟一聲。」李三堅估計此人是個看門之人,于是拱手說道。

「哦,原來是來求學的。」老漢拿著個竹簽掏了掏耳朵後問道︰「可有保狀?」

「保狀?有有。」李三堅聞言連忙從懷中取出保狀遞給了老漢。

所謂保狀就是求學證明,就是寫明李三堅的籍貫、年齡及其當地官府具保官牒,保狀之上需寫明情願入學听讀,並依學內規矩施行。

「原來是瓊台儋州之人。」老漢看了看保狀後說道︰「天高地遠的,小小年紀來到此處,真不容易啊。」

「老丈說的是,道路確實難行,學生好不容易才來到此處。」李三堅拱手說道。

老漢聞言看了李三堅一眼,抖了抖手中的保狀問道︰「看你的模樣是黎人吧?「

「學生祖籍邵武,是漢家之人。」李三堅恭恭敬敬的答道。

老漢有些不耐煩的又抖了抖手中的保狀問道︰「哦,漢人,漢人為何如此模樣?」

李三堅感到異常納悶,保狀之上已經寫的清清楚楚了,這人為何東拉西扯的而不進去稟報?

「學生娘親是黎人,因而……」李三堅雖然納悶,但也是老老實實的答道。

「沒了?」老漢打斷李三堅的話問道。

「還有什麼要問的?學生言無不盡……」李三堅疑惑的問道。

老漢聞言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沉吟片刻後說道︰「老漢年老體衰,腿腳不便啊……」

腿腳不便,腿腳不便你去歇息去啊?李三堅心中暗道,看他模樣挺精神的,此人何出此言啊?

老漢將李三堅一臉狐疑的神情,心中頓時感到有些郁悶,話已經說得如此清楚了,為何他還不明白?或者他故意裝糊涂?

老漢郁悶半響之後,抬頭看了看天空道︰「今日天氣太熱了,跑一趟不容易啊,你……到底明白沒啊?總得給老漢一碗水酒喝吧?」

直娘賊,李三堅終于明白過來了,心中不由得暗罵,原來他是要跑腿費的……

李三堅雖心中不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常言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李三堅無奈數了十枚銅錢,遞給了老漢。

「候著。」老漢接過銅錢揣進懷里,臉色才不是很難看了,才跑進了廟中,為李三堅通稟去了。

跑得比兔子還快,哪里是腿腳不靈便了?李三堅真恨不得老漢栽一跟斗,摔死他算了。

李三堅除了自己之外,還要負擔山魁、豆芽很長的吃食,如此,李三堅的錢就不夠了,得省著點用才行。

老漢還未跑進廟門,迎頭就踫上了一名年約三十余歲之人。

此人四方臉,中等身材,皮膚顯得又黑又粗糙,顎下三縷短須,不是身上的綠色官袍,很容易被人誤為農夫。

綠色官袍倒是異常整潔,一塵不染的。

老漢見此人被一些學堂學生簇擁出來後,慌忙施禮道︰「小的拜見黃學長。」

「何事?」黃學長見老漢慌慌張張的,于是皺眉問道。

老漢將十枚銅錢不動聲色的掖進袖中後答道︰「回黃教授的話,外面有生徒欲進學堂听讀。」

「嗯,有保狀嗎?人在哪里?」黃教授聞言問道。

宋之縣學一般是由知縣承辦的,設教諭、直學、講書、司計、齋長、齋諭、學正、學錄、掌諭、學長等學官,負責縣學大小事務。

學長主要就是負責縣學大小事務,同時也講經授業。按宋制,應生欲入縣學,須先見學長或教授並投保狀,學長同意後方可入學。

「保狀倒是有,人在那邊。」老漢隨後指著不遠處的李三堅答道。

黃學長聞言走上幾步,打量了李三堅半響後,對李三堅說道︰「你走吧,不用入學了。」

李三堅聞言頓時呆住了,同時心中是異常憤怒,自己千辛萬苦自瓊台儋州來到此處,一路之上辛苦不說,還受人盤剝,結果臨了卻得到了這麼一句話,被拒絕入學,此使得李三堅心中是異常憤怒與郁悶。

