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伏闕上書

作者︰雪山飛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在廷之臣,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綱是也,所謂社稷之臣也。其庸繆不才、忌疾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者,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迪、蔡懋、李之徒是也,所謂社稷之賊也。」

「陛下拔綱列卿之中,不一二日為執政,中外相慶,知陛下之能任賢矣。斥時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然綱任而未專,時中斥而未去,復相邦彥,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任賢猶未能勿貳,去邪猶未能勿疑乎?今又聞罷綱職事,臣等驚疑,莫知所以。」

「」

宣德門為宋東京開封府宮城正門,宋初稱明德門,是由主城門、兩朵樓及兩闕組成。

宣德門高大的宮闕,不僅是顯示皇權至上之場所,也是彰顯宋「君民同樂」之地。

此日一大早,宣德門之外便跪滿了太學院的學子,數百名太學院的學子伏于宮闕之外,齊聲念著奏章,此所謂「伏闕上書」。

為首之人為太學院的學子陳東。

所謂伏闕上書,就是以上書請願、評論時政等等。宋太學生因以通經致仕為指歸,學習的是聖人之言及治國之道,因而關注朝堂之事並積極參與。

當然太學生伏闕上書目的是有所不同的,主要是激于義憤,但一些太學生也是有其他目的的。

其一就是虛榮心,一些太學生僅憑外界傳聞,就一廂情願的期望借上書來影響朝政,壯大聲勢以博得直言之名節,此也是趾高氣昂的虛榮心態,要知道太學生素來是以無官御史台自稱的。

其二就是投機心態,太學生參政其目的明面上講是為了維護儒學正統和自身的參與政事的獨立性,但有不少太學生參政卻與其背道而馳,表現出一種投機心態,通過伏闕上書,引起朝廷高官注意,甚至是吸引皇帝的目光,若成功,將會對自己的仕途是大有益處的,就算失敗也能博得一清名,就算仕途無望,而有了此清名,也能活得瀟灑無比。

至于因此而身敗名裂,甚至被斬殺,那就另當別論了,就算被斬殺,也能博得一忠直之臣的名聲,聲名堪比比干、屈原,一些人也是甘之若飴的,並趨之如騖。

最主要的是有宋以來,祖宗之法乃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殺士大夫,不殺士子,不殺勸諫之士,乃是宋之國策,因此以往言辭激烈甚至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的人,往往是免去官職,罷黜功名,最多是流放了事。

宋朝廷是反對和禁止伏闕上書的。

目前陳東等太學生伏闕上書主要是激于義憤,其誘因就是宋帝趙桓罷免了李綱與種師道。

陳東,字少陽,鎮江丹陽人氏,十七歲入學,二十七八歲入太學,三十好幾了仍是太學生,仍未步入仕途,可謂是郁郁不得志。

這不是陳東第一次伏闕上書了,宋帝趙桓初登基時,因時局危殆,為重振朝綱,聯合其他太學生上書朝廷,請誅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朱、李彥六賊。

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朱、李彥等人為非作歹的,再加上目前內憂外患,國勢不振,當然引起宋朝野上下憤怒,宋帝趙桓也就應民意,罷免了蔡京、朱、王黼等人。

將朱放歸田里;貶黜王黼為崇信軍節度使,永州安置,在前往永州去的途中在雍丘被誅王黼有宿怨的聶昌誅殺,聶昌托言為盜所殺;賜李彥死,籍沒其家資;蔡京以秘書監的身份管南京,連貶崇信、慶遠軍節度副使,衡州居住,又遷到韶、儋二州;梁師成曾經有恩于趙桓,因此趙桓本不想動他,但卻無法平息朝野上下的怒氣,于是就將梁師成縊死在給金人宋珠寶器玩的途中;童貫因領軍護駕在太上皇趙佶的身邊,因此暫時沒有動他,但童貫此時已日薄西山,前途是一片暗淡;至于李邦彥,其也是趙佶拔擢的,但李邦彥能夠迅速逢迎新帝,擯棄太上皇,因而頗受新帝趙桓所倚重。

