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守衛隊長擠出一個笑容︰「既然如此,那就喝點酒唄,也不佔肚子。」
鐵花刺走過去端起酒杯,正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又放下,捂著肚子叫了起來︰「哎呀不好,肚子好疼。哎呀呀,剛才太吃多了。這位兄弟,茅廁在哪里?」
王庭守衛隊長臉色一變,無奈地對手下說道︰「帶這位隊長去。」
鐵花刺走後,王庭守衛隊長走到丁武面前︰「來來來,大家別客氣。這位兄弟,我先敬你一個。」
丁武苦著臉,一副饞得流口水的樣子說道︰「謝謝啊。可是我現在還不能喝啊。」
王庭守衛隊長皺眉問道︰「又怎麼了?」
丁武說道︰「唉,您是不知道啊,咱們那邊那些當官的最愛耍威風了。就說鐵花刺隊長吧,他就給咱們定了規矩,吃飯的時候他不動筷子,下面的兄弟都不準動筷子;他不端酒杯,誰都不許喝。」
王庭守衛隊長強壓火氣,耐心地說道︰「沒事的,等下我和他說。」
丁武搖頭︰「唉,您是不知道啊,我們這個隊長最是小肚雞腸了。您和他說之後,當著您的面他不會說什麼,可過後會加倍給咱們穿小鞋啊。」
王庭守衛隊長徹底怒了︰「你到底喝還是不喝?」
丁武冷笑一聲︰「這就好笑了,是不是我不喝的話,你就要動武?天下間有這樣的待客之道嗎?」
雙方一下子僵持在那里。
同一時間,王庭內也遇到了這麼個情況。
疏勒王冷笑道︰「于市長,我好心好意招待你,卻連敬酒都不喝,這是不給我面子啊。」
于奇正答道︰「剛才已經和您解釋好幾遍了,我確實胃不好,完全不能喝酒。」
疏勒王說道︰「行,那不喝酒的話,咱們來聊聊正事吧。」
于奇正說道︰「大王有什麼事,盡管明說。」
疏勒王問道︰「你來疏勒的目的是什麼?」
于奇正嘆了一口氣︰「大王,我確實沒騙你。咱們也就是從貴地經過去波斯。」
疏勒王站起身︰「去波斯干什麼?」
張寵等人都是滿臉怒意。
黛拉出面說道︰「大王,回波斯是我要求的。我離家日久,這次嫁給他,希望會娘家看看,讓他陪著一起去。」
疏勒王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信嗎?」
于奇正無奈地說道︰「大王為什麼不信?」
疏勒國師開口了︰「如果只是路過的話,為什麼一路上和我們的子民往來頻繁?」
這話一出,于奇正等人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他們這一路過來,受到疏勒牧民的熱情接待。因為迦葉大師的緣故,很多信徒就是強拉著不讓走。
這本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被疏勒國師這麼問,一時間還真不那麼好說清楚。
當然,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心里也清楚了,這就是在故意找茬。
疏勒王冷哼一聲︰「要我說啊,你就是打算來顛覆我們疏勒王庭!」
于奇正苦笑道︰「您怎麼會這麼認為?我就帶這麼三百人來顛覆你們嗎?」
疏勒王喝道︰「那是因為你早就收買了我們的人!」
于奇正完全模不著頭腦了︰「收買?我收買誰了我?」
疏勒王斬釘截鐵地說道︰「古德份!」
于奇正更加莫名其妙了︰「古德份是誰?」
疏勒王指著于奇正的鼻子叫了起來︰「裝,還在這里裝!」
于奇正無奈,舉起右手說道︰「我對天發誓,我是真的不認識什麼古德份。」
疏勒國師上前說道︰「那就是你沒有出面,讓手下出面。」
不等于奇正大夫,疏勒國師走到張寵面前︰「你該不會說也不知道古德份吧?」
張寵冷哼道︰「我認識啊,不就是你們之前派到邊境的大將嗎?我還和他干過幾場,怎麼了?」
疏勒國師說道︰「那就對了。于奇正就是派你,和古德份勾結上的。」
「放你娘的皮!」張寵忍不住跳了起來︰「少在這血口噴人!」
王忠寶開口喝止︰「張寵!」
攔下張寵之後,王忠寶擠出一臉笑容︰「大王、國師,這中間確實是誤會了。我們此行確實是借道去波斯,當然,路過貴地應該是要意思意思的。你們看看,我們繳納多少銀錢可以過去?」
疏勒國師冷笑道︰「我們差你這點錢嗎?」
王忠寶趕緊又笑著說道︰「當然不是。是這樣的,咱們兩家是鄰居,我們這麼過來,也是應該拜會的。這樣,我們市區願意出白銀五千兩,表示和睦之請。」
