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頓時繃緊了身子,警惕地看著瓊熒。
瓊熒的目光平淡,一點一點地數過去。
「王老?還是李安山?」瓊熒靠坐在那里,心平氣和地問。
「不能說?」瓊熒笑了︰「進了山,誰也追不上你們,有什麼不能說的?」
王良無奈地說︰「白姐,您別開玩笑,我們……」
「是李督軍的人。」瓊熒斂眸,篤定地說。
王良無語,就听瓊熒繼續說︰「沒有哪個街面上的混子,會連著坐一個小時的車都繃著身子。」
「你們是當兵的。」瓊熒說。
王良深吸一口氣︰「我們不想傷害您,請您配合。」
瓊熒嗯了一聲,照著他說的地方找到風氅裹在身上,靠著車門接著閉目養神。
這就完了?王良一臉懵,默默地對著身邊人比了個手勢。
車輛驟然提速,瓊熒險些撞在椅背上。
她抬手撐著,不滿地蹙眉︰「慢點。」
王良︰……
如今這年頭,人質越來越大爺了……
瓊熒這一覺睡的可謂是沒心沒肺,等到了地方,王良回身看她,一時間竟拿不準該不該叫她起來。
「嗯?」瓊熒緩緩睜眼。
「白小姐,到了。」王良開口,識趣得改了稱呼。
瓊熒這才嗯了一聲,重新坐直了身子。
略猶豫了下,王良上前,替她拉開車門。
動作優雅地下車,瓊熒站在青石鋪陳的甬道上打量著四周。
此處依山而建,高大的白牆上鐵絲網密豎。
房舍亦是根據地勢建立,數棟兩層的小洋樓交錯而建,樓上各有連廊相接。
樓外建了抄手游廊,游廊內涂了壁畫,黛瓦下掛了燈籠。
燈籠上繪了美人畫,美人妖嬈勾人。
「您請。」王良說。
瓊熒回身,鎮定自若地跟著他往里走。
屋中是西式裝修,一樓的大廳中吊著晃眼的水晶燈。
瓊熒不適應的眯了眯眼,才緩步入內。
屋中燒著地龍,干燥暖和。
瓊熒才入內,便解了風氅。
站在門邊的女佣順從的接過風氅掛在一旁,又彎腰取了拖鞋來要幫她換鞋。
瓊熒猶豫了下,才淡然地由著她解了鞋襪。
看到白色棉襪上沾染的血跡,女佣愣了一下,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您受傷了?」王良一驚。
瞥了他一眼,瓊熒沒吭聲。
王良趕忙住嘴,尷尬的移開視線。
屋中牆角的擺了一人高的花瓶,花瓶里插了修剪整齊的白梅。
瓊熒好奇地問︰「這邊有白梅?」
「後院有七株。」女佣恭敬地答。
「白小姐,您有什麼要求只管吩咐。」王良輕咳一聲︰「夜已深,請您好好休息。」
這就是背後的人不打算現在就見她的意思。
瓊熒點點頭,配合的不可思議。
女佣領著瓊熒到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地打來水替她清理腳上的傷口。
瓊熒彎下腰和她一起動手。
溫熱的水澆在凍得冰涼的腳上,傷口上凝固的血散開,腳底生疼。
「您忍一忍,土進到傷口里了。」女佣說。
瓊熒仔細端詳她的側臉,發覺她的年齡應該不大,最多不過三十。
「你叫什麼名字?」瓊熒含笑問。
女佣繃著臉,恭敬地說︰「您需要叫我時搖鈴就好。」
她不願意說名字,瓊熒也不勉強,只笑問︰「有吃的嗎?我餓了。」
女佣的臉上顯而易見的出現了一抹為難︰「請您稍等,替您處理完傷口後我便去取。」
「小傷而已,我自己來就好,你去幫我弄點吃的吧。」瓊熒笑說。
女佣听話地應下。
「主人吩咐,您可在此隨意走動。」女佣隱晦地提醒︰「現下夜深,您要是想要出去逛逛的話,玄關櫃子抽屜里有手電。」
「這深更半夜的,我出去逛什麼?」瓊熒裝作听不懂的樣子,笑問。
眼看著女佣離開,她才蹙了眉。
這主人家似乎對她和善地很,只安排了一個女佣看著她,也不怕她逃跑……
瓊熒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那點心思壓下。
她在這邊悠閑,蒼城之中卻已經亂了套。
城郊一處破舊的倉庫里,艾九昭抱著個縮在他懷里打瞌睡的小女乃娃大步走來。
「只找到了車子?」
艾九昭略略看去,就見車子上被冰雹砸了幾個坑,車後燈似乎經受過撞擊,後燈爆裂,側方還有數道長長的劃痕。
「車子左前胎中彈爆胎,離合器、油門還有車後座均有微量血跡。」司少帥陰著臉說。
將懷里的人暫且交給姜原,艾九昭半個身子探入車中,觀察著車里的情況。
「油門和離合器怎麼會有微量血跡?」姜原納悶︰「車里被清洗過了?」
「赤腳開車。」艾九昭伸手模了下,盯著指尖沾染的紅土和沙礫說。
「她在觀雷台上時是不是沒穿鞋襪?」艾九昭問。
姜原怔了一下,小女乃娃揉著眼楮說︰「是,娘親上觀雷台的時候,是光著腳上去的。」
一听這話,司少帥立刻打開後門重新檢查了下,果然在車座底下翻出一個空蕩蕩的包袱皮。
「停車繞到後座穿鞋……」艾九昭繃著臉說︰「她得知囡囡無事後才會這麼做……」
「有人冒充了咱們的人攔路報信?」姜原反問︰「可這撞擊和槍擊的痕跡是……」
「掩人耳目。」司少帥鎮定地補充︰「或者她臨走前發現不對,試圖逃跑……」
艾九昭思量了一瞬,直接斃了第一個選項。
「我身邊的人她都認得。」艾九昭說︰「冒充的人一定會被她看出來。」
想到這里,艾九昭臉上顯而易見的浮上一抹憂色。
這麼說來,她一定是反抗過才被人帶跑的。
對方動了槍,有沒有傷到她?
司少帥一直在思量,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哈唔~」小女乃娃打了個呵欠。
司少帥終于注意到這個小團子,好笑地問︰「帶她來作甚?」
「娘親說了,要我一步都不許離開他。」小女乃娃癟著嘴,不滿地指著艾九昭嘀咕。
艾九昭心里發軟,又將她接到自己懷中抱著。
小女乃娃抓著他的風氅領子,困得腦袋直點,但還是倔強地不肯放手。
「你娘就這麼信他?」司少帥氣的直磨牙。
督軍府中,司夫人有些詫異︰「人沒了?」
「她得罪了那麼多人,誰知道被誰擄走了?」司二少幸災樂禍地說。
黑著臉的司督軍瞪了他一眼,心中滿是不滿。
「行了,你還是好好想想冰雹的事情怎麼和群眾交代吧!」司督軍冷聲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