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回到喜峰口

「莽古爾泰,帶著你的人,找到那些人,一定要想辦法把那些人宰了!至少不能讓他們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的開炮了,這種火炮,太可怕了」

莽古爾泰拿起旁邊的鐵槍,騎上自己的千里良駒。他攥緊槍,眼楮瞳孔收縮,臉色嚴肅而冷峻。自薩爾滸大戰之後,大金國已經許久沒有受到這樣的挑戰了。隆隆的炮火聲,就像催命的奔雷。虎目猛地瞪大一些,射出道道精光。

「那個方向,沖過去,殺掉那些可惡的漢狗」莽古爾泰咆哮一聲,猶如一頭嗜血雄獅,朝著那個制造死亡的地方奔去。馬蹄陣陣,身後是兩千後金鐵騎。

莽古爾泰的速度很快,越是靠近,那種沉悶的  聲越是清晰。忽然,後背有些發緊,本能的身子一矮,緊緊貼著馬背,這時破空聲傳來,身後響起一名後金士兵的慘叫聲。

再抬頭時,莽古爾泰看到遠處出現一片模糊的身影,那些身影越來越清晰。看清楚對方後,莽古爾泰猛地縮了縮瞳孔,雙手攥出了汗水。居然有這麼多人守著,看來漢人早就料到這一點了啊。莽古爾泰沒有別的選擇,听著戰場上依稀傳來的慘叫聲,他必須沖過去毀了那些火炮。繼續轟殺下去,這次必然是慘敗。

至今為止,漢人的騎兵還沒有大規模出動呢。一旦潰敗,漢人的騎兵追上來,最後還能活下來幾個人?

握緊鐵槍,猛地夾緊馬背,莽古爾泰怒吼一聲︰「沖過去,大金國的勇士們,必勝!」

「吼!」女真騎兵齊聲吶喊,他們隨著莽古爾泰一往無前,沒有一個人畏懼死亡。在他們心中,陣前交鋒,又怎麼會輸給那些漢人?馬背上的戰場,便是蒙古人也不敢跟女真男兒比。

劉國能慢慢抬起了手,他沒有任何慌亂,有的只是鎮定。沒一會兒,一支黑甲鐵騎出現在隊伍最前方,月兌不花舉著彎刀,戰馬緩慢向前,當雙方距離還有兩里地的時候,月兌不花從戰馬上站起身,厲聲大吼,「殺!」

原本緩慢的鋼鐵重騎,瞬間將速度提了起來,越跑越快,化作一片奔騰的黑雲,轉眼間便與女真鐵騎撞在了一起。

鐵甲重騎,是為騎兵對沖而建,他們的使命就是在騎兵對沖中,將對手粉碎掉。強大的防御與沖擊力,手中的騎兵槍,這些武裝到牙齒的重騎兵,很快就用實際行動告訴女真人,誰才是戰場上的主宰。不畏死亡的沖撞,野蠻的廝殺,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獸性,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後退。

  轟轟

伴隨著恐怖的炮火聲,騎兵對沖,也有了結果。僅僅片刻,女真人的騎兵陣型就被切割成兩片,鐵甲重騎,仿佛一把切肉的刀,將豬肉從中間徹底的切開。被切割開的女真騎兵,左右分開,薄弱了許多。而這個時候,劉國能麾下的主力以扇形,迅速圍了上來。

莽古爾泰十三歲便跟隨努爾哈赤東征西討,對于戰場形勢,再熟悉不過了。這一刻,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他心里很清楚,陣型被切割,沖擊陣型無法保持緊湊,對方扇形包圍,自己這邊失去空間,被擠壓之下,不需要多久就會被堵起來打。

騎兵對壘中,這種情況可是非常不妙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向兩側分散突擊,重新組織陣型。亦或者後撤,重新組織。

那些越過去的鐵甲重騎,已經重新組織好陣型,並將鐵索連了起來,轉眼間,就在女真騎兵後方組成了一道鐵索防御線。一些久經沙場的女真老兵已經覺察到形勢不妙,開始帶著人調頭了,他們再次跟鐵甲重騎撞在了一起,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一件可怕的事情。

由于鐵甲重騎用鐵索相連,戰馬幾乎被連在了一起,哪怕殺死了馬背上的重騎兵,但戰馬還在。哪怕是戰馬死了,依舊連著鐵索,那一道道鐵索上邊掛著銳利的刀片,戰馬想要沖過去,簡直是難如登天。

