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不熟

對刺客首領的審問,持續了一整夜,直到快天亮的時候,影十五才過來稟告,犯人準備招供了。

影十五來虎丘敲門的時候,沈昊林和沈茶相互依偎在一起,睡得天昏地暗的。再看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薛瑞天、金菁和白萌,薛瑞天的腦袋枕在金菁的肚子上,腿擱在白萌的小腿上,睡得口水直流。

不過,當影十五到門口的時候,幾個人全都在第一時間睜開了眼楮。

「是十五。」沈茶揉揉自己的脖子,打了個哈欠,「我去開門。」

「你別去,讓小天去!剛睡醒要是吹了風,一定會頭疼的。」沈昊林拉住沈茶,用小被子把她給裹好了,朝著薛瑞天揚揚下巴,「去開門,十五這個時候過來,大概是有結果了。」

「把你的腿給我弄下去!」白萌很艱難的坐起身子,「侯爺,你看著挺瘦的,怎麼這麼沉啊?這兩條腿呀,就跟兩條鐵柱子似的,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可不是!」金菁伸了一個懶腰,「他那個腦袋往我肚子上一放,和放個石鎖也沒什麼區別。」

「你們兩個呀,一睡醒了就合起伙來欺負我,就睡著的那會兒是最可愛的。」薛瑞天從地上爬起來,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朝著影十五招招手,「快點進來,別讓冷風進來。」

「你們……」影十五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輕輕嘆了口氣,「這是湊合了一晚上?我應該早點過來跟你們說,不用等著的。」

「廢話少說。」薛瑞天灌了一杯涼茶,「怎麼樣,招了?」

「他已經放棄了抵抗,準備招了。不過,五哥說,你們應該是願意親自听听他是怎麼說的,所以,才讓我過來找你們的。」影十五搶走了薛瑞天手里的茶杯,「他手下的兄弟就剩下九個了,再不招,連剩下的這九個都保不住了。」

「做得好,我們是要親自去听一下的。對了……」沈茶看看影十五,「去告訴師父和晏伯了嗎?」

「老大,你放心,已經派人去送信了,估計這兩位老人家已經準備好出門了。」影十五听到外面的腳步聲,把門打開,讓梅林、梅竹把洗漱用的熱水給端進來,他看看薛瑞天三人,「三位可以移步到客房,熱水和干淨的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好!」薛瑞天把白萌和金菁給拽起來,跟沈昊林和沈茶說道,「我們待會兒院門口見。」

因為地牢那邊的審問還等著他們,眾人的洗漱速度比平時快了很多,也就是一盞茶的工夫就收拾好了自己,在虎丘的院門口會和,跟著影十五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快要到地牢的時候,他們踫到了同樣匆忙趕往地牢的秦正和晏伯,幾個人停下來,向他們行了禮。

「師父,晏伯!」沈茶走到秦正和晏伯的面前,借著燈籠微弱的光芒,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們,不滿的說道,「您兩位這是一宿沒睡?」

「也不算是沒睡,眯了一個多時辰。」晏伯朝著沈茶笑笑,「好了,別不高興了,你也知道,這個案子當初是我跟你師父負責的,一直懸而未結,在我們的心里也留下了遺憾。現在終于看到希望了,我們肯定會惦記的,心里有事,睡不著覺,也是可以理解的,對不對?」

「就是,你們幾個這個模樣,跟我們也是一樣的。」秦正挑挑眉,「不過,小茶,是真的找到了?」

「是,師父,已經核對過了金子的重量、數量和印記,與當年鳳家丟的那批一致。昨晚因為耶律南在,所以不方便把金子運回來,就一直擱在那個小院子里面。不過,您可以放心,咱們沈家軍的雙九少爺負責看著,肯定不會出任何岔子的。」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總算是有了個結果。」秦正和晏伯點點頭,「好了,咱們進去吧,我們也想要听听,當年的這樁案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位請!」沈昊林請兩位老人家先進了地牢,「十五,去弄幾個大火盆來。」