疏勒王高聲說道︰「少來!如果真是這個意思,那就喝下這杯酒!」
王忠寶心想蠻族就是蠻族,騙人喝毒酒都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呵呵一笑之後說︰「喝酒沒問題,不過我們有個要求。」
疏勒王問道︰「什麼要求?」
王忠寶答道︰「為示兄弟交心,咱們市長和您換杯喝。」
疏勒王大吼道︰「大膽!」
張寵冷笑一聲︰「接下來是要摔杯為號了嗎?」
疏勒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舉起的杯子不知道該不該摔下去……
疏勒監牢。
勒摩卡熱緊張地問︰「大王真的要謀殺于市長?」
古德份垂下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勒摩卡熱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古德份叫道︰「你干什麼去?」
勒摩卡熱答道︰「不行不行,我要去告訴于市長他們。如果于市長在我們這里出事,將來我怎麼面對恩人扁神醫?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听說張寵也跟在一起,那也是我的恩人。」
古德份喝道︰「你去有什麼用?現在根本就見不到他們。」
勒摩卡熱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斷在原地轉著圈,口里叨念著「這可怎麼辦」。
轉了好一陣之後,走到古德份面前說︰「將軍,您快想想辦法啊。」
古德份長嘆一口氣︰「我也想不出辦法。」
勒摩卡熱說道︰「不行不行,我還是得去試試。」
說完就要往外走。
古德份一把拉住他︰「你現在去,除了白白送一條性命外,沒有任何作用。」
勒摩卡熱說道︰「那也要試!您剛才也說過,咱們和五星市之間軍事差距那麼大。如果于市長真的在外面這里出事的話,五星市必定舉全市之力前來報仇,到時候所有的疏勒人都完了!」
古德份長嘆一口氣,苦惱地擺著頭。
勒摩卡熱在原地站了好一會之後,咬著下唇說︰「將軍,要不咱們……」
古德份皺眉問道︰「什麼?」
勒摩卡熱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要不咱們干脆反了!」
古德份大驚︰「勒摩卡熱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勒摩卡熱說道︰「將軍,疏勒王這是把咱們全族往深淵里面推啊。」
古德份喝道︰「住嘴!我古德份怎麼會做出如此不忠之事?」
勒摩卡熱嘆道︰「將軍啊,您要想清楚一件事,咱們到底是要忠于誰。忠于疏勒族還是疏勒王?大王原本就暴戾,百姓苦不堪言。現在又這麼倒行逆施,是要給咱們全族帶來滅頂之災的。」
古德份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我們的大王。如果這麼做,就是叛國。」
勒摩卡熱說道︰「將軍,你知道阿克朗嗎?」
古德份不解地看著勒摩卡熱。
勒摩卡熱開始說了起來。
阿克朗原來是阿克蘇的王子,阿克蘇王死後,就成了新的阿克蘇王。
阿克朗繼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請加入五星市。
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最終阿克蘇成功並入五星市。
如果以傳統眼光來看,阿克朗的所作所為,甚至都可以被戴上「賣國賊」的帽子了。
但是現實是怎麼樣的呢?
阿克蘇的族人只要提到阿克朗,無不感恩戴德,稱贊他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阿克蘇王。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阿克蘇並入五星市之後,所有人都過上了好日子。
阿克朗放棄了自己的王位,換來了阿克蘇人民的幸福生活。一個完全不為私利,只為族人謀幸福的人,怎能不受到大家的尊敬?