「為何拒絕學生入學?」李三堅努力克制住將書箱砸在黃教授頭上的沖動,盡量心平氣和的問道。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于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黃學長講拒絕李三堅入學的理由娓娓道來,還未說完,李三堅心中就暗呼糟糕。

這個世上重禮,李三堅早在瓊台儋州之時,在蘇軾之處已經得到教訓了,可李三堅到了關鍵時候又將這茬忘了……

此時的李三堅塵土被面,頭上綁著頭巾,身上衣衫也是凌亂不堪,一個求學之人,如此不整衣冠,不注重禮儀,被人拒絕也是在常理之中。

不過李三堅在靈山縣人生地不熟的,又去哪里沐浴更衣?並且李三堅因家中貧寒,出門之時根本沒有多余的換洗衣物,如此又怎樣更衣?

李三堅心中是暗暗叫屈。

當然目前因陳義德贈送了李三堅十片金葉子之後,李三堅還是買得起換洗衣物的,不過其一是因為李三堅著急入學,其二就是想盡量節省銀錢,就將此事忽略了……

「禮之不存,人難做,家難當,國難立……,如此,你有何面目前來求學?」黃學長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沒了,並且已經上升到了國之層面了……

李三堅被訓斥得羞愧難當、汗顏無比,簡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主人……」一旁的山魁見李三堅窘迫難當,心中已是大怒,只要李三堅一聲吩咐,山魁就會將這個身體孱弱,口似利刃之人丟進不遠處的河中……

李三堅橫了山魁一眼,拱手對黃學長說道︰「學生知錯了,不過在下請問,可有何補救的辦法?」

「先回去學會了禮節再說。」黃學長所言與蘇軾同出一轍,黃學長丟下一句話後就拂袖而去。

「哪里來的毛頭小子啊?你也想在此地求學?」

「看樣子他是個黎人啊。」

「哦,這就是了,夷狄哪里知道禮儀?」

「兄台所言甚是,這也怪不得他,衣不蔽體、食不果月復,如此修習禮儀確實是千難萬難。」

黃學長走後,周圍看熱鬧的眾生徒紛紛口出嘲諷之言,對李三堅是百般取笑,並且像個怪物一樣看著李三堅等人。

山魁對這些十至十余歲不等的小兒是怒目而視,李三堅搖了搖頭,懶得跟這些小兒計較了,不過李三堅也無法計較。

「走!」李三堅隨後對山魁吩咐道。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李三堅心中暗道,不是為了擺月兌家中的困境,鬼才願意學這些破東西呢。

「走,豆芽,哥哥帶你去吃好東西去。」李三堅隨後牽著豆芽的小手說道。

趕了幾天路了,三人均疲憊得緊,尋間客棧或民居好好歇息一下,再做打算吧,李三堅心中暗道……

「彥舟,你這又是何必啊?此人來自儋州此等荒蠻之地,觀其穿著打扮,家境應該是較為貧寒,如此,你又何必苛求于他?」李三堅走後,靈山縣縣學學諭曾儐心中有些不忍,于是勸道。

黃學長姓黃名渙,字彥舟,少年時聰穎好學,精通經史百家,為人慷慨重氣節,黃渙是靠鄉薦取得功名的,此時任知靈山縣縣學學長。

黃渙此人有些古板,古板得近乎死板,認死理,輕易听不進旁人的勸告。

果然黃渙搖頭道︰「不知禮,此其一也,主要是你沒看見他身邊還有一大一小的兩名奴僕嗎?如此之人,豈能讀聖賢之書?貧寒?貧寒之家會有奴僕嗎?」

其實家境較好之人前來求學,帶些奴僕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主要是豆芽如此年幼,居然被李三堅驅使……如此之人,使得黃渙反感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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