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合

九重天。

來去無痕,以快不及眼之勢剖心取命的溪辭,看著死後顯出原形的魔族人,一陣細思極恐。

沒有魔族特有的氣息,還能任意幻化成別人的模樣,在此肆意妄為的行走,若是以恆河沙數混跡其中,只怕這偌大的天界隨時會淪陷。

而且他們還幻化成了沉舟的樣子,目標想來十分明確,如若是不能殺個七進七出,那就將戰神拉入泥潭。

想到這里,她咬牙懊悔自己眷戀此處的美好,從而錯過了阻止魔族陰謀的絕佳時機。

隨後她思索有頃,決意重返戰神府,將沉舟帶往天君天後身邊,或是有份量的天神身邊,這般才能證明他的不在場,是有人假冒而為之。

就在她轉身之際,一個身影閃現于前,說時遲那時快,溪辭本能的躲過了對方冒著黑煙的刀刃。

她旋即凌空一躍,與其拉開了一段距離,看清來人的剎那,溪辭雖有心理準備,卻還是愣住了,腦海回蕩的是他臨死前那一笑。

薄情將長柄刀架在肩上,桀驁不馴的目光冷冷將她打量,嘴角勾起輕蔑弧度,道︰「沒想到天界的仙娥竟有如此高深武力,真是出乎意料。」

溪辭深知在此多待一刻,沉舟便會危險一分,而且玄狐時期的秋野還在他府上,于是無意交手的她扭頭想要離開,可陰謀被撞破的薄情哪里肯,自然是要滅口而後快。

薄情反應極快的將她去路攔腰截斷,每招每式直向要害而去,然而溪辭並不想與他展開廝殺,便不斷迂回避讓。

就在他們大打出手時,長絕與另外一個假冒的沉舟順利匯合,隨後帶領未服用化息丸的魔軍,順利潛入天界各處,展開秘密暗殺,所到之處殘留明顯的魔氣。

在這之前,被掉包到天界的魔軍,已經晦澀不明的散布出,戰神或許會提前取代天君的流言,雖說先前就有這樣的蜚語,但現在經過他們的不懈努力,已是傳遍六界。

隨後服用了化息丸的魔軍,又幻化為沉舟的模樣誘騙南天門守衛,將其殺害,緊接著踩點善後,再給將天界局勢回傳給薄情知曉。

魔軍黑衣隱隱,前後配合,以聲東擊西之計,殺得血染寸寸,卻又故意放跑幾個天兵,為的就是讓天兵們給做個見證,證明他們的戰神勾結魔族。

原計劃兵分五路,由各隊的假沉舟踩點交互後,領著幾隊魔軍回到南天門匯合。

然而長絕這邊,僅與其中一隊到達了約定地點,遲遲不見其他隊伍。

假沉舟頗有些忐忑的問道︰「長絕將軍,太子殿下呢?」

本來薄情是跟著長絕一起,但中途發現了那些被選中混入天界,隨後又幻化成沉舟模樣的魔軍尸體,薄情頓時警覺起來,疑心是不是被發現了什麼,可天界此刻正是夜神布星之時,周遭寂寂,並沒有異常的動靜。

于是他思索了半晌,隨後讓長絕盡快到約定地點匯合,而自己順著魔軍被殺的那一路,沿途而去。

「太子殿下很快就會來,我們再等等。」長絕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隨後,假沉舟恢復到了魔軍的模樣,數十名魔軍集結在此待命。

這時,一只龐然彩尾大金鳥,勢不可擋的在他們上空回翔幾輪,化作一道金光,以疾雷不及掩耳,迅電不及瞑目之勢欺身而入到他們中間,直取長絕性命,卻被長絕敏捷躲過。

金光如箭,翻轉時掀起呼嘯的罡風,隨後穿過他們進入到南天門內,分散成流光,又凝聚成一人形,眸色冷徹如冰。

「鳳陽上神,別來無恙。」長絕嘴角勾起不屑之意。

鳳陽右手拎著一包包捆好的凡間零嘴,左手負在身後,冷笑道︰「才在鬼域陰間談完休戰事宜,這就等不及想要定居于那處了?」

「殺了他。」

長絕沒有多余的廢話,抬手間一聲令下,數十名魔軍便涌向鳳陽,只見他將手中零嘴一揚,便投入廝殺之中。

然而,鳳陽制造出來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鎮守九重天八方的武神,甚至是成寐的天君。

長絕深知沒多久眾武神就會發現魔軍入侵,他開始擔心遲遲未歸的薄情,于是趁著鳳陽被拖住,他急忙去將薄情尋回。

此刻的薄情,與溪辭斗得幾乎不相上下,然而他由心底噴涌出來的濃烈殺意,將對方逼得後退連連。

「嗡」的一聲長鳴,刀刃在輾動,無形的漩渦幾乎將溪辭吞噬。

見久久取不下對方的性命,薄情甚至急躁的想要揭開對方的面紗,將此人記下。

溪辭再次試圖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忽覺身後刀風獵獵,她側身一躲,還是被長絕的刀刃劃傷手臂,薄情趁機給了她一掌,將她震得口吐鮮血,跪倒在地。

