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相矛盾

作者︰夏目秋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一開始知道她和淮王是朋友就已經很驚訝了,卻沒想到她又因此得到了齊王青睞,他本來不覺得是件壞事,但那日經顧慕楓一警告,倒是真的擔心起顏薰兒和他們產生感情糾葛。畢竟世人眼中男女地位始終無法平等,若齊王兄弟之情因為顏薰兒產生隔閡,她一定是被唾沫星子淹死的那個。

顏薰兒剛剛才被齊王抱過,被爹爹一說負罪感更強了,「阿爹知道的,我自小便仰慕齊王,能和齊王相識已是莫大的榮幸,定會倍加謹慎,不給齊王添麻煩。」

顏虛白輕拍了拍顏薰兒的肩膀,壓低聲音,「爹爹的意思是既然你心屬齊王,就要注意和別的男子的距離,要愛惜自己的名節。薰兒你還小,要听爹爹說的話,記住了嗎?」

「記住了。」顏薰兒認真點頭。

「當然,也不能再做夜里一人跑出府這種危險的事情了,一夜起來人不見了大家都擔心,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小孩一般任性胡來了。」

「對不起,是我欠考慮,讓大家擔心了。但是阿爹剛剛還說我小,卻又自相矛盾。」

「這叫就事論事。」

「嗯,阿爹說的都對!」

入夜和安街一片冷清,長明街燈隔百步設一座,上接月光下映湖水,霧蒙蒙的暖光淒慘寧靜的亮著,街道空無一物,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不知從哪家店出來匯入夜色,步履悠然的朝街上最亮一處走。

因為清明,司琴坊入門處的珠簾已經安靜了好久,姑娘們這時正在里面喝酒暢聊,自娛自樂,乍看和平常一樣熱鬧。

忽的響起的清脆珠簾聲打斷了滿堂熱鬧,透過珠簾伸進來的是只粗糙長滿繭的手,很快人便進來了,男人身材筆挺高大,面無表情嚴肅深沉,進來時掃了一眼整個大堂的姑娘,像是射出了無數只冷箭,姑娘們頓時被嚇的以手帕遮面,低聲耳語。

「公子夜里過來,可是被家中那位趕出來了?」說著,姑娘們笑成一片,「今夜不如在這里歇下。」

一人率先上樓領路,姑娘們紛紛哄笑著讓開一條路,目送他們進了房間。

司琴坊後牆背陰,夜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連月光都被高大的閣樓擋著沒能照過來。牆面上有一處方形輪廓的亮光,是一面沿著中軸線轉開的暗門,朝外的是牆面,巧妙利用了牆磚之間的縫隙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合上之後就算讓人白日趴在牆上看也分辨不出來。

身披黑袍的女子輕車熟路的穿行在黑暗中,臨近之時暗門被打開,里面的女侍提著紙燈舉出來給她引路。待主子進到燈火通明的屋子里,提燈的女侍合上門,配合另一女侍將巨幅壁畫掛回原處。在旁候著的女侍則機靈的將主子的黑袍月兌下,伺候她穿上外衫。

「人呢。」進來的姑娘名叫縱然,生得一副驚為天人之色,卻是面色漠然,說話語氣陰冷焦灼,和上回顏薰兒見到的判若兩人。

「人在花青姑娘房里,姑娘放心,沒有生疑。」

縱然本是匆忙往樓梯處走,听到女侍的話稍稍放松了些,「我都遲了這麼久,還沒出來?」

女侍先是頓了片刻,隨後如實稟報,「里面動靜很大,花青姑娘怕是受苦了,」司琴坊是京都名氣最大的紅塵歡場,床榻交易是姑娘們的本職,說來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縱然輕笑,撫著耳後的銀釵,舉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寬袖掩面輕笑,嬌聲道︰「那就耐心等著吧。去給小青準備點棗湯。」

女侍領命退出房間,縱然點上香薰月兌鞋上榻,懶懶剝了外衣將紗簾放下,這才從貼身的袖袋里取出藏在里面的羊皮布,給她的人十分不講究,也不細心疊一下,隨意揉成一團壓的全是褶子,縱離嫌棄的用指尖捻住提著抖了抖,扔到肘邊的矮桌上鋪開,又不知從哪里抽出個隱秘的抽屜,拿出筆墨和專門記賬的本子細細核對並記錄。

咚咚,女侍敲門後壓低聲音,「姑娘,人到了。」稍等片刻,女侍未發一言,推門撤開身子讓男人進去,隨後立即合上門在外候著。

男人直接進了內間,隔著紗簾隱約看到縱然躺在里面便隔遠遠的停下腳步。

縱然只用余光瞥了一眼來人,是張生臉。她一手端著賬本一手執筆,握筆姿勢隨性,落在紙面上的字卻規矩秀氣,「呦,換人了?方才服務,公子可還滿意。」

「為何爽約。」花青主動獻殷勤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縱然的緩兵之計,用來拖延時間的,才索性順了她的意。

