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蓮走上前，晃了晃門板。
透過門縫她看到了里面的木頭門梢。
應該沒有落大鎖，那就好辦了。
「秀兒，你幫我在附近找一找，看有沒有那種特別薄的木條，或者鐵片……」江芝蓮說著開始四處打量，「就學生用的那種鐵格尺也行。」
江秀听得一頭霧水，「二姐，你找這些東西干什麼？」
「弄開里面的門梢啊！只要能插到門縫里，把門梢錯開的東西就行，趕緊找一找。」江芝蓮看向江秀的挎包。「你包里有沒有類似的東西？」
江秀打開包，翻找了一遍，「沒有……我只帶了些干糧，尿布，和隻果。」
江芝蓮不由得被逗笑了，「你怎麼還隨身揣著尿布呢！」
江秀靦腆一笑，「帶阿哲帶習慣了，其實剛才出發之前，我還特意檢查過一遍了呢！要不然帶的東西指定更多。」
「你經常帶阿哲出門啊？」江芝蓮一邊埋頭找東西，一邊隨口問道。
以前江秀白天在醬廠上班，晚上下了班之後才回家帶阿哲。
那姐弟倆不應該都在家里嗎？
怎麼還會養成這樣一個習慣呢？
江秀解釋道︰「阿哲整天在家對著女乃女乃和大伯娘也不成，他得多出去轉轉，見見人。要不然以後性格不好。」
江芝蓮彎著腰，听到這句話，突然停下動作，扭頭看向江秀。
想不到，秀兒年紀輕輕的，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卻已經對養孩子這麼有想法和遠見了。
江秀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容，語調也平平淡淡的，「阿哲喜歡在外面玩兒，他天生是個開朗活潑的性格，我不能讓他在江家改變了這份難得的天性。而且，我也不想在家里多呆著。」
江秀說著撿起地上的一個小木條問江芝蓮，「二姐，你看這個成嗎？」
江芝蓮接到手上，走到門前試了試，「太短了，不好用勁兒。再找找。」
江秀點點頭，一邊接著找，一邊又說回了之前的話題，「晚上回去我做完飯，就帶著阿哲出去玩。那時候外頭人多，阿哲嘴甜會叫人，大家都喜歡逗逗他。他也不經逗，動不動笑得咯咯的。」
江芝蓮從土堆旁找到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上掉下來的零部件，是個鐵片，看著應該蠻好用的。
她試著撬動門梢的時候，听到身後的江秀還在說著。
「我回去的時候，家里那邊都吃晚飯了。我再單獨帶著阿哲吃飯，我們吃完了，他就跟在我後頭。我洗碗，收拾廚房，洗衣服，做家務……」江秀正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听到 的一聲悶響。
她突然抬起頭，看向江芝蓮，只見二姐輕輕地把門推開了。
剎那的驚喜過後，江秀又開始擔心起來。
這麼直接闖進陌生人家里，合適嗎？
萬一人家報警了，怎麼辦？
這時江芝蓮拍掉手上的灰，已經走進了院子里。
江秀不敢獨自留在外邊，只好跟了進去。
「有人嗎？我進來啦？」江芝蓮朝四周看了看。
院子打掃得非常干淨，窗戶上掛著一串串的紅辣椒，看著像是去年成熟摘下來的。
院子里還平鋪著一切晾曬的紅辣椒，一看就是采摘了沒幾天的新辣椒。
今年氣候好，最早的一批辣椒從四月底開始就成熟了。
屋主的確沒有養狗，雞鴨之類的牲畜也沒有。
好像只有一只貓，在她剛剛進來的時候，一閃而過，跑進了屋內。
「你好，有人嗎？我是素食館的老板江芝蓮，我想找你聊點事情啊？」江芝蓮緩慢地朝堂屋的方向走去。
「二姐，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好啊？」江秀拉了拉江芝蓮的衣袖，「沒有經過人家的同意，就擅自撬門闖進來。萬一大姐生氣了，一會兒事情會不會更不好談了呀？」
江芝蓮也不是完全沒有這樣的顧慮。
她停下腳步，有些猶豫不定。
