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來了就別走了

「督師,那個西門風又來了,還有下人抬著一口箱子!」

「箱子?呵呵,讓他抬回去吧,就說本督師諸事繁雜,沒閑暇見他!」鐵墨知道西門風的來意,無非是怕巢湖之事受到牽連,  想要走督師府這條路罷了。其實西門風跟巢湖有沒有關系,鐵墨一點都不關心,要怪就怪西門風壞事做得太多,買賣攤子鋪的太大吧。

日前得到海蘭珠的信,有意把買賣做到開封府一帶,可要在這一片做買賣,西門風這一關就必須要過。西門風此人太貪了,  買賣那麼賺錢,他會忍得住不下嘴麼?當然,他明面上自然不敢跟晉北作對的,可暗地里勾結朝廷,干些損失幾乎是板上釘釘。

為了自家的利益,所以西門風必須得死,既然西門風已經是個死人了,鐵墨又何必見他呢?

離開院子,踫上了趕來的奧爾格,「盧梭那邊怎麼樣了?有何異動?」

「回督師,一切如督師所想,自打昨日起,盧梭退兵二十里,並無發兵北進的跡象。另外,魯恆派人發來軍報,說是朱深、史明等人投靠,現巢湖南部水寨已無威脅。」

听說朱深等人投靠,鐵墨不由得面帶喜色,史明和陳達幾人還算平常,  可朱深就有點讓人心動了。縱觀張獻忠麾下,能與陸通一較長短的,也就朱深了吧,只可惜此人不受張獻忠看重,在巢湖也顯得可有可無的。但在鐵墨看來,朱深和凌振一樣,是那種典型被看低的人物,這種人一旦用好了,能發揮大作用的。

「給魯恆傳令,從今日起就不用守著小龍山了,通過巢湖南部水寨,進入潁州,與花小榮合兵一處,逼近壽州縣。此外,讓李將軍動手吧,時日差不多了,再耗下去,也沒什麼好處!」

「喏!」

鐵墨指揮若定,目標直取壽州縣附近的張獻忠大軍,  可沒人知道其中詳情。其實早在四日前,  駐守西華縣的大軍大部分人馬就已經秘密調入潁州,歸到尚可喜麾下,而今西華縣內,守兵不足兩千人。所以盧梭要真的這個時候來攻城,鐵督師可就要奮爭一番了。不過,敢這麼做,也是有著幾成把握的。盧梭絕非蠢人,張獻忠打的什麼心思,他會想不清楚麼?而且,西華縣城門大開一切如常,以盧梭的性子,定不敢輕舉妄動的。

在西華南五十里處,有個鎮子叫做張秋鎮,這鎮子靠著運河,還算繁華。平日里鎮上居民過得還算安好,可現在他們臉上就看不到半點笑容了,因為從前日起,就有六千流寇兵馬佔了鎮甸。鎮子上有家客棧,名曰柳心客棧,而盧梭就住在這家客棧之中。

此時盧梭緊皺著眉頭,定定的看著窗外風景,在他身旁,還站著一位相貌俊朗的少年郎,這少年郎唇紅齒白,眼若丹鳳,若不是那高聳的喉結,定會把他認作是女子。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盧梭的貼身家人燕九。

「東翁,兄弟們已經打探多時了,那西華縣城確實城門大開,城中營地里多有陌生男子出入,可軍營之中又空空如也。」

听燕九所言,盧梭的眉頭就皺的更緊了,「九郎,你是怎麼看的?」

「回東翁,小的以為還是莫要輕舉妄動為好,軍營之中全無人影,反倒城中多了許多陌生壯丁,想來是那鐵墨的陰謀詭計。他大開城門,定是要引我等前去,也好將我等置入城中,突起雄兵殺之。另外」燕九停頓了一下,眼楮看了看門口,確定無人偷听後,他趴在盧梭耳邊,低聲道,「另外,不管鐵墨詭計是否真實,咱們都要把這當成真的,日後,張頭領問起為何不進兵西華,也好以此應付一下。」

燕九雖為小廝,可多年來盧梭找名師教導,心智自不是常人能比。他一番說道,盧梭甚覺有理,輕輕點了點頭。其實一開始,盧梭就不想打西華縣的,結果來到西華縣外,就看到城門大開,就覺得有詐。又怕是鐵墨唱了出空城計,所以著人嚴加打探,直到今日方才得到些端倪。也許鐵墨真的用了詭計,不過這種詭計對盧梭來說,卻是好事,至少給了他按兵不動的理由。

