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六點鐘呢，電器店里的人就全部都走光了？
一個看店的人都沒有留？
搞什麼鬼啊！
江芝蓮不信邪，一遍又一遍，反反復復地播出爛熟于心的號碼。
不知道打到第幾遍的時候，電話終于接通了。
「誰啊？叫魂呢！」崔年一貫慵懶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了過來，語氣里還帶著一點心煩意亂的不耐煩。
「你祖女乃女乃！」江芝蓮心情不大好，加上跟崔年也比較熟了，講話也就不大客氣了，「你干嘛呢？！怎麼這麼半天才接電話。」
「原來是你這個小祖宗啊！」崔年欲哭無淚，「我拉屎呢！本大爺最近便秘，很痛苦的好不好。」
江芝蓮突然被逗樂了，「那你拉出來沒？」
「拉個屁啊！」崔年的聲音里都是滿滿的怨氣，「本來還有點意思，結果听到櫃台這邊電話響得跟催命似的，直接把我那點屎給嚇跑了。哎……」
「行了，別屎來屎去的了，你惡不惡心啊！」江芝蓮發現跟崔年抬兩句杠，心情似乎沒有之前那麼糟糕了。
「妹妹，你這是有急事啊？」崔年瑟起來沒邊沒譜的，「是不是沒有我出面，就解決不了的那種急事啊？說來听听，讓姐夫幫你排憂解難。」
江芝蓮樂了，「這個姐夫當的，挺美的？」
「當然美了，美得冒鼻涕泡。」崔年上揚的音調里滿是幸福的味道。
「那就好。」江芝蓮頓了頓，說到了正事兒，「大刀還在你那兒干嗎？」
「在呀！他又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這個小子，心眼兒不太夠，要是我不收留他，他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個旮旯里了。」崔年開口詢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來他了？」
江芝蓮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請求，「想讓大刀過來幫我跑跑腿，需要幾天時間還不一定，能不能行啊？」
「行啊，有什麼不行的。」崔年豪爽地說道︰「我的人就是你的人，想用誰隨便拿去差遣。我都隨你使喚，何況是我的人呢！哦，不對，婉兒不行。你姐我可是捧在手心里護著的，不能凍著她，也不能累著她。」
哎呦，這一聲婉兒叫得可真甜。
江芝蓮由衷地替姐姐感到開心。
到現在她都覺得挺神奇的。
誰能想到當初的小流氓，和被他綁起來的柔弱少女，會有如今這樣的緣分呢！
太出乎意料了。
「我媽從省城回來了，現在正處在破壞性極強的階段，我讓大刀幫我留意著我媽的動向。我姐就拜托給你了啊！如果你不是很忙的話，最好平時接送一下，保證安全。」江芝蓮悠悠一嘆，「這都什麼事兒啊！閨女還要防著媽！」
崔年輕笑一聲，「這是你們的親媽嗎？怎麼感覺像是仇人出獄，要弄死你們似的。」
「雖然崔大老板形容得有些夸張，但危險程度也差不離了。」江芝蓮揉了揉眉心，「她已經把一個老爺子弄進醫院了，接下來還會鬧出什麼事情，誰知道呢！未雨綢繆吧！你讓我姐小心一點。」
崔年這就不理解了，「這女人究竟圖啥呀？自己閨女都禍禍啊？」
「她自作自受，把自己搞得一無所有了，現在看家里人都過得挺好，比她好，心里不平衡了唄！想拉著大家伙一塊兒受難。」
江芝蓮頓了頓，又修正了一下先前的說法，「也不是一塊兒受難，可能是想踩著我們過上比我們更好的生活吧！誰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總之，提防著點兒沒錯。」
崔年哼聲說道︰「明白了。」
「大刀什麼時候可以到位？」江芝蓮開口問道。
崔年︰「隨時啊，我現在就派人過去把他找回來。」
