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豐被噎住,頓時不說話了。林婉月卻是有些惱了,作勢去撕她的嘴,「你這小妮子!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秦承歡避過她的手,咯咯地笑著往後面跑,「月姐姐害羞了,嫂子害羞了!」
「你還說!「林婉月追過去要打她,兩個人打打鬧鬧地往後院去。
「誒,你們小心點些!「
秦豐看這樣子倒是沒了害羞的意思,只是追著上去,擔心她們踫著磕著什麼。
府里來來往往忙碌的僕人都笑著看著這一幕,大好陽光中,年輕的少男少女打打鬧鬧的場景,無憂無慮的樣子,讓人看著就溫暖。
此時,施了法掩了身子的婉月神女默默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不由得臉上也帶了笑,對于秦豐和林婉月的人生雖然還有諸多困難,但自己已經幫不了他們了,只希望他們一切都好。接下來自己也該回風來山去承擔自己的責任了。
施了法不過須臾工夫婉月神女就回了風來山,婉月神女記掛著蘇蘇,自然是先回了顏藻宮,豈知卻不見蘇蘇的蹤影。
婉月神女皺了眉頭,「來人。「
只見一個婢女走了進來,行了一個禮,「參見夫人,夫人你回來了。「
婉月神女點點頭,」怎麼只有你在,蘇蘇人呢?」
「蘇蘇姐姐剛剛被尊主派人叫去了。」
「什麼?」婉月神女一慌,自己匆匆趕來就是想幫蘇蘇求情,竟然這麼快就被尊主叫去了,「什麼時候叫去的?」
「剛叫去不久,是飛影大人親自來的,」那人想了想,「瞧飛影大人的臉色不太好,似乎尊主很生氣,也不知怎麼了。而且听說那位顏姑娘好像也閉門不出,大家都說是尊主下了禁足的命令。」
婉月神女一驚,雖然早知道尊主生氣,但未曾想到顏姑娘居然會被尊主禁足,都是因為自己,這可怎麼辦才好?
「說來也奇怪了,素來听聞那位顏姑娘得尊主寵愛,尊主把她當作心尖上的人,從來不舍得說一句,這次怎麼會舍得罰她。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是尊主厭了她呢!」
婉月神女皺眉,「休要胡說!」
那人惶恐地住了嘴,婉月神女也無暇顧忌底下人的心思,想也知道他們的心思,只怕是以為顏姑娘失了寵,這才到自己面前來搬弄討好自己。只是,尊主對那顏姑娘的心思,哪里那般簡單,若真不喜歡了,把她貶下凡間就好,哪用得著禁足。
依著那位顏姑娘的性子,只怕反倒是想要下凡的呢!只是尊主哪會輕易放手。等過兩天,尊主氣消了,自然也就沒大事了。
只是此事終究由自己而起,還是應該去找尊主才是,更何況還有蘇蘇。
打定了主意,婉月神女也不再猶豫,就朝著顏滄宮方向去了。
顏滄宮內,飛影悄悄進來,不敢看地上跪著的蘇蘇,也不敢多做什麼。只是偷偷瞥了瞥尊主的臉色,尊主自從下了對顏姑娘禁足的命令後就是一副冷著臉的樣子,如今顏滄宮上下人人自危,唯恐說錯話做錯事,惹尊主生氣。
夙止青悟瞧了飛影一眼,「何事?」
飛影低頭,「婉月神女求見。」等尊主點頭,飛影這才放人進來。
婉月神女一進顏滄宮,就發現了跪在地上的蘇蘇,不由得不忍,卻不敢說些什麼。
只是悄無聲息地跪了下來,就跪在蘇蘇旁邊。
飛影大驚,就要向前扶她,卻被她制止了。
夙止青悟皺了眉頭,「神女這是做什麼,你身為風來山的主母,又是掌管星宿的神女如何能對我行此大禮。」
婉月神女低頭,「婉月自知有罪,只能如此。」
夙止青悟嘆了一口氣,倒也不再說什麼,「你在凡間都安排好了,確保不會擾亂秦豐他們的人生?」
「是,他們只會以為遇見了一個可憐的
婢女,旁的不會再想其他。更不會擾亂他們的命格。」
「如此便好,只是……」夙止青悟冷下了聲音,「你私下凡間,違反天規,不能不罰,你可知罪!」
「婉月知罪,也心甘情願接受所有的懲罰,只希望尊主不要遷怒蘇蘇和顏姑娘。顏姑娘只是無意間透露于我秦郎的消息,是我自己擔心決定下凡探望。而蘇蘇身為侍女,更是一心為主,她也曾阻攔我,只是力不從心。懇請尊主從輕發落。」婉月神女一貫的傲氣,一番話語將所有的責任一己攬下,不願牽累其他人。
蘇蘇看向婉月神女,「夫人……」
夙止青悟看向跪著卻仍不失傲骨的婉月神女,終究嘆了一口氣,知道她雖是認了錯,卻是不認為自己私自下凡真的是錯了,頓時感覺有些無力,「那西海六皇子自然有龍王看著,想來不至于出什麼大事,你如今自身難保,還是不要再記掛了。「
婉月神女咬了咬嘴唇,答應了下來。
夙止青悟這才接著說,「蘇蘇畢竟是你的侍女,發生了這些事,到底是失職有罪。但她是你的侍女,這件事情又不能公之于眾,就交給你了,不過絕不能姑息!至于你,私下凡間,不能不罰!「