您現在也是一樣,只要推翻疏勒王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族人們都會感受得到。
古德份低頭沉思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阿克朗為什麼非要並入五星市?他完全可以按照五星市的模式進行革新啊。」
勒摩卡熱答道︰「您這個問題問得好,開始我也大惑不解。當時在五星市住院的時候,正好隔壁病床的病人是以前阿克蘇的一個貴族,從他嘴里我知道的。」
在當時,阿克蘇受到了北邊魯齊齊族的侵擾,根本打不過。
如果不是五星市出手,恐怕阿克蘇都要被滅了。
這件事讓阿克朗意識到︰要想做到像五星市那樣,有個很重要的前提條件,就是必須具備強大的軍事力量。
不然的話,且別說外部的敵人了,就算是內部都很難處理。
如果按照五星市的模式進行改革,勢必要觸犯到舊貴族的利益。不管是軍事暴動還是改革阻力,都會異乎尋常的大。
先說軍事暴動吧,那些舊貴族勢力聯合起來,極有可能推翻阿克蘇政權。
退一步說,即便平叛成功,阿克蘇族也會死傷很多人。
就算不是軍事暴動,在那些舊貴族的勢力進行抵觸下,改革也寸步難行。
退一步說,即便改革向前推進,其速度的效果也會差很多。
直接並入五星市,這些問題就都不存在,阿克蘇人很快就能過上好日子。
古德份連連點頭︰「你說得沒錯,阿克朗真是個偉大的君王。」
勒摩卡熱問道︰「將軍,難道您就不想像他一樣,讓咱們疏勒人都過上好日子嗎?」
古德份低下頭,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就在這時,安嬌拉快步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大王說于市長和古德份將軍勾結,這次是來顛覆咱們王庭的。」
古德份和勒摩卡熱臉色大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相當于給古德份定了死罪了。
勒摩卡熱焦急地說道︰「將軍,再猶豫就來不及了。為了您個人,也為了全體疏勒族人,趕緊下決定吧。」……
疏勒王的杯子摔得粉碎。
既然已經撕破臉,毒酒之計也沒機會了,也就沒必要再嗦嗦了。
王庭兩邊閃出了一大群武士,朝著于奇正沖了過來。
小乙爆喝一聲,一掌劈下,面前的桌子應聲而倒。撿起兩條桌腿,啪啪兩下擊在沖在最前的武士頭上。
張寵就地一滾,撿到倒下武士手里的兵器,朝著門外殺去。
王宮的空地上,變故也發生了。
听到摔杯子的聲音之後,宮牆上出現一群彎弓搭箭的士兵。
「逛」到宮牆附近的親衛隊員以三人為一組出手。
第一個隊員背靠宮牆,馬步下扎,雙手想抱于月復部。
第二個隊員一個箭步,右腳踩在第一個隊員手上。
第一個隊員吐氣發聲,在第二個隊員腳踩到自己手上之際,雙臂猛地向上一送。
第二個隊員騰身而起,直射到宮牆之上,一個肘擊就將身邊的敵方弓箭手擊下牆去。
第三個隊員在第一個隊員的助力下也飛上了牆頭,取出叼在口中的刀沿著宮牆殺去。
疏勒弓箭手怎麼也沒想到親衛隊竟然如此迅捷,原本是偷襲對方的,反成了被偷襲者。爬上牆的弓箭手,只有少數人稀稀拉拉地放出一支箭。
親衛隊兵分兩路,一路在鐵花刺的帶領下朝著外面大門沖去,另外一路在丁武率領下直撲殿內。
殿內的武士越來越多,還有兩隊人分別從殿門口兩側走廊沖了過來。
張寵手中刀舞成了一團雪花,朝著殿外猛沖。
小乙手里的桌角已經打斷了,和另外一個跟進來的親衛隊員,各自雙手舉著一整張桌子揮舞,擋住殿內的武士。
眼見殿外走廊兩側的疏勒武士就要合攏,丁武急了,大喝一聲,飛出一腳。
「轟!」
一聲巨響。
殿門口一根比海碗還粗的柱子攔腰折斷,上面的瓦粒簌簌落下,把右側來的武士們阻了一阻。
左邊那隊武士見到丁武如此神力,不由得呆了呆。
在戰場上,生死就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