一名老兵找到莽古爾泰,有些驚慌的說道︰「貝勒爺,後路被堵死了,後邊的重騎兵已經壓了上來,形勢對咱們很不妙。」

莽古爾泰看了看身後,陣型已經變得散亂,一些女真騎兵臉上已經露出了驚慌之色。不能在猶豫了,手中鐵槍朝著遠處一指,女真騎兵開始朝著左右突,由于兩翼防御薄弱,女真騎兵很快就沖了出去。

月兌不花靜靜地看著戰場上的變化,當莽古爾泰左右分散突圍的時候,他嘴角一動,心中升起一絲輕蔑。

「壓上去,不要讓女真人有重新組織陣型的機會,重騎兵負責突陣。莽古爾泰,你以為你還有重新一戰的機會麼?」

月兌不花大喊著,胯下戰馬已經向前奔去。後方,劉國能依舊帶著幾百士兵沒有動,無論戰場如何變化,劉國能都不會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任務不是殺傷女真人,而是守住身後的烈火營。

莽古爾泰催動戰馬,想要找機會再戰,可月兌不花帶著騎兵緊追不舍,雙方有一部分人已經混戰在了一起,哪還有重新組織陣型的機會?那可怕的鐵甲重騎又來了,這一次,他們列著整齊的陣型,以看似並不怎麼迅猛的速度從側翼壓了過來。

重騎突襲,薄弱的側翼就像一層窗戶紙,剛剛好不容易湊在一起的騎兵再次被沖垮了。

馬蹄聲再次響起,月兌不花率領一千鐵騎從女真人最薄弱的中間位置插了進來。莽古爾泰痛苦的吼了一聲,手中鐵槍滴著血,他勇猛無比,卻依舊改變不了這個戰場。

他知道,自己這次敗了,徹底地敗了,還沒有看到漢人的炮兵,就已經被打垮了。漢人在這里布下重兵,就等著獵物上門。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莽古爾泰最後看了一眼那殘酷的戰場,虎目流出了兩道淚痕。撤,只有撤,也許還能活下來幾個人。

莽古爾泰終于撤了,可是追隨在身邊的只有不到四百殘兵,決死沖鋒下,付出巨大的傷亡,卻是慘敗而歸。月兌不花沒有深追,因為他還記得劉國能之前說過的話。

保護烈火營才是最重要的,丟了烈火營,就只有死。月兌不花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如此值錢,但是他知道軍法無情。

另一邊,片刻安寧中,賀靖遠掉轉炮口,瞄準了另一個方向,炮火封鎖了一片地帶,而那里正是莽古爾泰所部殘兵逃回必經之路。灰暗的戰場上,莽古爾泰催促著身邊的人,不斷地往前奔,在他們心里,只有回到喀喇沁,或許才是安全的。

轟夾雜著戰馬的嘶鳴聲,一陣濃煙升起,莽古爾泰看到就在不遠的地方,倒下十多名女真勇士,那些受傷的戰馬艱難的哀鳴著。

炮火落到了這里,莽古爾泰呆住了,他的心早已被眼前殘酷的一幕震驚了。碎肉、鮮血、斷肢,女真勇士如何能抗衡

「不,貝勒爺」一名老兵大喊著撲了過來,她縱身一躍,將莽古爾泰從馬背上撲了下來。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炮響,炮火覆蓋了這一片區域,地面化作焦黑,留下一個個坑。硝煙散盡,那些活著的人睜開迷蒙的淚眼,看著四周,感受到的只有荒涼與死寂。

一個單坑里,躺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人,他甲冑破爛,整張臉血肉模糊,他怒睜著雙眼,手中緊緊握著那桿鐵槍。

莽古爾泰,還是死了!

余下的女真人全都傻掉了,他們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回蕩著。大金國勇士莽古爾泰就這樣死了,稀里糊涂的死在了敵人的炮火中。貝勒爺沒了,他們回去還能活?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

代善一直等待著前方的消息,以往鎮定自若的他卻是越等越焦急,不知道為何,心中的不安一點點加重。終于,有殘兵回來了,他們沒能攻下漢人的炮兵陣地,還帶回來一個讓人傷心欲絕的消息。自己的兄弟莽古爾泰沒了,逃亡的路上,戰死沙場。

