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將至麼？
回味著夜王的遺言，倪昆腦海之中，情不自禁浮現出了那片畫風詭異，糅合了諸多末日元素的廢土世界。
那個世界，怎麼看都不像是某個單獨的世界毀滅之後，形成的末世廢土。
因為那片廢土上，既有數百平方公里的現代化大都市，亦有東方的古代城池、西式的古典城堡，甚至還有奇幻風格的精靈樹城。
可所有的城市，都已淪為廢墟。
活躍在那片廢土之上的，除了各種擇人而噬的末日怪物，就只有寥寥無幾如綱手一般意外「穿越」，又被廢土折磨到精神崩潰、彼此為食的瘋狂活物。
就連土地，都在日復一日地喪失著活力。
倪昆在那個世界，從來沒有看到一棵高過兩米的綠色植物。
到處都是稀疏的小樹、枯黃的雜草，以及大片大片正在日益沙化的土壤。
那是一片正在持續死去的廢土。
而各種人物亂入，且已經開始大規模出現「夜王、尸鬼」這等末日元素的大唐雙龍世界……
最終難道也會變成那般模樣？
甚至整個世界都將徹底破碎，最後只余下一點點殘骸，墜落進那方廢土世界，成為那廢土世界的一部分，為那方世界，再糅合進一個不同畫風的新「景點」？
「如果最後變成那種鬼樣子，可真就十分不妙了……」
倪昆神情有點凝重。
熱愛生活、喜愛各種新鮮事物的他，才不想活在那種怪物橫行、昏暗陰沉、滿目瘡痍的廢土世界。
「以前還可以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去頂，但現在，我自己都差不多能算是高個子了……
「唉，想要活得好，有事還是得頂上去啊！」
這次他已經頂了一次，親手干掉了夜王，終結了尸鬼之災，沒讓尸鬼越過長城。
但夜王的遺言，讓他頗有些耿耿于懷。
什麼末日？
未來還會出現更多更強的末日怪物？
夜王這家伙又是怎麼知道的？
可惜，夜王過于沉默寡言，全程不發一語，直到自忖必死，方才勉強開口，遺言內容還是特意給倪昆添堵的。
性格當真極其惡劣。
漫無邊際地思索了一番，倪昆搖搖頭，收回思緒，回頭看向祝玉妍等人︰
「我再去北邊探探，瞧瞧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你們就在此等我，順便收拾一下戰場。」
說完也不待她們回應，徑直催動夢魘魔馬，往北飛馳而去。
異鬼最初就出現在突厥以北的鐵勒境內。
既已到了于都斤山，倪昆就想去更北邊瞧瞧，看看北方究竟是否還有什麼詭異。
另外，「天圓地方」這個概念，也讓他頗有些介意。
所謂的「天圓地方」，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情形？
難道一直往北，會抵達「世界盡頭」不成？
如果真有「世界盡頭」，那里又會是什麼模樣？
懷揣著許多疑惑，倪昆單人匹馬，踏上了漫長的北上之旅。
他對草原地理不熟。
不過也無需熟悉。
夢魘魔馬不受地形限制，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甚至還可以短時間踏空飛騰。
因此只需直線向北，若真有世界盡頭，便一定能夠抵達。
夜王死後，那肆虐天地的風雪便漸漸止歇。
但覆滿積雪的草原，並非一片純白。
初離于都斤山時，白色雪地上，遍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一眼望去，數也數不清。
直至前出數十里，尸體方才漸漸稀疏起來。
又行百余里，已看不到一具尸體，天地之間，一片莽莽。
除了天空和雪原，沒什麼景色好看，倪昆便調出兌換清單，查看賬戶余額。
然後他就被賬戶余額驚了一下。
輪回點︰453000.