「趁著還沒有人發現，咱們趕緊走吧！」江秀在這里呆得越久，就越是心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麼，只是莫名地覺得脊背僵硬，腳底發涼。
「等一下。」進都進來了，江芝蓮也不著急走。
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如果大姐只是不想見客，那說一聲就好了。
沒有必要如此沉默，一句話不講吧？
江芝蓮走到敞開的堂屋門前，靜靜地站了一分鐘。
如果走進這間堂屋，那就真是擅闖民宅了。
回頭屋主質問起來，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就在思想最為掙扎的時刻，她突然隱約聞到點什麼氣味。
「秀兒，你聞到有什麼味兒了沒有？」江芝蓮詢問江秀。
江秀站得離堂屋稍遠一點，沒有聞到什麼特別的氣味，「不就是曬辣椒的味兒嗎？」
江芝蓮搖了搖頭，就在她正準備邁步跨入堂屋門檻時，江秀說道︰「二姐，里屋窗戶那好像在冒煙……」
江芝蓮听到這句話，一個箭步沖進堂屋，左右望了一下。
只一眼，就確認了燒煤的那間臥室。
她抄起一把凳子，就砸向里屋的門把手。
江秀听到響動，顧不得太多，立馬也跑了進來。
「二姐，你干嘛呢？」江秀焦急地喊道。
江芝蓮邊砸門邊差使江秀，「你趕緊去外面看看，這屋的窗戶能不能打開！這里頭的人尋短見呢！」
「哦哦哦，我知道了……」江秀轉身就準備跑。
可是還沒等江秀跑出去，江芝蓮頓時又改變了主意。
她也來不及跟江秀多解釋，抄著手里的凳子就從妹妹身邊飛速跑過。
江秀出來時，里屋的窗戶已經碎了一大半。
江芝蓮踩著凳子站上去，透過碎裂的窗戶，把手臂伸進去，拽掉了掛在里面的窗簾。
濃煙越來越多地透過碎裂的窗戶涌出來，兜頭撲到了江芝蓮的臉上。
江芝蓮猛咳不止，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江秀跑過來一把扶住她，「二姐，咳咳咳……你還好嗎？」
江芝蓮緩了兩口氣，才能開口，「我沒事，你趕緊跑出去找村里的醫生過來！」
「知道了。」江秀跑了幾步，突然頓住，詢問江芝蓮，「醫生不來，怎麼辦？」
江芝蓮大喊了一句，「拽過來！綁過來！你自己想辦法！」
江秀猛一跺腳，轉眼消失在了視野里。
江芝蓮回到堂屋，繼續用力砸向門把手。
砸幾下，後退幾步沖過去用腳猛踹門板。
這樣反復了五六次，門終于開了。
江芝蓮心想著，身體力量還是不夠呀！
看來以後還得跟著柳師父多加訓練。
江芝蓮丟下凳子，用衣袖捂住口鼻，沖進了屋內。
一開始眼楮完全睜不開，到處都是濃煙，什麼都看不清楚。
適應了一下，等濃煙從窗戶和門口透出去一些了，她才看出來床邊有一個正在燃燒著的炭盆。
她拎起門邊的暖瓶晃了晃，根據重量和手感推測里面還有半壺水。
還好，夠用了。
她打開蓋子，扔掉里面的木塞，嘩啦一下倒在炭盆里，熄滅了上面的火苗。
床上躺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雙手交疊，搭在月復部。
她的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已經處于昏迷的狀態了。
江芝蓮把女人拽到床邊，把她拉起來，將她背到了院子里。
還好這個女人個子不高，還無比縴瘦，估計也就七八十斤的樣子。
否則江芝蓮還真不一定能把人順利地背出來。
燒炭引起的一氧化碳中毒，除了把人放到通風的地方之外，江芝蓮就不知道該做什麼其他的處理了。
如果孟青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更多的急救辦法，能把狀況處理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