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莊世楷吐出一口白煙，處長站在面前。
「莊。」
「你想和我說什麼？」
警務處長在三位高級探長面前止住腳步，神色極為難看的出聲問道。
昨晚雷洛剛剛被帶走調查，廉政專員又突發遇難，這時候發生華人警官集體示威的事件，華人警官集體必然有強烈訴求。
這種局勢忽略是忽略不過去的，警務處長必須現在事情解決，否則就會有更加強烈的事件出現。
這才會出現警務處長站在一個高級探長出聲面前「請示」的畫面。
沒辦法，警務處長知道問題出現後，雙方就肯定得談出一個結果，不然華人警官發現靜坐示威無效，自然會用更激烈的手段示威
到時候，事情恐怕就無法收場，他就算警務處長也得背黑鍋。
至于談判結果是讓步還是強硬拒絕那就要看華人警員的訴求到底是什麼，警務處長有沒有資格做出讓步。
而莊世楷在此刻一改以前對警務處長的尊敬，態度在淡漠透露著囂張。
要知道，全部華人警員都在撐他！他不囂張怎麼辦事？底下人怎麼信服？
何況，莊爺還有點喜歡這種囂張的感覺……
只見莊世楷從椅子上站起身，拿著雪茄，表情平淡的講道︰「處長，听說警隊要對雷洛總華探長進行內部調查？」
「總華探長雷洛帶領警隊便衣組多年，兄弟們都知道他是個公正嚴明，清廉勇敢的好探長！」
「港島的華人警員們，多多少少都受過洛哥的恩惠，兄弟們听說廉政公署把雷探長帶走調查，心里都很憤慨。」
「現在兄弟們又听說警隊內部要停雷總探長的職，對雷總探長進行內部調查…」
「唉，說實話，兄弟們都很寒心，所以兄弟們才會來總署向長官請命，希望長官取消對總探長的內部調查，讓兄弟安心……」
「兄弟們覺得我英文好，就派我來和您談談」
這時莊世楷重新叼起雪茄，滿嘴流暢英文，把事情說的很清楚。
不過，他是因為英文好才被派出來的？
鬼才行！
警務處長當然不會信！
但是莊世楷說辭還是很委婉的。
導致他做的事雖然很囂張，但做事的態度到也還不錯
要知道。
作為一個集全港三百萬華人之威的靚仔！
莊仔已經很克制了！
隨後，林剛、韓森兩人同時起身，在旁出聲補充道︰「sir，我們知道廉署是一個獨立部門，廉署怎麼做事，長官無權插手。」
「可是咱們內部的事情…」
「sir。」
「你應該幫我們的。」
兩人也是講的英文，莊仔的謊言不攻自破。
但是兩人說話是對莊世楷的支持，在告訴鬼佬們︰「我們華人警員上下一心！團結一致！你說話最好掂量掂量，考慮下華人警員的情緒！」
葛白听完訴求，沉下臉色，很快就捕捉到重點，看著面前這個表情平靜的年輕人。
他看著莊世楷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莊世楷時，莊世楷單槍匹馬解決一隊國際悍匪的場景。
莊世楷當時的表現告訴他，有時候不是誰槍多誰就威，還要看誰拿著槍，誰才威。雖說現在港島警隊鬼佬的更多，可難道就一定能夠鎮壓住華人警員手上的槍嗎？
不能！警隊一旦發生內訌，這就是政治事件！
能夠插手政治事件的人，可不止是港督，女皇。一個小小的地區事件，一炸就可能炸成政治事件。
這種責任是葛白不想承擔，也無力承擔的。
這促使葛白放下面子，堆起笑容，上前拍著莊世楷的肩膀笑道︰「莊，你多慮了。」
「我作為警務處長怎麼會不知道雷探長對警隊的貢獻？他是一個極有能力的探長，為全港社會治安做成極大貢獻，我們警隊離不開他。」
「警隊從未考慮對雷總探長進行內部調查，更不會讓雷總探長停職，因為我們離不開他啊……」
葛白放下手，盯著莊世楷。
莊世楷拿起椅子，把椅子放在旁邊，後撤一步，抬手講道︰「兄弟們安心了。」
「長官。」
「請。」
啪嗒，林剛、韓森兩人也把椅子抬開，讓出一個身位。
「呵呵。」
「讓兄弟們回去好好值班吧。」
「我最支持雷探長了。」