本源水晶︰紅色*9，白色*432，灰色*5。
看著這夸張的賬戶余額，倪昆手按心口，久久不能言語。
窒息了好一陣，他方才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默誦冰心訣，強自鎮定情緒。
待到戰鼓般轟轟震響的心跳聲漸漸平靜，他又閉上雙眼，心中默道︰
「解決一場可能埋葬所有活物，將世界變成尸鬼樂園的生者浩劫，得到這麼多獎勵，本來就是理所應當……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錢是有了，卻沒處去花……」
沒有錯，倪昆現在算是一戰暴富了。
可兌換清單里的「貨」，都是他自己進的。
好東西非常有限，就算有了這麼多錢，都不知道能怎麼花出去。
「不管了，數據看著太大，白色水晶也太多，先合成一下……」
于是倪昆先消耗四百白色水晶，以及十萬輪回點的合成費，合成了一百枚紅色水晶。
接著又將那一百枚紅色水晶，合成為二十五枚黃色水晶，花費五萬輪回點合成費。
然後又將二十枚黃色水晶，合成為五枚金色水晶，花費二萬輪回點合成費。
這一番合成消耗下來，倪昆的賬戶余額，就變成了︰
輪回點︰283000.
本源水晶︰金色*5，黃色*5，紅色*9，白色*32，灰色*5.
這樣看起來，頓時感覺順眼了許多。
然而，還是那個問題，倪昆兌換清單里面，壓根兒沒有需要用金色水晶去兌換的寶物。
就連需要消耗黃色水晶兌換的，都只有「元牝天珠」，以及倪昆自己擁有的靈性血脈。
其它所有血脈、功法、技能、道具，最多都只需要用到紅色水晶。
所以，錢，一波肥的倪昆已經不缺了。
可值得花錢的好貨，倪昆貨架上就寥寥無幾，想大肆揮霍都沒得揮霍。
「錢多得燒手，不花銷一點，總感覺不爽啊！」
倪昆沉吟一陣，決定先兌換點實用小技能，也別自己修煉了，直接灌頂走起。
于是一番操作後。
賬戶余額縮水一截，白色本源水晶消失大半，紅色本源水晶也消失了好幾顆，倪昆也瞬間學會了諸如血煞搜神爪、碎天絕手、山海拳經、燃燒之手、爆裂一指等等一些還算實用的「小技能」。
不過說是「實用」，但倪昆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下用得到。
畢竟，他已經習慣了放飛劍刀罡遠程殺敵，至今都只跟大師兄打過一次近戰。
「技多不壓身，這些無關根本的小技能，也沒必要花費太多時間研究，反正總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
倪昆已經堅定了「人仙煉體、五行血脈」的根本道路，大部分精力和時間，都只會花在這條根本道路上。
至于克敵致勝的護道之術，飛劍、刀罡、血脈異能差不多夠用了，清雜兵也有「破邪返瞳」。
學這麼許多實用小技能，也只是因為實在是錢多得燒手，不霍霍一下心里憋得慌。
但就算灌頂學會了，他暫時也不會在這些技能上面，花費太多時間精力。
而且就算如此大肆揮霍一番，他也沒必要產生任何後悔、剁手的念頭。
因為賬上仍然富得流油，且無處可花︰
輪回點︰158000
本源水晶︰金色*5，黃色*5，紅色*5，白色*8，灰色*5.
又翻看一陣兌換清單，實在找不到什麼可堪入眼的東西，倪昆也只得無奈搖了搖頭︰
「錢太多，也是一種苦惱啊！要是主神沒有失聯，兌換資料庫還在就好了。以我現在的財富，直接就無敵，再也不用氪命了……」
關掉兌換清單，閑著也是閑著，倪昆開始試演灌頂學會之後，瞬間就擁有了一定修為的各種功法、技能。
他選擇的所有技能，都是可以用氣血或是靈性血脈之力推動的技能。
血煞搜神手，可消耗氣血催動。
碎天絕手、山海拳經也可純以體魄氣血之力，以及血脈異能催動。
燃燒之手、爆裂一指也可用火靈血脈發動。
倪昆伸手一指，一道淡淡的紅芒飆射而出，瞬息之間橫越十丈長空，落到地面之上，轟地一聲，將地面炸出一個水缸大小的坑洞。
坑洞底部的泥土，甚至出現了結晶跡象，變得好像琉璃一樣晶瑩剔透。
這威力已經相當可觀了，反正就算以倪昆的體魄，都不想硬挨這一下。
試過「爆裂一指」，倪昆又試「燃燒之手」。