「九郎,你所言自是不錯,可咱們要是什麼都不做,即使有充足的理由,日後張頭領也會怪罪的。」

盧梭所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燕九眉頭緊鎖,想了好一會兒,方才貼耳道,「東翁,這什麼都不做,自是不好的,現在那鐵墨用計的可能性很大,咱們不妨派人去襲擾一下。若勝了,大部人馬跟進即可,若是敗了,便說官兵厲害,那時候,諒張頭領也說不出什麼。」

「嗯,派誰最合適呢?」盧梭隨口一提,卻不曾想燕九早已經替他想好了,嘴角上翹,帶著點壞笑,「東翁,讓黃毛虎燕彪去最合適了。」

听到燕彪之名,盧梭眼楮瞬間一亮,這燕彪當年可是救過張獻忠性命的,從某方面來說,比韓英和莊淮還受張獻忠信任。這次張獻忠派燕彪隨軍征討西華,恐怕也有監視的成分的在吧,讓燕彪去最好了,燕彪要是勝了,大部人馬跟上,若失敗了,有燕彪幫忙說話,張獻忠還能駁了自家兄弟的面子?

想通關節,盧梭很快召集諸位頭領議事,商議一番,便定了讓燕彪領人打頭陣的命令,手持令箭,盧梭面色沉重,神情嚴肅道,「燕兄弟,你領一千兵馬,從南門殺入,切記,若遇官兵力阻,立刻出城,切莫戀戰。切記切記,此戰當以試探為主。」

「盧頭領放心,小弟曉得其中道理」燕彪大為歡喜,長臂一拱,黃須飄飄。這可是打頭陣的任務,要是弄好了,就是頭功,燕彪豈能不高興?當然,燕彪面上答應,其實心里全沒把盧梭的話當回事。若是打不進城,舍命逃跑還好,打進了城,遇到官兵抵抗,就要棄城返回,這是何道理?盧梭是怕他燕彪搶了頭功,自己在張獻忠面前不好看麼?

燕彪自去了上千嘍,于傍晚時分奔赴西華縣,而燕彪領人一走,消息就快馬送到了鐵墨面前。听說先頭攻城的是燕彪後,鐵墨眼中閃過了一抹冷笑。盧梭是有些大智慧,可還是欠缺許多的,他只想著如何自保了,卻忘了事件並無完美之事。嘿嘿,燕彪打頭陣,那就讓燕彪把命留在西華縣里。想來盧梭沒想到燕彪會送了性命吧?

找來奧爾格和王奧等人,一番吩咐下去,眾人領命而去,鐵墨也沒有閑著,換了一身勁裝,握著督師刀領人離開了縣衙。從張秋鎮到西華縣,也就一個時辰而已,太陽落山時,燕彪就領人殺到了縣城外,此時落日西斜,城門依舊大開,不過是行人少了許多罷了。燕彪吃一把樸刀,大喝一聲,再加上那一撮黃須,頗為嚇人。城門口那些士兵和百姓一看有賊兵襲來,頓時慌了神,全都往城里跑去,「賊兵攻城了,大家逃命啊」

百姓一片躁亂,由于有百姓往里逃,士兵們想要關閉城門都不行,燕彪看得哈哈大笑,提著樸刀領著嘍們跟在哄亂的百姓身後沖進了縣城。連燕彪都覺得太順利了,難道就因為名字里帶個彪字,老天爺就格外照顧他?燕彪手底下嘍們,大都是以前各山頭的匪寇,之前有巢湖規矩壓著,還算正常,可一進了西華縣,立馬就現了原型,一幫子人不在集中在一起,分成幾十股人搶掠全城,有的人還對城中一些女子下手,打算綁回山寨樂呵下。

見此情況,燕彪氣得暴跳如雷,揮舞著樸刀怒道,「不準搶,不準搶,老子說了不準搶,都跟老子合兵一處進攻縣衙,只要殺了那什麼鳥督師,便天大的功勞。」

燕彪大聲喝止,連著砍翻幾個嘍後,才堪堪控制住局面。等著重新集結,眾人舍勒南門打算進攻西華縣衙,可沿著主街朝北跑了沒一會兒,燕彪就感覺到有點不正常了。剛剛街道上還亂哄哄的,百姓四處亂竄,怎麼這會連個人毛都沒有了,什麼時候這群百姓跑的如此快速了?