代善只覺得天旋地轉,隨後悲呼一聲,整個人往後倒去。旁邊的人七手八腳一陣忙活,總算將代善弄醒。睜開眼,代善淚流滿目,「莽古爾泰,你死的不值啊!」

莽古爾泰戰死,代善昏厥,幾乎預示著這場戰役的結局。炮火依舊在蔓延,賀靖遠听從了鐵墨的命令,不要命的將所有的炮彈全都打出去,在炮火洗禮下,女真人的進攻從猛烈到衰敗,最後稀稀拉拉,瀕臨絕望。鐵墨終于下令發起了反攻,因為此時的女真人早已精疲力盡,士氣崩潰。

周定山揚起手中的槍,手腕青筋暴漲,「殺韃子!」

號角聲響起,步兵大陣前壓,騎兵如出山猛虎,潮水般涌了過去。而賀靖遠則用手里最後的炮彈,延伸打擊,配合著騎兵沖鋒。

在強大的炮火,新式的戰爭模式下,勇猛的女真人如碎裂的破布,在風中搖晃。崩潰,徹底的崩潰,女真人也好,喀喇沁的騎兵也好,他們全都悶頭向南逃,想要撿回一條命。從慶州到喀喇沁,五十多里的土地上,化作一條死亡長路,不斷有人倒下,染紅了別人手里的刀。

崇禎二年臘月初十,雲府鐵騎與代善所部大戰于慶州城下,此役新式炮火第一次亮相戰場,便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兩天時間里,從慶州到喀喇沁,雲府鐵騎擊潰女真聯軍,斬殺一萬余人,同時,後金國貝勒莽古爾泰也戰死沙場。

擊潰代善大軍之後,雲府鐵騎沒有半刻停留,直接沿著喀喇沁外圍,朝著喜峰口殺去。

慶州大戰,代善潰敗,消息不僅震驚了皇太極,同樣也震驚了林丹汗。此時,林丹汗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否則倒霉的就不是代善,而是他林丹汗了。這個鐵墨果然狡詐,居然藏了這麼多火炮,不用則已,一用就要人命。代善也算是一代名將了,毫無防備之下,竟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還把莽古爾泰葬送在了慶州城下。

喜峰口北部,皇太極短暫的停留在一個叫落馬坡的地方。坐在高坡上,遙望夕陽,天際如血,寒風中枯草嗚咽。天空就像皇太極的心情,傷心欲絕。莽古爾泰竟然死了,多麼想報仇啊,那支雲府兵馬正朝喜峰口而來,不久之後,雙方就會撞到一起,好想正面攔截,將這群家伙宰殺殆盡。

皇太極恨透了那個叫鐵墨的男人,恨不得生吞了此人。可是,不能啊。

如今大軍士氣低落,各部軍心渙散,各懷鬼胎。這種情況下,跟雲府兵馬死磕,恐怕會傷亡慘重,損失太大,就算回到沈陽,又該如何壓制實力暴漲的多爾袞?

這一次扣關,是經過長時間謀劃的,不僅奪取大量的物資,也為了讓他皇太極的地位更加穩固。為了減小威脅,甚至沒有讓多爾袞入關。可誰能想到,雲府兵馬會千里迢迢殺到喀喇沁部,多爾袞沉寂入沈陽,收攬各部,可以說,此時多爾袞手中的實力漲了不少。相比之下,由于倉促撤兵,入關所得的利益也遠遠低于自己之前的預料,事後利益分配,必然會讓有些部落不滿。

這種情況下,若是在發動一場大戰,損失慘重之下,恐怕心中不服的部落會更多,到那時,多爾袞會偷偷笑掉大牙的。

最要命的是,侯世祿就像一條瘋狗,領著宣府和大同府精兵在後邊跟著

臘月十二,雲府鐵騎與皇太極率領的後金主力相距不到三十里地,讓人奇怪的是,雙方都很默契的維持著距離,誰也沒有發動進攻。

皇太極的日子不好過,心有忌憚,鐵墨同樣也心中有忌憚。炮彈已經打沒了,為了打垮代善,威懾群雄,可是把積攢了半年的炮彈全打了出去。此時,手里的大炮就是沒了牙的老虎。眼下,全靠慶州大戰的余威唬人了。女真人真要殺過來,自己還真一點轍都沒有,只能硬踫硬。

硬踫硬正面廝殺,鐵墨可一點把握都沒有,常規作戰,或許能贏,但最後也一定是傷亡慘烈。

威逼遼東,逼迫女真人回師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其他傷亡能避免就避免。

臘月十三,李嘉盛的先頭騎兵與周定山的先鋒相遇,到了這個時候,皇太極就算想拼命也沒機會了。在侯世祿的接應下,雲府大軍浩浩蕩蕩來到了喜峰口,重回大明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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