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厭世者“火麒麟”

「上魚了。」

半小時後。

嚴國梁一扯魚竿,高高將魚線拋起。

而在魚線末端的魚鉤上,正掛著一只鮮活肥美的大黑蓮。

「啪。」嚴國梁用手抓住黑蓮,將黑蓮放進旁邊的桶里。

火麒麟眯起眼楮,用手模索著口袋。

「來根煙吧。」

嚴國梁把肥魚收好,重新將魚鉤甩出。

剛剛火麒麟在旁邊模索半天,也沒有模出什麼的東西。

嚴國梁知道他在找什麼,嘴角露笑,非常干脆的拿出一包香煙,散出一根給火麒麟。

火麒麟看見已經打開,遞到面前的煙火,點點頭,拿出一根煙,就跟僵尸一樣,把煙嘴放在皺巴巴的嘴唇上,然後掏出一個打火機,將嘴里的香煙點燃。

而在火麒麟的小凳子旁,密密麻麻,地上早已撒滿幾十個煙蒂。

要是往土里挖點,還能看見老舊,氧化的更多香煙尸體。

路過玩泥巴的小孩們,也許都能從地上斑駁當中,看懂一個男人的苦澀。

據嚴國梁得到的資料了解,火麒麟原本是灣仔的一個沙展。

兩年前的某次警隊尾牙上。

他身邊一個大胸馬子,主動找機會傍上洛哥。

洛哥當時心情不錯,見色起意。

有得玩當然要玩。

可這件事情被火麒麟敏銳的發現,並且在馬子家里成功捉奸。

開玩笑,火麒麟雖然爛賭人廢,但好歹也是一大混子。

讓他拿槍和人拼命不行,可要背著他偷人?火沙展恐怕的實力立即就會爆發!

不過,捉奸也得看奸夫是誰。

他失敗還好,捉奸成功就慘了。

只見當時火麒麟持槍沖進房間,一把掀開被子,露出洛哥和馬子的身體。

火麒麟瞬間嚇懵,被洛哥搶過警槍,朝著額頭一陣猛砸,當場把他砸進醫院,並且下令將他調到船灣署守水塘。

至于,火麒麟的馬子,洛哥玩膩之後,自然是拿出一筆錢,隨便打發掉嘍。

而按照守水塘的規矩,進門降一級,火麒麟便從沙展降成普通警員,在船灣署中淪為最底層的存在。

加上船灣署又沒什麼油水,火麒麟每天只能釣魚度日,皮膚越曬越皺,長相也愈加凶惡。

反正船灣署沒什麼事,上班就釣魚,下班就收桿,日子一天天就這樣過去兩天,火麒麟也封閉了兩年。

在這種封閉當中,他逐漸形成一種自閉、偏執、呆傻的性格。

船灣署里,基本沒人會和火麒麟打交道,不過嚴國梁卻讀懂火麒麟的做法。

「他這是在自殺啊。」

「厭世者的自殺。」

時間要用起來才變得珍貴。

日復一日的浪費時間,不是自殺是什麼?

這是一種麻痹,無痛的自殺。

也許,兩年前的那件事情,已經磨滅面前這個男人的全部生存意義。

嚴國梁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重新點燃他的斗志。

讓他為ICAC出力。

嚴國梁自從決定改變ICAC的風格以後,就打算吸收一些夠手段的江湖人物進來。

為此,他收集許多資料,最後發現只有火麒麟最合適。

首先,火麒麟夠壞,是一個十足的壞警察,只有壞警察才懂得怎麼對付壞警察。

其次,火麒麟任職時間很長,深刻了解警隊內部勢力的組成、構架與變化。

打蛇打七寸,只有這種人才能打到警隊的要害。

當然,像火麒麟這種人才船灣署有很多,什麼李樹堂、程海風、他們的能力甚至比火麒麟更強。

呵呵,三人都在船灣署,三人都有光明的未來……

可火麒麟有特殊的地方!

李樹堂、程海風等人作為警隊的一份子,不管在內部受到怎樣的打擊,都很難轉投ICAC。

因為,這等于背上叛徒的罪名,會被港島警隊兩萬名警員所不容,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而他們沒必要冒這個危險,也沒必要摧毀自己在警隊的全部未來。

連冷板凳都坐了,誰還想找死?

不過,火麒麟和洛哥有抽,別人坐冷板凳,將來還有調走的機會。他坐冷板凳,就是一坐到底,坐著等死。

只要他還有一點男人的骨氣,想要拿回一點男人的尊嚴。

這時候借機加入ICAC,利用ICAC和警隊的斗爭,才是最好的辦法。

斗垮警隊,斗垮雷洛!就從加入ICAC開始!

嚴國梁有把握說服火麒麟,點燃他心里的斗志。

只听他這時拿著釣竿講道︰」像你這樣的人才,不應該留在水塘。」

火麒麟轉過頭,面露不耐的審視道︰「未請教,你邊位?」

「ICAC,嚴國梁。」

嚴國梁報上名號,轉頭和火麒麟對視。

火麒麟又把目光看向水面,皺起眉頭的述說道︰「ICAC…ICAC……」

「呵呵呵,呵呵呵。」

火麒麟突然發出一串冷笑,隨後莫名感慨道︰「不是那麼倒霉吧,誰都抓不到,就來抓我?我就這麼好欺負?」

「你要抓就抓,反正在水塘釣魚和在赤柱打球沒咩分別。」

嚴國梁拿著魚竿,穿著白衫說道︰「我不是來拉你,我是想請你回去幫我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火麒麟的冷笑,又變成放聲大笑。

湖面上回蕩著火麒麟的笑聲。

火麒麟接著扯嘴和嚴國梁話道︰「我老實和你講,如果一個衰差佬有十個條件,那麼我十個條件都符合。」

「叫我幫你?我話你腦子肯定是被莊探長帶人給踹秀逗了。」

其實,從火麒麟說出來的話,就能看出他還是對目前局勢有些了解。也許是警廉交鋒作為時代大戲,實在是太受到矚目了。

但嚴國梁沒有听見火麒麟第一句話就堅決拒絕,心里頓時有了把握。

現在火麒麟的嘲笑不是嘲笑,只是一種試探和詢問。

嚴國梁拿起魚竿,感覺有上「魚」了,此刻表情自信的說道︰「我就是看中你夠衰才找你!」

「我手下的那班手足,全部都是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警察隨便用點卑鄙的手段,就把他們嚇到大規模辭職。」

「他們太善良了!ICAC需要一位夠狠的!」

火麒麟沉默片刻,站起身,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警靴踩滅,然後看著大山,背著嚴國梁出聲問道︰「要我轉頭ICAC,就是要我當叛徒嘍。」

「我很兩年沒錢打牌了。」

「你打算給我多少錢?」

「雖然我的薪水不高,但是算上‘下面’那一份,好像也比你高耶。」火麒麟用手做出一個下切的動作,一看就是老油條了。

而警官們呆在船灣署,雖然沒油水,但卻照常有規費,火麒麟說的是實話。

嚴國梁則是安靜看著湖面答道︰「工資上面有規定,不過我有一個東西,是警隊永遠也無法給你的。」

「是不是啊?嚴sir!」

「什麼東西有你話的這麼巴閉!」

火麒麟伸了一個懶腰,就像一個剛剛于沉睡中醒來的高手。

嚴國梁語氣平靜而有力的講道︰「尊嚴!」

「做一個男人的尊嚴!」

火麒麟眼神里瞬間迸發出一抹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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