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下午四點趕到派出所,見到陸蘭正在吃飯。
「您這吃的是午飯?」
「可不嘛,上午有個案子在調解,忙到現在才得空。」
「您慢慢吃,我借用一下衛生間。」
蘇冉為了讓陸蘭安心地吃飯,找個由頭走開了,算著陸蘭快要吃完了,才再次出現。
陸蘭感受到了蘇冉的體貼,心中暖洋洋的,笑道︰「前天我就想聯系你,但你報案時又要求保護隱私,不通知家里,就只能等你自己來問了。現在看你能活動自如了,我也放心了。」
陸蘭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就開始介紹案情︰「經過審訊,朱山高和楚麗萍對意圖綁架你的事實供認不諱,同時,楚麗萍還供述,她在案發前一日遭受過朱山高的脅迫,被逼與朱山高發生了關系。法醫從楚麗萍身上提取到了有效證據,朱山高同樣認罪。」
蘇冉以為楚麗萍與朱山高是王八瞪綠豆——看對了眼,狼狽為奸的不做好事兒,猛然听到楚麗萍受過脅迫,便想到了原著里蘇冉的遭遇。
「楚麗萍受過脅迫,會輕判嗎?」蘇冉問。
「這個不能輕易下結論。」陸蘭接著道,「另外,我們在收集證據時,發現朱山高與上個月的一起少女自殺案有關,具體不便透露給你,等另一起案件偵查結束,會將兩起案件一起移交到檢察院審理。」
蘇冉聞言愣住,朱山高還有命案在身?!
原著里並未寫過此事啊!
陸蘭見蘇冉愣住,以為她被嚇到了,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相信我們,壞人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蘇冉當即壓下心中的疑惑,她相信公安部門!
出了派出所,蘇冉前往西壇街,她的傷好了,也該去掛歷部報到做登記了。
西壇街上看車棚的又是那位善談的大爺在,蘇冉還沒從自行車上下來,就听到這大爺在罵朱山高。
「我以前就罵過朱山高人模狗樣,沒想到他連畜生都不如!17歲的小姑娘就那樣被他逼死了!」
「哎呦,怎麼把人家逼死的?」一位大媽接著話茬兒問。
「他逼著人家小姑娘拍那種照片 !」
牽扯到逝者,大爺說的很委婉,也沒有像上回談論蘇冉那樣,肢體語言豐富又夸張。
「真是畜生都不如!」大媽唾棄道。
大爺跟著呸一口朱山高,接著又說︰「得虧朱山高又犯了事兒,公安去他家里找線索時看到了小姑娘的照片,不然誰能想到小姑娘是被逼死的啊!小姑娘的親媽都哭暈過去幾次了,跪著公安求他們一定要給朱山高判死刑!」
「一定得判死刑!他這樣的人渣不配活著!」
「對!」
大爺繼續唾棄朱山高,用詞得當又精準,把他的口才發揮到了極致。
蘇冉從陸蘭和大爺說的案情里,拼湊出了一個大致的真相。
蘇冉不是第一個被朱山高引誘威脅的人,在她之前有別的受害者!
緊張、恐懼、羞憤、焦慮、消沉、絕望……
蘇冉不敢設想小姑娘自殺前是怎樣的痛不欲生,只慶幸自己沒有按照原著劇情走,讓小姑娘就那樣默默死去,讓朱山高繼續逍遙法外!
同時,蘇冉又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更加迫切的想要幫助裴雲滄改變命運了!
……
蘇冉報到後,掛歷部將她的拍攝日期定在12天後。蘇冉又登記了一個時間自由,可補臨時空缺,但這種機會少得很。
迎著將要落山的太陽,蘇冉回到了宋莊。
「小冉工作回來啦?」小賣部的老李頭隔著老遠就打招呼。
「是呢,李叔好。」蘇冉見老李頭特意瞄了眼空蕩蕩的車筐,知道老李頭在關心什麼,笑著問,「我媽今天買肉了嗎?」
老李頭伸出右手的四根手指,比劃道︰「買了四兩豬肉。」
「那我再買半斤牛肉。」
老李頭的笑容頓時來了︰「好 ,我去冰箱給你拿!」
錢貨兩訖後,老李頭又悄聲對蘇冉說︰「你哥下午就從廠里回來了,望著得意洋洋的,還從我這兒賒走了一瓶汽水和一包硬盒香煙呢!」
「那我把錢給您?」
老李頭直擺手︰「我又不是向你討錢的,你哥賒的賬,讓他自己來還!」
「您真明事理。」
蘇冉恭維老李頭一句,就騎著自行車走了。
蘇家的大門敞開著,廚房的煙囪冒著煙,想來是在做晚飯。
蘇冉把自行車推進門,還沒把肉從車把上卸下來,魯冬香就笑意盈盈的從廚房出來了。
「小冉回來啦?哎呀看這一天曬得,我看了真心疼!」魯冬香不走心的客套話說完,又把語調拔高了一些,「怎麼還買了肉啊?我殺了一只雞 ,都快炖好了!」
「牛肉不胖人。」
「對對,你當模特兒得把身材控制好,等會兒雞炖好了我就把牛肉炒了,都給你吃!那個……你要我訂的牛女乃我訂不到啊!咱村沒有一家喝那個,人家不給送。」
「這樣麼?那就算了吧。我先去休息了,要吃飯了喊我。」
「哎等等!」魯冬香攔住蘇冉,「你還沒說今天掙了多少錢呢!」
蘇冉挑眉︰「蘇長慶每天回來,有向你匯報搬了多少貨,能記多少工分,結多少工資嗎?」
「這怎麼能一樣!他又不是日結工資!」
蘇冉冷笑一聲,瞥著魯冬香不說話。
魯冬香被蘇冉的冷笑刺到,耐心消失的七七八八,把臉一拉,命令似的說道︰「趕緊把你今天掙的錢交出來,我給你攢著!」
「我自己的錢會自己攢著,你還是替蘇長慶攢吧,畢竟他是一個連喝汽水抽煙都要賒賬的人,不攢點兒錢怎麼能行。」
「你個死丫頭還敢埋汰你哥!」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蘇冉瞥一眼躲在堂屋里當縮頭烏龜的蘇長慶,道,「我掙錢了會給家里買肉吃,蘇長慶呢?上班幾個月了,買瓶汽水都要在外面賒賬!
