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廢了我姐姐一次了，還要再廢一次嗎？」
良妃慌忙拉著妹妹，她沖撞的人可是當今皇上。
「皇上恕罪，她不懂事。」
姑蘇沈家兩姐妹，出水芙蓉。
頂撞皇帝的叫沈如瀾，良妃閨名沈鳳瀾，只不過這個名字自從入宮後再也沒人叫過，有鳳來儀是嬪妃的忌諱，她的名字湮沒在後宮。
良妃是姑蘇富戶沈家的女兒，她不像其他嬪妃一樣有顯赫的背景，父親買官上任，徒有一個虛職。在宮里人微言輕，如履薄冰。宮中如果沒有背景臉蛋就要好看，良妃隨母親有一雙狐狸眼，勾人的眼楮，加上獨有的清冷，是別樣的風景，讓皇帝欲罷不能的風景，從美人一路升到良妃，是所有妃位里唯一沒有子嗣的，她不愛爭寵，前朝的事與她無關，也不必為娘家爭什麼榮耀，所以在一堆斗得死去活來得女人堆里，活的倒也自在。如果沒有陳美人的事情，她還是那個良妃。
去年，陳美人小產，太醫在良妃送的栗子糕里查出了墮胎藥。
皇帝有三位公主，唯獨沒有繼承皇位的兒子，後宮所有懷孕的都金貴，陳美人小產，太後大怒，逼著皇帝廢了她的妃位降為美人，不過這件事過後，皇帝到底知道良妃從不爭寵，還是他查到了真相？總之，把她從美人又連升回良妃。
而今天，良妃又被陷害了，沈鳳瀾進宮來看姐姐，恰巧就遇到了這事。
「僅僅因為鐲子曾是姐姐宮中的舊物，就說姐姐陷害了李婕妤嗎？那鐲子經多少人的手？」
小姑娘掙月兌良妃，盡是英氣。
李婕妤是個傻子，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良妃是個不愛管事的，那鐲子丟了很久，如今突然冒出來，里邊還有大量的麝香，輾轉到了李婕妤的手上，致使她胎象不穩。
皇帝扶起良妃，他沒說廢妃，只是怕有人對龍嗣不利而已。
一場鬧劇最終以皇帝調停收尾，為了安撫李婕妤，皇帝今晚要去李婕妤那里。
也好，良妃每次都是應付，她不怎麼願意見到皇帝，走了更好。
長久的鬧騰，短暫的消停。
人全走了，關了大門，良妃突然換了一張生氣的臉。
「誰讓說話了？他是你能求情的人嗎？」
「你被冤枉多少次了！」
「我沒所謂，但不能搭上你。明天一早宮門打開你就出宮，此生再不要進皇宮了。」
沈如瀾也來了脾氣，姐姐這個性格在這深宮之中活不過三年。
躺在枕頭上氣的睡不著覺，翻來覆去為姐姐寧不平，心緒不平。
「二小姐可睡了？」
听得出是姐姐身邊孔嬤嬤的聲音，孔嬤嬤特別嚴厲，沈鳳瀾打算裝睡躲過嬤嬤說教。
「這是良妃喜歡的手串，與你做個紀念。」
她不喜歡這個詞，她想留在姐姐身邊。
「我知道您醒著，今天奴婢說的話您必須爛在肚子里，出了這個屋子，再無第三人知曉。」
孔嬤嬤坐在床沿邊，她說良妃這一路走來不容易，他們看到的皇帝偏愛都是表象，良妃就是一個活靶子，萬千寵愛于一身只是為了保全皇帝真正要保全的人罷了。
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只不過裝作表面恩愛，逢場作戲，對嬪妃做戲，對太後做戲，對前朝做戲而已。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所以啊，二小姐，你太急了，忙中出錯，急就容易讓人抓住把柄。」
孔嬤嬤走後，沈如瀾無語凝噎，本來以為自己救了姐姐，沒想到拖累了她。她打定主意一早離開，本來就是進宮送沈家的御用品，送完了也應該走了。
清晨吃完早飯，沈如瀾本想跟姐姐打個招呼，奈何沈鳳瀾風寒抱病不出來。
耷拉著腦袋，剛要走出嬌蘭殿，皇帝身邊的太監李榮竟然出現了，後邊跟著不少賞賜的東西，看到沈如瀾一並攔下了，良妃快步走出來，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接著迅速調整語氣。
「如瀾你擋著李公公了，快出去吧。」
「等等。良妃娘娘，皇上說二小姐有功，這些都是賞賜給二小姐的，她年齡小就先養在你宮里吧。」
良妃的一雙狐狸眼瞬間睜大了，除了溫潤之外，她連慍怒都是美的。
「奴才先恭喜娘娘了。」
良妃讓孔嬤嬤收了東西，領旨謝恩，又抓了一把金瓜子給太監復命。
「你現在走不出去了。」
良妃輕撫妹妹的頭發，時光荏苒，妹妹也出挑了，她更加清霜，還是刺頭，比自己更適合當靶子。
「把房間收拾出來吧，妹妹要長住了。」
沈如瀾此時才知道為什麼姐姐要把自己快快送走，原是如此，不過已經遲了。
「我會想法子，你不會一輩子在這個鬼地方的。」
良妃收起自己的情緒，繼續扮演著知書達理的小夫人，皇帝來了她溫潤的笑。
皇帝說八月十五合宮家宴，讓良妃把沈如瀾也帶上，認識一下後宮嬪妃。
這個老狐狸已經開始布局了，良妃順從，小狐狸也有自己的盤算。
八月十五，鶯歌燕舞，各逞溫柔。
這些嬪妃各個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有的一展歌喉，有的腰肢軟糯，別說是皇帝，沈如瀾都看得出神。
本來以為她會讓妹妹收斂羽翼，沒想到她讓妹妹盛裝，年輕的妹妹配上青色華服，那身衣服是良妃親自制下的，雖然不是玲瓏點翠，但恰到好處的凸顯了沈鳳瀾，配色清雅和她敢說敢話的性子互相制衡，只覺得江南煙雨都在這姑娘的衣服上，舉手投足都賺了不少目光，有惡意有傾慕還有嫉妒和焦慮。
皇帝也不時往這邊看，不知道是看姐姐還是妹妹，總歸都是姑蘇沈家姐妹。
「皇上，臣妾想跳一曲霓裳羽衣。」
陳美人腰肢最適合這舞，一切準備就緒卻突然被皇帝叫停。
「朕記得良妃擅長彈琴，就讓良妃撫琴吧。」
誰都知道良妃和陳美人有過節，皇帝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是故意為之呢？
如果是以前良妃肯定會拒絕，但今天她卻應承下來，並且讓身邊的宮女遞上自己拿來的琴，她從未在這麼多人面前演過琴棋書畫，陳美人的風頭被她佔盡了，大張旗鼓地勾著皇帝的眼楮，她的狐狸眼讓人欲罷不能。
沈如瀾看了周圍，從嬪妃眼里擠出來惡狠狠的眼神，都是對姐姐的惡意。
只有……只有嘉貴妃眼神里都是從容，嘉貴妃，沈如瀾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