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朦朧的方青子嘴唇微張，小巧的鼻翼輕輕鼓動著，喉中發出意味不明地咕噥聲。
「唔，別哭了，美人落淚雖是一景，可看得人心都碎了」
妖王輕扶住她的肩膀，將她從地上扶起︰「你瞧，你的衣裳都髒了。」
他手中折扇朝著方青子輕點，霎時間替她換上了一身素白的錦衣。
「唔，不好，似乎太過素淨了些。」妖王抱著胳膊搖頭，手中折扇輕點間方青子身上的衣袍再度變幻，染上了漸變的天青色。
「還是太素。」妖王又搖了搖頭，彎身從地上摘了幾朵兒櫻白色的小花兒。
花蕊金黃，惹人憐愛。
「來。」妖王伸手。
方青子似是被他蠱惑，呆呆地伸手想要接下那花朵。
可妖王卻忽而松手，花朵擦著方青子的指尖落下，被一陣風帶著撞在了她的衣裙上。
霎時間，天青色的衣擺和袖口處多了幾朵嬌女敕的花朵。
刺繡精美，栩栩如生。
他這一手變幻術鬼神莫測，看傻了方青子。
「對了，還有這個。」妖王又從火紅的袖中抽出一方青色的羅帕，帕子的一角繡著和她衣裳上一模一樣的花朵。
方青子破涕為笑，止住眼淚矜持地道謝。
呵笑一聲，妖王柔聲道︰「該道謝的是本座才對。」
不知不覺間同妖王並排走在山間，方青子偷眼看著男人的側顏，臉上羞紅一片。
「這里是四九仙山的外緣，前輩怎會來此？」方青子問︰「可是來四九仙宗議事的？」
妖王搖頭，一襲紅衣在月華清輝下格外鮮艷。
「非也。」
「本座呀~」妖王偏頭看向這個姑娘，眼神愈發柔和︰「是來尋妻的。」
「尋妻？」方青子失聲驚呼。
究竟是誰能配得上這謫仙一般的人物？
「那您尋到了嗎？」
「原本是尋不到了。」
妖王朱紅的唇上挑，眼尾的胭脂紅更深了幾分，笑的像只偷雞的狐狸。
「但遇見姑娘，便尋到了。」
嬌小的女圭女圭臉上染上緋紅，玲瓏的耳朵尖兒變成了玫瑰色，方青子腦中一片空白，口舌發干。
什麼叫做遇見她便尋到了？這謫仙一般的人物，要尋的妻竟然是她嗎？
她無措地立在原地，只覺著幸福來得太快，有些不太真實。
「前輩、前輩真會說笑。」方青子低著頭靦腆地說。
她想到雷海中莫白說的那些話，心疼若刀絞，眼中的光彩再度黯淡下去。
「青子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呢？」方青子抿著唇，雙手無意識地攪動在一起。
「師父不喜歡青子，就連大師兄也恨毒了青子……」
她說著，悄悄地抬起頭，偷眼看向身邊人的側顏。
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偏頭，唇邊帶笑。
「是麼？」妖王低喃︰「可本座見到你，便覺著歡喜。」
氣運之子，天道寵兒。
若是能得了這份命格，他的卿卿是不是就有了復活的機會？
「還、還不知前輩尊號呢？」方青子羞澀地移開視線。
「尊號？」妖王呵笑一聲「當年元嬰時師尊倒是賜過一個，不過太過難听，本尊倒是許久不曾用過了。」
「啊？」方青子有些愣神。
這……尊號什麼時候能自己換了？
不過……
方青子心頭微動︰當年元嬰？那這位現在究竟是個什麼實力？
化神？渡劫？
這樣的一個人看上了她？方青子還是覺著有些飄忽，心中的失落被難言的雀躍取代。
「你若想喚，那便喚一聲雲燁尊者就是了。」妖王接著說。
「雲燁尊者？」
這四個字在方青子的舌尖滾動了一番，她的眼中滿是疑惑。
怎麼听著這麼耳熟呢？
天色陰沉，瓊熒與艾九嵐找了處避風處略作休息。
篝火旁，瓊熒抱著膝蓋坐著滿臉的期待，口中唾液不斷分泌。
「師父，您手藝真好！」
她眼巴巴地盯著火上的烤雞，討好地拿尾巴尖蹭他的胳膊。
縮在一旁的零零努力關著好感播報器，拼了命的掩蓋某個狗男人的小心思。
「是麼？」艾九嵐不動聲色地說，撕下了片雞皮喂到她的嘴邊︰「嘗嘗咸淡。」
瓊熒的眼楮驀地亮了，她的頭顱後仰，避開他的指尖。
不等艾九嵐反應過來，他手里的那一點小小的雞皮已經落在她的指間。
艾九嵐默默地收回手，垂眸遮掩眼里那一點小小的失望。
怕身邊人察覺到異樣，艾九嵐開口︰「為師曾經認識一只狐妖，素愛吃雞。」
「見他做的多了，自然便會了些。」艾九嵐說。
听到狐妖這兩個字，瓊熒頓時來了興致，眼巴巴地湊上來︰「是什麼樣的狐妖？和徒兒像麼？」
艾九嵐怔愣了一下，抽出帕子擦了擦指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湊近仔細瞧了瞧。
「唔，眉眼倒是有些像。」艾九嵐說，參和著茶香的呼吸吐在她的鼻尖，勾地她心里發癢。
不等她臉紅，艾九嵐便放開手繼續轉動著火上的烤雞。
「當年為師結元嬰時出了岔子，閉關許久才出，出關時听聞他被族中尋回，後來便沒了他的消息。」艾九嵐輕描淡寫地說。
「出了岔子？」瓊熒皺眉「可是心魔？」
艾九嵐的呼吸一滯，含糊地嗯了一聲，撕下個雞腿給她。
「當年他便比為師高一個境界，天生九尾，天賦不在為師之下。」艾九嵐說︰「若是他尚未隕落，想來如今在妖族中也是能佔據一席之地的。」
瓊熒哦了一聲，心中微動︰「師父，他是個什麼樣的狐狸？」
仔細思量了下，艾九嵐才說︰「性情古怪，素愛惡作劇，當年他在時一個人便能將整個宗門攪合的天翻地覆，偏偏又叫人挑不出錯。」
「不過，他倒是有一個優點，可以叫人忘卻他所有缺點。」艾九嵐的聲音柔和。
「什麼？」瓊熒豎起尾巴好奇地問。
「痴情。」艾九嵐說，撕下雞翅膀遞給她。
「他的道侶只是一只普通的一尾靈狐而已，全靠著他的妖力蘊養才能勉強修成人形。」艾九嵐似乎有些感嘆︰「若非如此，只怕他的修為精進地會更快。」
瓊熒哦了一聲，沒了興趣。
九尾妖狐血脈強橫，一尾靈狐怎麼可能產下九尾妖狐的後代？
只怕孩子尚未出世，母親就會爆體而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