情況有點不對勁兒,可即使如此,燕彪還是沒太當回事,畢竟,捕殺鐵墨的功勞太大了,想不動心都難。叮咚一聲,一塊木梁掉落,撿起滿地飛塵,燕彪定楮一看,才發現從西邊小街竄出十幾個人,那些人都做青衣百姓打扮,可這些人手持鋼刀,陣型嚴密,這氣勢哪是普通百姓該有的?讓燕彪更為心驚的是,還有不少人不斷從兩側街道竄出,有的人還從旁邊民居里跳出來,不知何時,兩側房屋頂上也多了無數手持長弓之人。

一員黑甲上將騎馬持槍,神色清冷,不怒自威,「黃毛虎,燕彪?呵呵,老子可是等你多時了,就似你這等蠢材,也該大言不慚說要捉我家鐵督師?」

「你們是朝廷鷹爪?」燕彪雖然在問,其實心中已經萬分確定。他現在也有些後悔不听盧梭的話了,如果進城時一發現不對勁兒就趕緊撤出去,就不會陷入這般險地了。

「兄弟們,想要活命的,跟這些鷹爪們拼了」燕彪提刀當先,他天生一對長臂,這長胳膊一伸,登時將一員騎兵拽下馬來,搶了戰馬朝奧爾格沖去。燕彪樸刀揮舞,煞有幾分威猛之氣,不過奧爾格並未放在眼中,打馬退後幾步,揮手示意,兩側火槍手便已放箭。彈雨射下,寬闊的大街上,嘍們無遮無攔,登時死傷慘重。就連燕彪,也被逼的從馬上滾了下來,躲到一個菜板子下邊,燕彪大聲怒罵,「你這鳥爪子,有能耐的與老子大戰三百回合。」

燕彪大聲叫囂,若是換做劉國能或者耿仲明這樣的,八成不屑一笑,讓人射死燕彪了事,不過奧爾格是蒙古人,他骨子里就有著一顆爭斗之心。抬起手,示意火槍手停止散射,他握緊鋼槍,冷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本將就與你斗上一斗。」

沒了彈雨壓制,燕彪搶了匹戰馬,哇呀呀的朝奧爾格沖了過去。紅色的夕陽下,只見奧爾格那把長槍泛著絲淡淡的光彩。奧爾格的長槍非常奇特,除了槍頭,兩側還帶著翹起的勾刺。看著燕彪沖來,奧爾格一抖馬韁,戰馬向左側一躍,右手揚起,鋼槍自下而上輕輕一抹,看似輕描淡寫,可這一擊卻力若千鈞,燕彪樸刀橫檔,震得虎口發麻。

雖是擋住了這一擊,可戰馬錯身而過,奧爾格單手握住槍柄,用力往後一拉,就听燕彪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原來就在錯身時,鋼槍旁邊翹起的倒刺竟然在他後背上劃出了一道深深地口子,鮮血瞬間浸透了後背。

直到此時,眾人才知道奧爾格槍頭的倒刺原來是這麼用的。長槍,講究的是刺,而奧爾格這把鋼槍,不禁可以刺、挑,還能像大戟那般割、劃。僅僅一個照面,燕彪便丟了樸刀,身受重傷,劇痛之下,再下坐不穩,一個趔趄從馬上滾了下來。

奧爾格並未急著去收燕彪的性命,不管怎樣,燕彪也逃不出去的。當然,燕彪也沒了一點再跟奧爾格交手的心思,在兩個嘍的攙扶下,狼狽不堪的逃到人群中,嘍們集中在一起,打算做殊死一搏,奧爾格自然不會給這些人拼命得機會,揮揮手,整條大街再次被彈雨籠罩。面對無數彈雨封鎖,沖出去也是白白送命,燕彪生起了幾分恐懼,他發現這晉北軍和其他官軍大為不同,這些人進退有度,悍不畏死,在他們面前,自己這千余人馬竟連拼命的機會都沒有。

「撤,所有人往南邊殺,逃出南門就能活命了」

「這這怎生逃跑?燕頭領,要不咱們降了吧」一個嘍剛剛張了口,燕彪提著撿來的鋼刀抬手砍死了那名嘍,他黃須上滿是鮮血,兩只眼楮瞪得比銅鈴還大,「誰要是再敢言降,就是這般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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