「長絕?不是讓你們在南天門候著嗎?」薄情眉尾一揚,不悅道。

「殿下,已驚動眾神,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該走了!」長絕解釋道。

薄情冷冷的俯視地上的她,揚起手中的長柄刀,道︰「好,殺了她,我們就走。」

溪辭聞言猛然抬眸,可當薄情的刀正要向她脖頸處落下時,遠方一劍破萬法,呼嘯的劍氣攪動虛空,直指薄情的胸口而去。

被劍氣震懾而無法躲過的薄情,原以為要命喪于此,誰知長絕卻毫不猶豫的擋在了他的面前。

該劍刺穿長絕的身體,又淺淺刺中他身後的薄情胸前,黑色的血將他們的衣衫浸濕,長絕尤其明顯。

薄情愣怔的後退一步,長絕便去磐石般沉重倒地,沒來得及說上半句臨終遺言。

溪辭捂著自己的傷跪在地上,蒼白的唇微微顫抖,心生惻然。

他顧不得自己的傷,瞪大悲憤的雙眸,咆哮道︰「長絕!」

周圍的雲霧劇烈翻涌之後,一個倨傲而頎長的身軀從縹緲中徐徐走出,水墨色的衣衫襯得他舒風朗月,抬手間便召回刺穿長絕軀體的劍。

凌然的殺氣在他身邊縈繞不散,溪辭不自覺的輕喚道︰「紫微星君。」

這時,兩個舉止古怪的天兵跑到薄情身後,旋即恢復成魔軍的樣子,將他扶起道︰「太子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撤!」

薄情紅著雙眼怒瞪紫微星君,但深知不是對手,雖心有不甘,卻沒有戀戰的在眾魔軍掩護下逃出了天界。

而紫微星君也很有默契的駐步,看著他們離開沒有追,扭頭看向跪坐在地的溪辭,輕笑道︰「又見面了。」

溪辭氣若游絲的望著他,隨後一陣天旋地轉,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呵。」紫微星君冷笑的走到她跟前,模著下巴思索有頃,眉梢微挑的左右一瞟,隨後在武神及天兵來之前,將重傷昏迷的溪辭馱在肩上,扛回了紫微宮。

戰神府。

天界突如其來的異動將沉舟驚醒,他嘆了一口氣夠從地上緩緩坐起,將蒙在眼楮上的細布一圈圈揭開。

他惺忪的眨了眨眼,環顧四周後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到庭宇外深吸一口氣,仰頭望著滿天星光,再回頭看向趴在榻上呼呼大睡的玄狐,不由得感到惋惜。

外頭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沉舟眉頭微蹙的向門口走去,可那一腳還未踏出去,無數天兵便已集結在戰神府的門口,一見沉舟就將手中方天戟齊齊指向他。

沉舟眸色詫異的看著他們,隨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把戰神沉舟,拿下!」

他聞言望去,說出這話的竟是自己的父君,不由得心頭一緊,不服氣的問道︰「我犯了什麼錯?」

「與魔界勾結,謀害同族,押往天牢,听候發落。」天君面色鐵青,一字一句的說道。

沉舟瞳孔震動,一臉不可置信的注視著天君,遠遠就听到天後帶著哭腔一路跑來,然後跪在天君面前,道︰「天君恕罪,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沉舟是不可能背叛天界的,更何況你是他的父君。」

天君俯視淚眼潸然的天後,冷冷道︰「他當然不會背叛天界,因為他覬覦的是天君之位。」

「不,不是這樣的!」天後身子顫抖的搖頭否認,回頭看向沉舟道︰「沉舟,快跪下求你父君!」

「我什麼都沒有做。」沉舟依舊站著,捏緊雙拳,也一字一句,倔 的說道。

「押下去!」天君咬牙道。

「不,不,不,沉舟啊!」

看到沉舟被押走,天後哭著追上去,一同前往天牢。

戰神府門口剛恢復平靜不久,鳳陽就慌忙趕來,他跑進府中找了一圈,懊惱的在庭宇外踱步,道︰「糟,晚了一步!」

「嚶~」這時睡眼惺忪的玄狐從榻上跳下,迷迷糊糊的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又搖了搖蓬松的雙尾。

鳳陽回頭愣愣的望著它,環顧四周後陷入沉思,而玄狐在看清他後忽然一驚,扭頭要跑時被鳳陽一把抱起,抬手變出一只布袋,將它裝入其中。

玄狐驚恐的發出叫聲,不斷在布袋里掙扎,鳳陽將它小心翼翼的摟在懷里,安撫道︰「秋野乖,你的主人遇到了些麻煩,你在這也不安全,隨我回丹穴山吧。待到他無事出獄,我再將你送回,如何?」

說罷,鳳陽便以綁架代替照顧,將玄狐從戰神府帶回了丹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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