「飛影,傳我令,蘇蘇包庇夫人,行為不當,實在是不該在顏藻宮里面待下去了。讓她去百花谷做婢女,好好跟著百合仙子學學規矩,不要愚忠。」
夙止背對著婉月和蘇蘇,淡淡道。
婉月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蘇蘇攔住了。蘇蘇沖著她搖搖頭,強扯出一抹笑容,「蘇蘇謝尊主恩恕。」
「蘇蘇姑娘,走吧。」飛影低聲道,蘇蘇最後看了一眼婉月,起身便跟著飛影出去了。
「尊主,事情都在我錯,您何必去懲罰一個不知實情的婢女。況且她一心為我,從來沒有過逾矩的時候,您何必要讓她去百花谷。」
婉月看著蘇蘇被帶走,內心十分痛苦難受。
「你不必再說了。你貴為星宿宮的神女,如何又是我風來山的主母,我夙止青梧的妻子,若是對你懲罰實在是讓天下人恥笑我。希望你可以引以為戒,絕無下次。」
夙止頭也不回,負手而立。現在顏薰兒也被禁足,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懲罰蘇蘇借以敲打婉月神女,著實不算什麼。
「尊主,婉月求您了。婉月確實犯下滔天大罪,可是請您善待蘇蘇,她並沒有大錯,求百合仙子不要為難她。」
婉月神女這輩子從未求過人,可是在風來山的這段時間,卻開口求了人兩次。第一次是在冥界的忘川之畔求冥王讓她見秦豐,第二次便是現在。
「你不必再說了,我的命令已經布下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了。從今以後,你要正己身,做好表率,不可再胡來胡鬧。」
「喏。」婉月不再辯解,既然他心意已決,再多的辯解也只是徒勞。
事已至此,也算是告一段落,風波已停。婉月為秦豐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且退下吧,你不在的這段時日里,顏滄宮壓了不少賬簿書案,你去看看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我就先告退了。」婉月神女恭敬地福了一禮,轉身告辭。
夙止一個人留在屋子里,此刻內心洶涌,眼中波雲詭譎,這其中最讓他痛心難受的,莫過于顏薰兒了。
薰兒啊薰兒,我用我最熱烈的愛對你,可你卻並不這樣認為,看來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了。
而此刻寢殿里,顏薰兒已經被禁足,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的小角落里,腦子一片空白。
這一切來的太快,就像是做夢一般,讓她措手不及,始料不及。
夙止果然還是和印象之中一樣,淡漠無情,原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可以成為那個不一樣的例外,可是還是敗給了現實。
他還是如從前一般,冷淡無情,翻雲覆覆雨。
這里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了,從前有夙止的寵愛她才能心安理得待下去,如今這些都沒有了,她又怎麼能呆的下去。
可是,如今在這天上,更是身處顏滄宮內,走到哪兒都逃不開夙止青悟的控制,自己一個人法術低微,如何能逃開顏滄宮上下這麼多人的監視呢?難道,自己注定要被囚禁在這顏滄宮了嗎?
顏薰兒看似灑月兌不羈,但實則內心敏感脆弱,她付出真心去對待這天上地下尊貴的夙止神君,本來就是一件冒險的事,她身份本來就低微,不像婉月神女,她本身就是星宿宮的主人,憑借一己之力以凡人的身份晉身神仙,縱然沒有了風來山當家主母的位置,她依舊是受人尊重的婉月神女,而自己,不過下界一只小小的狐貓罷了。
在這顏滄宮中所仗的不過是夙止青悟對自己的寵愛罷了,若有一日,連這唯一的依仗都被收回,又如何能夠在這風來山立身呢?
顏薰兒蜷縮在床的一個角落,不自覺地抱緊了膝蓋,只覺得格外的心累無力,眼楮里慢慢有水汽浮現。此時的她,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個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做事灑月兌,不被感情所束縛,想笑就笑,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