你要是願意做我的飯,我就交生活費給你,要是想把我當成包子拿捏,隨意打罵,我就會讓你試試你養大的姑娘身手怎麼樣!」
「你、你……」
蘇冉從口袋里模出10塊錢,又一次丟向魯冬香︰「這個月的生活費交齊了。」
「才10塊錢?!我今天還給你殺了一只雞呢!」
「你和蘇長慶一口都不吃嗎?」
魯冬香一噎,沒話回了。
蘇冉對魯冬香的戰力了解的清清楚楚,她真的不明白,原主怎麼能被這樣的人拿捏得走上絕路!
「飯送我屋里。」
蘇冉交代罷,回了自己房間。
魯冬香本來還想與蘇冉掰扯掰扯,見蘇冉已經把屋門推開了,心虛的沒追上去,隔了距離喊道︰「我今天幫你收拾屋子了!你屋子東西太多了,越收拾越亂,你挑挑有什麼不要的自己丟了啊,騰點兒空出來!」
說完,撿了錢就回廚房了。
蘇冉望著被翻得一塌糊涂的房間,哪能猜不出魯冬香幫她收拾房間的目的?
不就是想找找她有沒有把錢藏在家里嘛!
蘇冉假裝沒有看穿魯冬香的目的,默不作聲的把房間收拾好,清出幾件又舊又土的舊衣服丟了。
魯冬香見蘇冉沒有吵鬧,當下放寬了心,並決定按蘇長慶說的再忍幾天,等蘇冉手上的錢攢多了再一次要個干淨!
……
翌日,蘇冉要拍的是下午場,但她沒賴床,清晨六點就起床了,圍著宋莊開始晨跑。
「小冉啊?你這是在干什麼?」老李頭稀罕的問。
「鍛煉身體。單位領導讓我保持身材,這樣才能拍出好看的照片。」
「掛歷上的模特兒身材確實好。」
老李頭話音剛落,媳婦唐桂珍出來了,逮著老李頭就是一頓嘮叨。
老李頭嫌丟臉,示意蘇冉趕緊去一邊兒跑。
蘇冉笑著道︰「明天我爸出院,您幫我留一斤豬肉、兩斤排骨。」
「行 ,我記下了!媳婦你看小冉多孝順,咱們也再生個姑娘吧?」
唐桂珍朝著老李頭的腰掐了一把︰「你個沒正經兒的糟老頭子,黃土都快埋到腰了,在小冉面前胡說什麼呢!」
蘇冉回想原著,老李頭家好像是添個了姑娘!
蘇冉當即道︰「您二位身體好著呢,真想要,肯定能稱心如意的!」
唐桂珍听得又羞又臊︰「小冉你個姑娘家起什麼哄呢,快去鍛煉吧!」
蘇冉笑著跑開了。
晨練結束,魯冬香已經把早飯做好了,米粥、饅頭、昨晚的剩菜和水煮蛋。
蘇冉剝開水煮蛋,蛋黃處于微微凝固的階段,不算太過火。
魯冬香趕在蘇冉提意見前說道︰「我下次再把時間縮短點兒!」
魯冬香的態度又恢復了諂媚,蘇冉知道這都是錢的功勞,心安理得的享受著。
吃完,蘇冉站起身道︰「我晚上不回來吃飯。」
魯冬香抓到機會趕緊說︰「太晚回來不安全啊,我今天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搭公交車。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九點的時候去村頭等著接我。」
「你都到村頭了,還有啥不放心的!」
無利可圖時,魯冬香那假裝出來的母愛瞬間散的干干淨淨。
蘇冉從不奢求從魯冬香那兒能感受到真心的關懷,她自己也不會去真心的孝順魯冬香,她只需要外人都覺得她孝順就行了,比如宋莊的小喇叭老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