意念一動，一只火焰凝成的大手出現在身前，飛出十余丈遠，往地上一抓，頓時像是挖掘機一樣，在地上抓出好大一塊和著積雪的泥土。
高溫灼燒之下，積雪迅速化霧蒸騰，泥土也被燒得黑煙滾滾，變得好像紅磚碎塊一樣。
「威力雖大，但速度有點慢，高手身法快的話，躲過去不難。」
搖了搖頭，又試煉「血煞搜神手」，抬起右手，五指指尖射出五道紅線，化作一只血色巨掌，往地上一抓，又隔空抓起大團泥土。
被血色巨手攥在掌心的泥土，還像是被強酸腐蝕一般，滋滋作響，青煙滾滾。
「看上去似乎和燃燒之手有些重合，但血煞搜神手的潛力無疑更大，並且兩種能力屬性不同，若是遇上火焰免疫的，就可用血煞搜神手。若是遇上能克制血煞搜神手的，亦可用燃燒之手……」
倪昆沉吟一番，又一掌拍出，打出碎天絕手。
掌出之時，空氣轟然一震，有白、黑、青、赤四色光芒次第閃過，卻是一剎之間，金、水、木、火四種力量次第流轉，打出了四重勁力。
掌力爆發之下，滾滾氣浪爆轟開去，吹得四周地面雪粉紛飛，泥土翻卷，仿佛有一枚炮彈空爆一般。
「我這碎天絕手，跟倭皇的碎天絕手已經不是一回事了……」
倪昆笑了笑，又五指握拳，一拳搗出。
這次純以水靈血脈推動，拳勁如海嘯一般洶涌而出，于空氣之中劃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水波狀漣漪，將地面犁出一道數丈長、三尺深、五尺寬的溝渠。
水靈血脈推動的山海拳經，正合「海」之神韻，威力自是相當可觀。
等倪昆再得土靈血脈，以土靈、水靈血脈之力，同時推動山海拳經，那威力當能更上層樓。
又試演了一番其它幾個小技能，倪昆對這些技能都還算是滿意。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不過反正技多也不壓身。
以後有機會的話，也可以嘗試一下花式吊打敵人的樂趣，免得來來去去就飛劍、刀罡，也忒是單調。
身為五行之道的踐行者，五行能力得全面發展，才算是合格嘛。
之後倪昆一邊演練熟悉各種新技能，一邊駕馭魔馬趕路。
不知不覺，一夜過去，天色已明，而倪昆前方，亦出現了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水面。
倪昆在水邊暫時停下，眺望對面，卻看不到盡頭，心忖︰
「不會到了海邊吧？
「沒理由啊，以夢魘魔馬的速度，我這一夜，最多也就跑了一千多里吧？
「再說要是漠北草原真的有海，後世蒙古海軍也不至于會有王下七武海的稱號了……」
他抬手攝來一團清水，嘗了一嘗，發現是淡水，稍一轉念，頓時恍然︰
「這是貝加爾湖！」
貝加爾湖，如今正在已滅亡的鐵勒境內。
乃是一座湖域面積高達三萬多平方公里，亞歐大陸最大的淡水湖。
站在湖邊，可不就是一眼望不到盡頭，感覺仿佛海洋一般廣闊麼？
在湖邊駐足一陣，倪昆催動夢魘魔馬，直接踏上湖面，沿著湖岸繼續往北。
又奔行了一整個上午，至下午兩點多時，又行一千多里，前方終于又看到了大片陸地山川，卻是已經到了貝加爾湖的北端盡頭。
離開貝加爾湖，倪昆繼續直線往北，至午夜時，再前行兩千多里。
算算應該早已遠離鐵勒境內，已深入當下還是無主之地的中西伯利亞高原。
在這個時代，此地莫說中原人，便算是突厥、鐵勒等游牧民族，都絕少涉足，乃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
這鬼地方，看不到人煙很正常，可地形總讓倪昆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里是高原不假，地形起伏崎嶇也正常。
可前方那道隱約可見的，仿佛高入雲端的白色山脈是怎麼回事？
倪昆心中驚疑，打馬飛奔過去，越是接近那「白色山脈」，心頭越是震驚沉重。
因為那根本不是山，而一片橫亙東西，無論往左還是往右，都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霧牆」！
那道白色霧牆，看上去足有幾千米高，從地面一直高聳至雲天之中。
倪昆策馬來到霧牆之前，駐足在一片死寂，沒有半點蟲鳥之聲的原始叢林之畔。
