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面試，那是什麼？」林清追問了一句。
江芝蓮搓了搓額頭，冥思苦想才想出來一個解釋的辦法。
「你喜歡吃什麼水果？」她問道。
林清不假思索地回道︰「香蕉。」
「你為什麼喜歡吃香蕉？」江芝蓮又問道。
「因為好剝皮，味道好，營養價值高。」林清自以為猜到了她為什麼要這麼問，遂笑著說道︰「你看，我喜歡什麼，都是知道原因的。」
江芝蓮淡淡一笑︰「好，那你不喜歡什麼水果？」
「菠蘿。」林清似乎對自己喜歡的和不喜歡的人事物，都有很清楚的了解。
所以這樣的問題，他從來都不用多想，全都可以直接給出明確的答案。
不等江芝蓮開口問為什麼，林清就自覺地說道︰「菠蘿皮難削，吃起來非常的麻煩。雖然在廚房里做菜的時候，我能夠很快地處理它，做成菠蘿飯等各種美食，但是我自己不會想著去吃它。而且它很酸，泡了鹽水之後，當然會甜一些，但總體是酸的。吃完之後，牙和舌頭都會有點不舒服。」
江芝蓮點了點頭，又拋出來一個問題，「你喜歡吃草莓嗎？」
林清︰「一般。」
江芝蓮︰「你喜歡吃葡萄嗎？」
「喜歡。」林清如實回道。
「葡萄也酸，它並不比泡了鹽水的菠蘿更甜。」江芝蓮說道︰「所以酸或是甜，並不能完全左右你喜歡或者不喜歡一種水果。而且，葡萄吃起來也並不省事啊！這麼來看，省不省事，好不好剝，也不能成為一種判斷的標準。」
林清有點被說暈了，「所以呢？說這麼半天了，你肯定不是單純地想了解我喜歡吃什麼水果。」
江芝蓮︰「當然不是了。」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想用水果比喻我和孟青，不過听著听著，好像又不是這個意思。」林清對那種細膩的心思和彎彎繞繞，不太敏感。
實在是越想越糊涂。
「我的意思就是，你喜歡吃香蕉，並不真的是你說的那幾個原因。所有原因都是人找出來做解釋用的，大概是讓自己明白，也是讓別人明白。當然了，甜，好吃，好剝皮，肯定是加分項。」
江芝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清楚這件復雜的事情，但她還是盡全力地做了解釋，「其實，你就是喜歡香蕉而已，沒有原因。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道理可言的。不喜歡也是同理，你不喜歡菠蘿，就是單純的不喜歡。」
林清思考了半晌，似乎是明白了一點，「說半天，你的意思就是，你不喜歡我，沒有原因。你喜歡孟青，也沒有原因。所以，你這還是拒絕我唄！」
江芝蓮點了點頭，「意思是這個意思，就是讓你不要勉強。你剛才讓我給個拒絕的理由，我想不出來。因為不存在理由，沒有什麼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行了行了行了，太復雜了，真麻煩。」林清有過很多女人，從來沒有搞這麼復雜過。
都是看上了，拉過來直接親熱，也不管對方樂不樂意。
反正他有本事，各方面都不錯，也沒踫到哪個女人反抗他。
甚至有不少都還表現得挺熱情的。
不成想，江芝蓮卻不買他的賬。
不買就不買吧，至少她現在還沒有結婚。
無論她嘴上怎麼說，他都還有機會。
即使她結了婚，沒準也會離呢！或者對方死得早，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他還有機會再去追求。
追求的權力，他總歸有的。
林清不是個急于一時的人。
這段時間在踫到江芝蓮的時候，他時不時會表白一下，展開追求的攻勢。
可是江芝蓮始終沒有松過口。
所以他身邊也沒怎麼斷過女人。
玩樂是少不了的，要不然人生該多無趣。
事實上，江芝蓮並不了解林清的這一面。
他們雖然都是廚師，都開飯館，買食材什麼的，都在一個圈子里，但交集其實並不是很多。
林清為人比較小心，也沒有太多亂七八糟的消息傳出來。
因而江芝蓮也就不清楚。
如果她知道這些，大概就不會費勁巴拉地扯什麼水果了。
僅僅這一條，公子，就可以成為拒絕的理由。
這一點應該比較容易讓人接受和理解吧？
總之，無論對林清了解多少，江芝蓮對他都沒有任何的想法。
她也明確地拒絕了林清的表白。
想必林清也成功地接收到了她的意思。
這件事便就此打住。
江芝蓮此行的目的並不在此，她快速把話題轉了回來，中間轉話題一點過度都沒有，「王生男有沒有什麼把柄？你對她很了解吧？我可以從哪方面突破一下困局？她有案底嗎？她的老巢在哪兒？跟她弟弟在一個地方嗎？她身邊有多少幫手？」
「打住！」林清哭笑不得，「一個一個來，別著急。」
江芝蓮瞪圓了眼楮，坦白道︰「我著急啊！」
林清慢條斯理道︰「不用急。」
「你剛才是不是說你有很多關系網？」江芝蓮突然又想起來一個問題。
林清好好笑道︰「怎麼了？想用我的關系網啊？」
江芝蓮眨眨眼︰「如果可以用的話……」
「說說吧，你想怎麼用？」林清點燃了見到江芝蓮之後的第三根煙。
「明天有個縣公判大會，你能拖個關系，左右一下最終的決定嗎？就是給我朋友少判幾年。」江芝蓮滿臉期待地看向林清。
歷史證明，在這個特殊時期的判決標準，的確並不合理。
且不論別的，只說郭曉燕，因為辦過一兩場舞會，就要蹲七年的大牢。
實在是處罰過重。
「公判大會明天就開了，現在再托人找關系，已經晚了。」林清抽了口煙，「而且，最近風聲緊，不好辦。即使你提前找了我，估計也改變不了結果。我都提醒我那些兄弟們老實點呢，要不是陳香火急火燎地要人，我都不會借兄弟給她。」
提到砸店的事兒，江芝蓮就堵心的慌。
「因為他們砸了店，這兩天我沒少去應酬，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壓下來了。」林清聳肩笑了笑，「你真以為我昨天是放假了啊？我那是給陳香和我那些哥們擦去了！否則他們這種時候鬧事，夠喝一壺的！」
江芝蓮斂眉沉思片刻，「你能保下陳香和你的哥們，為什麼不能幫我朋友疏通疏通呢？」
「因為這兩件事性質不同，而且嚴重程度也不一樣。加上王生男把黑燈舞會的問題捅到了上面，涉及到的人非常多，沒有誰願意這種時候出頭給自己惹事兒。」
林清頓了頓，說道︰「這麼跟你說吧，這次的事兒復雜著呢！你朋友判七年算是不錯的了，以後也有機會減刑出來。你就知足吧！」
江芝蓮有些失望。
七個月她都嫌多，何況是七年呢！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知足！
知足這個詞用在這兒本身就不合適。
「小江，你別以為王生男是單純地為了報復你，為了給弟弟報仇什麼的。除此之外，她還有別的目的。」
林清把自己掌握的消息向江芝蓮緩緩道來，「據我所知，王生男盯著大灣縣的舞會盯了很長時間，你朋友是歪打正著撞上了。說白了，就是倒霉。開始你朋友並不是王姐的主要目標，她收集舞會的證據，一是能弄倒一批人，二是可以巴結一些人，得到好處。」
江芝蓮漸漸听懂了。
這里頭的水真深啊！
「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責。」林清看向江芝蓮，開口寬慰道︰「你朋友出事，並不是你的責任，你不用太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