究其原因,除了順應民意之外,趙桓是有意打壓太上皇趙佶的勢力,蔡京、童貫、王黼、梁師成、朱、李彥等皆為趙佶的心月復大臣,將趙佶的羽翼全部剪除,趙桓才能夠坐穩皇位。

李三堅也是太上皇趙佶的心月復大臣,不過李三堅卻與蔡京、朱之流是完全不同的,李三堅與他們是格格不入,與他們之間的爭斗是天下皆知,同時李三堅清名享譽天下,趙桓為太子之時,是耳聞目睹的,同時李三堅幾乎一直在外為官,因此趙桓並未動李三堅,李三堅業因此逃過一劫,不過今後到底怎樣,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至于陳東等人口中的「社稷之臣」未提及李三堅,原因就是李三堅先娶蔡確之女,蔡京之假女為妻,為蔡確、蔡京實打實的女婿,後納李邦彥之妹為妾,為奸相李邦彥實打實的妹婿于是陳東等人心中自動就將李三堅劃歸奸黨一列了,至于李三堅從前的所作所為,從前為民伸冤,怒斃趙沆,為民做主,怒打應奉局之人,上疏朝廷,請斬蔡京、朱之流,從而深陷囫圇等事,卻被他們選擇性的遺忘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李三堅又納種師道之女為妾,他們也是知道的,不過是令人不齒的,依仗權勢,強納老種相公之女為妾,所納之妾,還個個美若天仙,這就更令人憤怒了

陳東等人奏章並未將李三堅列入奸黨,已經算是對得起李三堅了

「請復李綱、種師道!」

「請斬李邦彥、白時中等!」

宋宣德門之前,陳東等數百太學院的學子伏闕上書,城中軍民是聞風趕來,人是越來越多,不期而至者多達數十萬人,轉眼間,宮闕之外已匯成濤濤人流,為李綱、種師道鳴冤之聲是聲震雲霄,巨大的呼喊聲驚天動地,極其悲壯。

宮中宿衛禁軍見事情越鬧越大,有心上前阻止,卻是畏畏縮縮的不敢向前,惹了眾怒,倒霉的可先是他們。

數十萬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將他們淹死。

「奸相出來了!」

「啊?是他,就是他!」

「快,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正在此時,大宋太宰李邦彥退朝,走出宮闕之外,剛剛向人群望了一眼,便被百姓認出,于是就一窩蜂的圍了上去,將李邦彥團團圍在中間。

李邦彥猝不及防,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欲退回宮去,卻也是來不及了。

「爾等想怎樣?本相」李邦彥強作鎮定,雙手叉腰大聲質問眾人道。

「呸」李邦彥話未說完,一口濃痰便貼在了他的雙眼之上,使得李邦彥被濃痰糊住了雙眼,眼前是霧蒙蒙的一片。

「狗屁的宰相!」

「賣國求榮之奸賊,何敢自稱宰相?」

「向金賊卑躬屈膝之人,我等可不認識你是甚麼宰相。」

「不過為虛浮浪子,也敢高居廟堂之上?」

「搖尾乞憐之狗畜,也比你強百倍!」

「既是浪子,又是賣國賊,你有何面目居宰相之位?」

當年李邦彥浮薄無品行,自稱要賞盡天下花,踢盡天下球,做盡天下官,被人譏諷為「浪子宰相」,如今的李邦彥力主割地納幣求和,實為賣國奸賊,因此眾人是異常的憤怒。

眾人圍著李邦彥是大聲怒罵,更有甚者,有人揪住了李邦彥的衣服,有人扯著李邦彥的頭發,也有人擰著李邦彥的耳朵,憤怒的大聲質問、怒罵,濃痰也是一口接著一口糊在了李邦彥的臉上、身子,就像一鍋稠粥從頭到腳的倒在了李邦彥身上一般。還有人撿起磚塊瓦礫、爛菜葉子等等就往李邦彥身上砸去。

「陛下救我啊?快快救我!」

李邦彥被磚塊瓦礫、爛菜葉子、臭雞蛋等等砸了個七暈八素的,昏頭昏腦的就掙月兌出來,被數名隨從拼命架進了皇宮。

堂堂大宋宰相,身邊豈能沒有幾個隨從?李邦彥被隨從拼命架進了宮中,可眾人不舍,直接推開宮門,沖進了皇宮,欲捉住李邦彥,將其活活打死。

宮中宿衛禁軍拼命攔阻,卻攔不住如潮水般的、憤怒的人群。

眾人沖進皇宮之後,如水銀瀉地般的,鋪滿了整個皇宮,並四處尋找李邦彥。

李邦彥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的隨從已被百姓追上,已經被活活打死、踩死,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面如土色,被眾人攆得四處亂跑,拐了個彎,便跑進了啟聖院。

啟聖院中停著一頂女人的小轎,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于是堂堂大宋宰相便一頭扎進了女子小轎,並用一塊黃帛當作轎簾,掛在了小轎窗口之上。

堂堂大宋宰相李邦彥,也就躲在女子小轎之中,從而逃過了一劫。

數十萬開封府軍民忽然「暴動」,頓時將宋朝廷上下驚得魂不附體,惶惶不可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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