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等他

听到沈茶的話,沈酒一愣,被他刻意忽略掉的那一部分記憶,慢慢的開始復蘇,小時候的那些美好時光又重新浮現在眼前,那個承諾他要教他騎馬、帶他去打獵的小哥哥的身影,也隨著記憶的蘇醒,從模糊變得越發的清晰。

在沈酒還很小……大約只有三四歲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處于放養的狀態,父親母親在忙著建嘉平關城,忙著帶兵打仗,忙著照顧國公府、侯府、沈家軍上上下下的老幼,而他的哥哥姐姐,要麼就是為早日上戰場而辛苦操練,要麼則是纏綿病榻,跟病魔抗爭。

家里的大人們指望不上,但他們也沒有忘記還有個小孩子需要陪伴,就從沈家軍里找了一些年紀跟沈酒差不多的小孩,一堆小豆丁每天就在國公府的院子里、沈家軍的校場上胡折騰。

而這一堆豆丁里面,跟沈酒玩的最好的就是耶律合宜,他是第一個對沈酒表示友好的,不管天氣如何,是晴朗還是陰天,或者刮風下雨,哪怕是在屋子里面陪他說說話,他都會出現在沈酒的身邊。這也是沈酒對他印象特別深刻的原因。

兩個人在一起度過了將近一年的快樂時光,擁有了很多外人不了解的小秘密,其中就包括沈茶說的那個關于學騎馬的事情。

只不過,許下了這個承諾的第二天,耶律合宜就不告而別,沈酒在屋子里等了一天一夜,怎麼也沒有等來他的小伙伴,最後,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哥哥把他給拋棄了。

但是,他並沒有死心,曾經多次詢問過父親、兄長和姐姐,卻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的回答,但所有的人告訴他,如果他們兩個有緣的話,以後會再見的。

沒想到,這一再見就已經是十年之後,兩個人也站在了完全不懂的立場上,既是盟友,也是對手。

「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你居然都認不出來了,看來也不是很想念他嘛!」看到弟弟的表情,沈茶就知道他想起來了,伸出手輕輕敲打了一下桌面,「開心還是……生氣?」

「都沒有,只是覺得很奇怪。」沈酒回想了一下耶律合宜的樣子,「好像跟小時候長的不一樣了,所以,我才沒有認出來他。」

「你跟小時候也不一樣了,但他一眼就認出你了。」沈茶伸了個懶腰,腦袋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你不是一直都在耿耿于懷,我們為什麼不告訴你他的下落,也在埋怨他為什麼沒有跟你告別嗎?現在他已經出現在你的面前,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當時離開,就是要去耶律南的身邊做細作嘛?」沈酒抬起頭,看看沈昊林,又看看沈茶,「兄長、姐姐,從那會兒就已經著手安排自己的人了?可是,他那個時候歲數還很小的,什麼經驗都沒有,萬一有個什麼差錯,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你們……你們是不是……」

「太狠心了嗎?這可是冤枉我們了,我們不是那麼狠心的人,哪怕這些孩子都是暗影的候選,我們也沒有想過那麼早就讓他們去冒險的。」看到弟弟急了,沈茶也不惱火,慢條斯理的解釋了兩句,「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主動找上我們的。」

「可是……為什麼呢?」沈酒不解,「他是不是比我大不了幾歲?那個歲數可以做什麼?」

「三歲吧,歲數小有歲數小的優勢,知根知底,一旦成為耶律南的心月復,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一起長大的兄弟的頭上。」沈茶嘆了口氣,「你知道他和小 是兄弟吧?」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沈酒點點頭,「同父異母,小 很依賴他這個哥哥。我也問過他,他哥哥去哪兒了,他也不告訴我,你們……都是串通好的嗎?」

「我們串通這個干什麼?你那個時候那麼小,整個人都是傻乎乎的,告訴你,你也弄不明白是什麼回事,索性就什麼都不跟你說。」沈昊林一挑眉,「你知道他跟小 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那你知道他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大概……知道那麼一點,也是听小 說的。小 的母親是繼室,他父親的原配就是耶律合宜的親生母親。據說他母親原本是遼人,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後來是逃難來的嘉平關城,跟著大家一起上了戰場,重傷不治而亡。」

「沒錯,你知道為什麼一個遼人會對自己的同胞揮刀嗎?」

沈酒輕輕搖頭,他不是很清楚,他問過小 ,但他的兄弟對此避而不談。當時,小 的表情不是很好,似乎是忌諱這個問題,他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因為他母親一家三十多口都是死于那個老遼王之手。」沈茶重重的嘆了口氣,「老遼王在年輕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征服那些可憐的、無依無靠的小部落。那一天,慘劇就落在了他母親所屬的那個部落頭上。他母親被家人藏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地窖里,听著自己家人、族人的哀嚎,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老遼王和他手下的遼兵享受征服的樂趣,並沒有仔細檢查,而是在滿足自己的殺戮之後,帶著所謂的戰利品揚長而去。他母親害怕他們會殺一個回馬槍,所以等到了半夜,趁著夜色才逃跑。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逃離遼國。」

「原來所謂的逃難竟然是這樣的,老遼王真的該死,姐姐做的好!」看到沈茶點頭,沈酒也跟著嘆了口氣,「當初有不少遼人跑到咱們這里避難,好像情況都跟這個差不多,那些遼人提起老遼王和他手下的兵士,滿滿的都是怨恨。那個小哥哥也是一樣的,小 說過,他心里有事,每天想的都是為母親和母親的家族報仇。所以,這也是他要去做探子的原因嗎?」

「這是他母親的遺願。」沈茶點點頭,「他臨走前叮囑我們,包括小 ,一定不要把他的消息告訴你,他害怕你擔心,希望你可以快快樂樂的長大。」

沈酒沒說話,只是撇撇嘴,趴在了桌子上。

「你要是想要見他,跟他敘舊的話,可以滿足你的願望。」沈昊林伸手把沈茶摟到懷里,「但是,你要想好,是不是非的這麼做,這樣做對你們兩個是不是都好。」

「不,我不跟他相認,還是維持現在這樣比較好。」沈酒很堅定的搖搖頭,「既然他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順他的意,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他抬起頭看看沈昊林、沈茶,「只是,把這個事告訴我,沒有關系嗎?不會影響你們的計劃嗎?」

「沒關系,你又不會說出去的。」沈昊林笑了一下,「你小菁哥也是知道的。」

「他是軍師嘛,知道是應該的。」沈酒又重新趴了回去,「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他們兄弟也不用分開,都在一個地方,偶爾得了空,還能見見面。只是,他什麼時候才能月兌離耶律南,回到他真正的家里來呢?」

「這個暫時還不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好!」沈酒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那我就等著他回來,讓他自己親自給我解釋。他承諾過的那些,一樣不落的都要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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