透過微微翻騰的朦朧白霧，勉強可以看到，那霧牆深處，竟還有一道不知多寬多深的巨大裂痕，向前看不到對面，只能看到茫茫白霧。兩側亦看不到盡頭，與霧牆一般橫亙東西，無限遼遠。
更可怕的是，那仿佛通往無底深淵的巨大裂痕邊緣，還在不停地斷裂剝落著。
時不時就有大量的泥石草木， 作響著，自裂痕邊緣剝落下來，掉落深淵之中，且始終听不到著地之聲。
「這里……就是世界盡頭？」
倪昆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駐足霧牆之前，死死盯著那巨大深淵的邊緣。
他一動不動，盯著那深淵邊緣，看了整整一天一夜。
而這二十四小時的觀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
那巨大深淵正在不停擴張！
二十四個小時，那橫亙東西，不知多長的巨大深淵，就向南推進了十厘米左右，吞沒了不知多少土地。
十厘米看似不多。
一年下來，也不過就三十六點五米而已，一百年都只會向南推進三公里多不到四公里。
而這里距離中原足有好幾千公里，這麼慢慢擴張下去，中原都進入二十一世紀了，恐怕這道巨大深淵，都不會對中原造成任何影響。
但倪昆知道，這只是最樂觀的計算方法。
萬一擴張加速怎麼辦？
萬一發生雪崩效應，又該怎麼辦？
「天圓地方……這特麼還真是天圓地方！環球旅行，只能是作夢！」
倪昆看向左右。
霧牆連綿，不見盡頭，但隱隱可以察覺，確實有一定的內圓弧度。
霧牆內部的「無底深淵」亦是如此。
倪昆閉上雙眼，開始想象。
大地確實是球形的，但已只剩下一個不圓滿的半球甚至小半個球體弧面。
而巨大的霧牆，環繞在球體弧面邊緣，霧牆之內，有無底深淵，自四面八方，向著弧面圓心不斷推進。
縱然推進的速度不算太快，但總有一天，那無底深淵，會將整個世界吞沒進去。
倪昆不明白，在這種世界，自然系統究竟是如何運行的。
但這里是輪回世界，是諸界中的一員，這樣的世界既然能存在，就自有其運行的道理。
可最終結局，難道真就是世界解體，墮入深淵，只剩寥寥無幾的碎片，落入那片廢土世界，成為世界底層垃圾場的一塊大型垃圾？
「夜王……就是從這里出發，並且看到了這道霧牆和深淵吧？
「末日將至，他的意思，就是在這世界盡頭，不斷擴張蠶食大地的深淵麼？」
倪昆皺眉思索著，感覺夜王的意思，恐怕並不是單指這道深淵。
深淵推進的速度太慢了。
就算會加速擴張，就算是四面八方向心推進，就算某一日積蓄到足夠的體量，發生雪崩效應，也不知要到多少年後，才會擴張到中原地帶。
普通人根本就不必擔心，甚至都不必替子孫操心。
幾百上千年以後的事情，重孫子的重孫子，骨頭都要化掉了，輪得到活在當下的普通人操心麼？
可倪昆不一樣，他是有志于長生的。
有志長生者，若無遠慮，必有近憂。
「所以，夜王的意思，應該是還會有更多的末日元素，像它一樣，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倪昆抬手按按眉心︰
「末日怪物也好，世界盡頭這道深淵的擴張也罷，無論哪一種情況，未來都絕不美妙！
「難怪拜月教主會被逼瘋，看到這‘世界盡頭’，像他那種人，是一定受不了的……與其慢慢等待末日到來，還不如自己滅世，說不定就能勘破虛妄，照見真實呢？
「倘若我不是輪回者，不知道部分世界真實，恐怕也會深受打擊，難以接受……」
倪昆心中隱隱生出緊迫之感。
末日怪物降臨還好，以他的實力，還可以頂上幾次。
可面對這不斷擴張、緩緩蠶食整個世界的無底深淵，他就束手無策了。
「得盡快強大起來。五行之道的構思是正確的，面對這種末日局面，五行之道，當有機會將之挽回！」
再深深看了一眼那巨大霧牆、無底深淵，某種本能危機瘋狂示警之下，倪昆打消了深入霧牆，乃至進入那「無底深淵」一探的念頭，毫不遲疑，撥馬回轉，向南而去。
出來也有三四天了，見識了「世界盡頭」，知道了這個世界真正的危機所在，也是時候回去，努力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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