葛白從莊世楷臉上收回目光，再看向林剛、韓森、掃過旁邊的一圈華人探長，然後跨步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準備走回樓上辦公。
幾名白衫鬼佬捏緊拳頭，滿臉憤怒，咬牙切齒的跟在處長身後上樓。
葛白沒說什麼大屁話，答應的非常干脆。
這是他答應做出的讓步，也是不得不做出的讓步。
可這在眼高于頂，趾高氣揚的鬼佬高層看來，卻是一個恥辱！巨大的恥辱！
不過，鬼佬的恥辱！對于華人來說就是勝利！警務處長答應不對雷洛進行內部調查代表什麼？代表警隊里的鬼佬不會賣華人了！
這不是鬼佬不肯賣！而是華人示威打出來的威勢，讓那些鬼佬們不敢賣！
而鬼佬們本身就是金錢帝國中的一員…雖然由于英籍身份有隱形保護，暗地協議，但是貪污的事情改變不了。
他們不幫廉署，也更不敢坑華人警員，因為坑華人警員就是坑他們自己。因此，在這波示威之後，全港警隊在應對廉政方面，就不需要再考慮鬼佬的意見。全部都將由華人話事！
葛白在和莊世楷說話的時候，沒有虛偽的夸「洛哥」公正嚴明，畢竟洛哥是他下屬，又不是他長官，他根本想需要拍馬屁。
但表達出的態度也很明確了…….
莊世楷則在葛白等人擦肩而過，走向樓梯時，把目光看向身前的華人警員，嘴角一抹笑容，嘴里無聲的吐出一個詞。
「贏了。」
他動動嘴巴，沒什麼真正出聲，可所有華人警員臉上都露出一抹喜色。
此時此刻。
華人警員們真有一種在港島當家作主的感覺。
而且不是錯覺！
他們是真的當家作主了！
這一切都是莊探長的杰作。
沒有莊探長帶他們沖一波，他們根本做不成這些事情，甚至從雷洛作為開始，都有被警隊鬼佬賣掉的風險。
千萬別小瞧這一坐，這可謂是一站定乾坤！
普通角色也無法做到這一步。
畢竟，要讓全部華人警官心服口服是很難的，想號召起華人警隊，獲得華人警員支持更難。
林剛、韓森都做不到…
全港華人內只有兩個角色有這種號召力。
一個是雷洛。
一個是莊世楷。
可就連雷洛都沒做過這種大事，真正擺出號召力做事的只有莊仔一個人。
……
「FUCK！」
中環總署。
頂層。
處長辦公室內，葛白走進辦公室後，一言不發的在沙發上坐下，然後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張停職信，隨手一撕，唰唰唰，撕成一把碎片投進腳邊的垃圾桶。
處長葛白沒有說話，可跟在身旁進門的中環署長「查爾斯」，卻在「亨利」把門關上以後，雙手撐在處長辦公桌前歇斯底里，大聲咆哮。
「FUCK！」
「FUCK！」
連續三聲英式罵娘以後，查爾斯才出聲喊道︰「處長！這群黃皮華人太囂張了！」
「我們為什麼要對一個殖民地的落後民族讓步！」
「喔？」
「那該怎麼辦？」
處長抬起頭問道。
查爾斯面目猙獰，語氣決絕︰「下他們槍！撤他們職！不服全部槍斃！「
這位搞不清楚狀況的中環署長，既沒收過錢，也不了解港島現狀，說起話來倒是很硬氣。
警務處長卻只是冷笑一聲︰「yes，ok，沒問題。」
「我現在派你去下他們的槍！你去啊！」
「你去啊！」
警務處長站起身，掀開窗簾，指著正在走出總署大門，烏泱泱的一群人影喊道。
查爾斯一下表情定格，陷入沉默。
不說大國博弈的政治局勢，就是只看港島一畝三分地。
現在全港華人警員就是一個火藥桶，一點就爆的火藥桶，你有種去收錢，有種去撤職，警員就有種再派一輛油罐車出來炸你署長，處長的配車！
你別忘記了，昨天廉署專員才被炸死！而廉署專員除了不配槍之外，級別地位一點都不比警務處長低！炸你根本不用商量！
查爾斯作為剛從軍方轉業的上校，腦袋耿直，一時想不到這點不奇怪，可葛白處長能想不到嗎？
葛白在港島擔任警務處長已經多年了。
他深知當華人低頭的時候，就是一個個听話的勞工，能幫他們賺到很多錢。
可當和華人開戰的時候，港島就是一座危機四伏的城市。
說到底，這里不屬于他們，而屬于華人。
葛白想到這里，不禁抬起腳，用力剁剁腳下的地面，心中頗有感觸。
