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歡。
有人醉倒溫柔鄉，有人斜倚燒烤架，莊園的幾個大廳里也橫七豎八或躺或臥著放浪形骸的臨時情侶，比較注重隱私的單獨在房間休息。
整夜觀想《小如意》的何小滿緩緩睜開眼楮，經過一夜神魂蘊養，她的精氣神看起來比睡足一晚的人還要好，精神奕奕，鏡子里的少女……呃，黑亮黑亮的。
恭候在臥室門口的則是人前眾星捧月、不可一世的人皇之子帝曦。
沒錯，就是帝曦。
如果不是某些事無法替代，這位甚至連盥洗都恨不得有人代勞的尊貴王子，竟然在親手給屋里那位布置早餐，然後在門口靜候佳人出關。
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這位臉上絲毫沒有一點不耐、不悅。
在听見里面隱約傳來腳步聲時竟然還堆起恰到好處的微笑。
「我尊貴的公主殿下，早安。」
餐桌上簡直是中西合璧大雜燴，光是主食就二十多種等著何小滿臨幸。
這幫敗家玩意兒！
再看這位的目光，把尊敬而不畏懼、貼心卻不諂媚表達得淋灕盡致，就這份演技，活該人家可以一個人硬抗她家老祖！
隨著何小滿落座，帝曦也坐在何小滿旁邊，像個盡職盡責的廚子在逐一介紹菜品名稱、味道和原材料。
「你倒是很快就融入了角色。」
「那是，那是，人在屋檐下，必須要低頭，硬要抬頭的話撞疼了自己又損毀了房屋，何必呢！」
每一次出現，這人都是不同的性格，看他現在對自己殷勤備至的樣子，甚至比當初風澈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誰能相信，這是個曾經在某個客棧大戰三百回合又曾經在某個海洋世界殺死自己的人呢？
「其實吧，如果你高興的話我可以現在就死，說死就死，甚至可以自己殺死自己，你看咱們倆就是這該死的緣分，我遇見你，就是奔著死來的。」
何小滿差點沒氣笑了︰「然後換我給你治療那永遠都醫不好的跗骨之疽？」
帝曦興奮的蒼蠅搓手︰「那再好不過了。」
何小滿嗤笑︰「想得美。」
「哪里哪里，我想的再沒也沒你長得美。」
……滾犢子！
你管我這黑又亮的尊容叫長得美？
似乎看明白何小滿的意思，帝曦凝視她片刻之後正色道︰「真的很美，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直接看到的是人的靈像。」
何小滿一怔。
靈像？靈堂上的畫像？
「簡單說，普通人看到的是肉像，就是浮于表面的長相，再厲害一點，修習了初級武道之術的人可以看見人的骨相，等到了我跟仇瘋子這種境界的時候，可以直接看見人的靈像，當然前提是你要凝出靈像，比如之前咱們在那個小客棧初相識，你的靈像就是一團青色霧氣，泯然于眾。」
「現在，你的靈像，很美。」
何小滿微笑，被人夸贊總是件令人賞心悅目的事，只是說出來的話就未必令人開心了︰「我免疫彩虹屁很多年了。」
帝曦笑不可抑，可以听得出他是真的在開懷大笑。
良久，他才悠悠開口︰「我也很多年不敢這樣笑了。」
何小滿一怔，知道他說的是那嵌入骨髓一樣的靈魂之毒，仇厭也有，好像仇厭的靈魂之毒叫做碧血照丹青。
似乎距離她第一次看見仇厭吐血，也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我說的是真的，你的靈像很干淨，可見瘋子把你保護的很好，你自己心性也不錯，所以才有這樣純粹干淨，沒有任何牽絆的靈像。」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做萬水之神吧。
他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
曾經他很渴望自己可以做到那個位置上去，現在卻變成一個不知比他年少了幾萬年的小毛丫頭。
「雖然說我就是奔著死來的，不過根據我拿到的消息，你最好暫時先別要我死，這個結界里面大概是有一位你素未謀面的老朋友在。」
何小滿再次愣怔，這是什麼話？素未謀面的老朋友是什麼物種？
「說太多就沒有意思了，總之我的命是你的，歡迎隨時來取，在這個節界乃至我沒有解毒前的所有時間，只要你需要，只要我做得到，我什麼都可以。」
說完他竟然還跟何小滿眨了眨眼楮。
瞬間何小滿感覺到四大油王地位不保，成就最高那位恐將易主。
風澈有時候也會這樣捉弄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何小滿曾經死在這人手里過，面對這人的友善，她總是莫名有種厭惡，哪怕他一再示好。
沒錯，帝曦，竟然是海洋世界被仇厭弄死的那個病懨懨的柴令循。
他果然說話算話前來送死，而且身份挑的如此恰到好處，即償還了當初「一命抵一命」的諾言，又順水推舟在何小滿的任務世界里做了一次送分童子。
如果何小滿想要完成任務，現在只要一句話，帝曦可以死的花樣翻新令人嘆為觀止，接下來何小滿只要好好護著那五位寵妹狂魔不要死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之前何小滿本來是打算利用那條大海蛇冒充蛟族，直接殺死帝曦再嫁禍給蛟族，讓這兩個都跟棲霞有仇的種族撕起來，而她可以渾水模魚解了鮫人族的困局，如果效果再好一點，她甚至可以利用人皇的力量把鮫人族消磨成三族最弱。
滅族是不可能的。
何小滿知道，她這邊前腳滅了蛟族，可能後腳龍族就會來斬殺鮫人族皇族，完成整個海族世界大統一。
結果帝曦就一句話︰「小寶貝，我來送死了。」
還記得那個葷段子的何小滿最開始以為自己遇見了臭流氓，剛要一板菜砍過去結果了他這條命，這人又來一句︰「你看我說話算話，特意前來送死，你就小人不計大人過原諒我上次誤殺了你吧。」
柴令循！
何小滿心中離了出現了那個縴瘦如竹清冷如霜，沒事就咳三咳的病秧子。
「這個節界里面還有祂宇宙本星的人，如果你想順利完成任務，現在最好不要殺我，如果你一定要殺，那我也隨便你處置。」
所以何小滿跟著柴令循乖乖的回來了。
她並不害怕柴令循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因為這個人的能量場何小滿沒有感應到一點惡意。
再說，她現在也非昔日吳下阿蒙，即便是打不過，保命的能力還是有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