「那七點鐘，你讓他準時在公園大門口等我。」江芝蓮安排完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她盯著髒兮兮的紅色電話看了一會兒，想起來今天孟青回家跟喬瑞玲嬸子講他爸爸的事情。
現在打電話過去問問情況？
還是等明天直接回七星村一趟，當面再問？
回去了順便還能看望一下小姨，給小姨和小姨夫也打一下預防針。
正猶豫著呢，報亭的小老板就開口問道︰「姑娘，電話還打嗎？」
「打！」江芝蓮當即做了決定，撥通了七星村小賣部的電話。
鈴聲響了兩下，就被接通了。
「喂？哪位？」是小軍的聲音。
這個電話，十有八九都是他來接。
江芝蓮︰「小軍，你哥在嗎？我找一下孟青。」
小軍︰「我哥不在。」
「哦，那算了吧。」江芝蓮正準備掛電話，只听對方說道︰「但是孟青剛好在這兒呢！」
這位小哥講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真是的！
江芝蓮跟小軍不算太熟，也就沒有斗嘴，只道︰「那你讓他接一下電話吧！麻煩你了！」
「不麻煩。」小軍把電話往前一遞，「孟青，你媳婦的電話。」
孟青接起電話，「喂？」
「這麼巧啊，你跑小賣部干什麼去了？」江芝蓮的聲音里沒帶什麼情緒，平平淡淡的。
「過來打點醋。」孟青規規矩矩地回道。
「你跟你媽聊得怎麼樣啊？」江芝蓮從他波瀾不驚的語氣里邊沒有听出來什麼特別的內容。
也不知道喬瑞玲能不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還行，我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了，所以看起來還挺冷靜的。」孟青頓了頓，說道︰「我已經買了明天晚上的車票，我得陪我媽去趟省城。她不放心，要過去陪我爸。安置好他們，我就回來。」
江芝蓮︰「嗯，明天一早我回去一趟。看看嬸子，再看看我小姨。到時候見面了再細說吧！」
「好。」孟青在小賣部打電話，也不方便講太多，兩人簡單說了幾句，就結束了通話。
七點鐘整，江芝蓮在公園大門口，見到了包裹得跟個大粽子似的大刀。
「你穿得挺厚實的啊！」江芝蓮上下打量著他的裝扮，「我差點都沒有認出來你，要不是這附近就你一個個子高的男的，我都得等著你過來跟我相認了。」
大刀的大棉襖外面還罩了個特別長的軍大衣，看著有點不合身，也不知道臨時借了誰的衣裳。
頭上戴的是黑褐色的羊剪絨帽子，並且好好地蓋住了耳朵。
厚絨圍巾圍了能有五六圈，相當夸張，把臉完全給擋住了，只露出來兩個小眼楮。
鞋底很厚，看起來是商店里能夠買到的最厚最保暖的那種。
這盯梢的裝備，非常可以啊！
有點專業！
穿這一身在雪地里躺一晚上估計都不會凍著。
就是不知道沉不沉，總感覺走幾步路就會累得呼哧帶喘。
大刀晃了晃笨重的身子，不好意思地說道︰「崔老板讓我這麼穿的，我覺得沒有必要，可是他不听我的，非往我身上套這麼多東西。」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江芝蓮在他身上拍了兩掌，听聲音感覺像是拍在了大棉被上，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崔老板考慮得非常周到啊！靠譜！」
大刀已經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了，就是他還不知道要盯的人具體長什麼樣子。
「你先去對面的餃子館點幾個菜吃著，我一會兒帶著我媽和我妹妹過去，到時候你認認她們的長相。」剛才來的路上江芝蓮就做好了計劃，現在照著計劃走就行了。
大刀四下望了望，確認道︰「是那家王嫂餃子館嗎？」
「嗯，她家的韭菜雞蛋餡餃子最好吃，你可以嘗嘗。」當初了解大灣縣市場的時候，江芝蓮就去那里吃過，「腌蘿卜也不錯，你一定要記得要一小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