何況，他原本也是金錢帝國的一員，做事一向都是審時度勢，追求利益。可不會懷著一定要打垮金錢的心，有時候退步會退的更加干脆。
華人警員要贏就給他們贏，要斗就讓他們！
而查爾斯也不是傻瓜，在葛白處長一通訓話以後，倒是明白眼下局勢了。
可他懂歸懂，但是並不甘心。
亨利則站在旁邊，一直都不說話。
因為這里沒他說話的份。
他不知道是葛白、查爾斯兩人都對他已經心生不滿了。
……
「莊爺。」
「您可真威風。」
莊世楷在兩百名華人警員們的簇擁下，走出中環總署大門。
豬油仔早早等在門口，看見莊世楷帶人出來，連忙遞上一根香煙，掏出火機想替莊世楷點著。
但是莊世楷剛剛抽完雪茄，嘴巴有些干澀，收下香煙後，抬手拒絕火機，將香煙收入懷里。
「過獎了。」
「替洛哥做事而已。」
莊世楷放下手，看向豬油仔說道。
他一個收煙不抽的動作，既給豬油仔面子，又合自己的心意，處理的非常到位。豬油仔也不介意的收起火機，轉而豎起大拇指夸贊道︰「人和人做的事是不同的，莊爺做事就是漂亮！」
豬油仔這句話夸贊不是吹捧，而是真心實意的敬佩。
他給莊世楷打電話的時候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莊世楷以高級探長的身份，去找警隊高層聊聊，看看能不能幫洛哥求來警隊高層的支持。
大不了低聲下氣，多花點錢，總歸要把洛哥給保下來。莊世楷作為洛哥的頭馬，也有替洛哥「跪」的職責。
就像小弟惹下麻煩，大佬要背鍋一樣。當大佬逢凶遇難，小弟也有責任跪下求饒。
可莊世楷是什麼人？他沒有跪，也不可能跪！一個電話打出來，直接帶著全體華人警官來找警務處長談判。
這不是求饒。
是施壓！
一分錢沒花！
做出最威風的事！
這種事情也就只有莊世楷敢想敢做了。
洛哥或許都只是想一想，根本做不出來。
而莊世楷敢這樣做的原因，一是知道時代局勢，明白鬼佬不敢動他，二是想試試自身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
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在洛哥不在的情況下，他的影響力就是警隊中華人第一！這里面繼承洛哥一定影響力的因素，但更多還是自身積累的威望。
假如某天洛哥一走，莊世楷就能自然延續他的影響力，成為警隊華人「話事人」，擁有最強的號召力。
就算洛哥重新出來，經過這天以後，與他的號召力也就只剩五五開了。
因為莊世楷今天一戰成名！
華人警官跟著他贏，他們都會認為他還能再贏！
「仔哥。」
「去接洛哥出來吧。」
「這時候相信廉署也該放人了。」莊世楷沒有沉浸在吹捧當中，拉開車門，出聲朝豬油仔講道。
而當初「仔哥」，現在也僅僅是「仔哥」了。
只見「仔哥」一幅小弟模樣，點頭哈腰的講道︰「是是是，莊爺，我馬上去接洛哥。」
「嗯。」
「我先回警署辦公，下午再帶著兄弟們給洛哥接風洗塵，洗洗身上的晦氣。」莊世楷交代好事情，隨意擺擺手，坐進轎車，啪的一下把車門關上。
這次由于是來率眾示威，莊世楷並沒有開跑車，而是開著九龍警署的一輛公車。
「轟隆隆。」
豬油仔看著車隊駛去，眼眸里恭送莊世楷的神情，就和當年恭送洛哥上位「總華探長」時一模一樣。
莊世楷則是單手開車，握緊右手，眉宇間得意飛揚。
他有點享受這種號召全港警隊的感覺了。
不！
是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這就是大權在握嗎？」
「要是能一樣擁有就好了。」
「這樣我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莊世楷突然松開手，長吐口氣，平復好心情。
他的野心變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