縱然本來是算好時間出去的,因為到時未歸花青才主動出面頂下,沒想到這人中美人計都能中的頭腦清醒。「這麼算的話,我在這恭候多時等不見人,你卻在隔間快活,也是爽約。」

男人輕嗤,不想和她耍嘴皮子功夫,況且他並不關心真相,只是剛才的女人的確不錯,他感到了久違的滿足,想到這,身嬌體軟的女人零碎的重喘聲又清晰浮現在腦海里,夾雜著汗水的重度歡愉感遲遲未散。

男人壓了壓腦中雜亂的念頭,「貨老大留了一半,其余已經全數送到,你的人已經驗過了。」

「不急,在我對清賬目之前,聊點別的。」縱然說話不緊不慢,目光仍在羊皮布和賬本之間來回比對,斷續落筆,「听說禍臨組織消息共通,任務就近分派,近日听說可有青遼縣地界的委托?」

「那你可曾听過,禍臨組織沒有免費服務。」

「免費?」縱然輕笑,「真是巧了,司琴坊的美人也從不免費伺候。花月是我這里才情卓絕、身姿曼妙的上佳美人,是我最愛惜的姑娘,雖在這青樓之中卻只賣藝,你方才也驗過了,完璧之身交予你,我是有誠意的。」

男人听著想著,喉嚨干燙發澀,空咽了咽,喉結上下滾動,體內深藏的火氣未平又起,理智在大腦處便被封死,身體的真實無疑。

「我要知道,青遼縣少昊族人被殺之事是不是禍臨所為?若是,受誰委托?」

僅存的理智提醒著他萬不可犯大忌,「無可奉告。」

縱然當然知道這是殺手組織的忌諱,畢竟借刀殺人的意義就在于此,幫助雇主安全處理見不得光之事,若是連這麼一道底線也沒了,那就真成‘百無禁忌’了。

但她仍然存留希望,「除了花青,條件你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

久久無人說話,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直到縱然將賬面數目全部核對完畢也沒有听到答復。雖未出聲,但已表明態度。縱然重重合上賬本扔到桌上,筆也用力擱下,喝飽墨的羊毛筆頭砸在賬本封面上濺開,羊皮布和桌面都遭殃及。

她冷冷開口,「賬我已經算清了,錢在外間桌子下面,告訴昭鏡,我在青遼縣的暗網出了點問題,讓他在這一批烏羌買賣和使用時都格外小心點,出了事別怪我沒提醒。」縱然深吸一口氣,雙拳緊攥,煩躁和恐懼瞬間騰涌,如今敵在暗她在明,一不小心她的多年經營變回毀于一旦,「走!」

男人正要說什麼卻被打斷,轉身離開,取出錢箱後打開清點,最後留下付給花青的錢翻窗離開。今夜,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室內唯一的燭光被風撲的上下跳躍,顏虛白關上窗回去坐下,將內袖里的信封取出,借著燭光慢慢展開。

青遼縣生亂一事裴安遞了折子進宮,顏虛白早就猜到並且委托了在黑市久負盛名的禍臨組織去查,在顧齊修之前便已經掌握消息,因此早間被顧齊修叫進宮時他並沒有驚訝,反而直言少昊族不會構成威脅,因為他已有打算。

少昊族人借騷擾邊境為幌子,實則是有準備的潛入青遼縣進入龍元國境內,而且已成組織,上回在和安街的暗殺便是導火索,引發了這次有計劃性的行動。按理說顏虛白身為相國,不應該做瞞著齊王委托殺手組織這種行為,但人皆如此,表面一套君臣禮法,背後自然要有鐵腕相稱,看準時機快狠準解決了後顧之憂便只是殺殺人的事,優柔寡斷才是長久之禍。

信紙上的名字有一部分很熟悉,是上回在無心客棧暗殺之人的族親,顏虛白研磨蘸筆,將應該引起關注的幾個姓氏圈了出來。

顧齊修在長樂殿偏殿批奏折,密探自屋頂而入。

「稟齊王,宋明見了司琴坊的人。」

縱使顧齊修對風月之所再陌生,眼皮子底下赫赫有名的司琴坊也不至于一概不知,「青樓?」他將奏折放下,仰頭揉了揉因長時間坐立而發酸的肩頸,透過密探進來時掀開的紅磚瓦,剛好能看到今夜透亮的圓月,目光為之停留。

「是。」密探點頭,「司琴坊本是前朝一名舞姬所開,在您繼位那年易主後因為廣攬各處有名的藝伎而日漸聞名,規模漸大,成了京都名門子弟流連風月的必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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