「好!」影十五應了一聲,帶著梅林往膳房的方向跑去。

「副帥大人、晏伯!」守在刑房的影五看到眾人進來,站起身來行了禮,「現在開始嗎?」

「等等十五,他去拿火盆了。小五,給大家搬凳子、準備熱茶。」接過影五遞過來的鞭子,沈茶看看一臉呆滯的刺客首領,輕輕挑挑眉,又慢慢悠悠的溜達到了僅存的九個刺客前面,這些人傷痕累累的,身上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了。她打量了一下,又轉回到首領的面前,輕輕嘆了口氣,「早一點招供該多好,非要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何必呢?」

「說的就是啊,早一點,你的兄弟還能留下來不少。」薛瑞天也走過去圍觀了一下,「嘖嘖嘖,你的固執呀,不止讓你的兄弟受了這麼大的罪,還讓他們喪了命,這可都是你的罪孽。你們段氏不是信奉佛祖嗎?你說像你這樣罪孽深重的人,還配在佛祖面前侍奉嗎?佛祖還會把你當成他的信眾嗎?」

「夠了!別說了!我招,我招還不行嗎?」首領重重的嘆了口氣,「我……」

「等下!」沈茶朝著他擺擺手,拿起之前的口供翻看了一下,又看看端著幾個大火盆進來的影十五和梅林,「這邊放兩個,剩下的都放在副帥大人和晏伯那邊。」

「是!」梅林放好了火盆,把手爐塞給了沈茶,就拉著梅竹默默的退了出去。

「你叫……段興虎,那個給你傳遞消息的人叫……段興龍……」沈茶微微皺眉,「你們兩個是什麼關系?」

「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是我的嫡兄。」

「哦!」沈茶點點頭,「你們跟段氏王室什麼關系?」

「出了五服的親戚而已。」刺客首領……哦,不,是段興虎苦澀的一笑,「沒有其他的關系。」

「終歸是姓段的,怎麼著也是皇親國戚。作為皇親國戚,不好好在大理享福,跑到我們這個冰天雪地的邊關來做什麼?」看到影五回來,沈茶問道,「那個段興龍人呢?抓到了嗎?」

「沒有,我們晚了一步,找到他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影五給大家一人倒了一杯姜湯,還很貼心的準備了熱熱的點心,「不僅人死了,他所有的東西都被燒了個一干二淨的。」

「死因呢?」沈茶喝完了姜湯,把碗交給影五,「他周圍的鄰居怎麼說?」

「經過仵作的初步驗看,是自盡。」影五把大家的碗都收在一起,放進了一個小筐里面,「他住的特別的偏僻,那個地方,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沒有人去,所以,也沒有什麼鄰居可言。」

「看來是听到了風聲,提前自我了斷的。」沈昊林看看段興虎,「你覺得你的嫡兄會自盡嗎?」

「我……」段興龍搖搖頭,「我跟他不熟,所以不太清楚。」

「不熟?」沈茶冷笑了一聲,「你們可是親兄弟,居然跟我說,不熟?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沈將軍,我說的是真的,我跟嫡兄真的不熟。」段興虎扯扯嘴角,「都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騙你們的必要了。我們雖然是兄弟,但一個嫡出、一個庶出,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語的。在我們段家,庶出的孩子除了名頭好听一點之外,跟僕役也沒什麼區別。要不然,同樣是暗探,他可以躲在後面指揮一切,而我就要為他沖鋒陷陣。」

「這麼看來,這樣的恩怨情仇還真是不分國家呢!」沈茶看著段興虎,「所以,在你們這些人里,他是主,你是輔,他所下達的命令,你必須要毫無異義的遵從,是嗎?」

「是。」

「那麼,這次刺殺耶律南,是他的意思,還是段王的意思?」

「可以說是他的意思,也可以說是段王的意思。」段興虎輕輕嗓子,又繼續說道,「我們來之前,段王就授予他便宜行事之權,意思是如果可以挑起夏、遼、金的紛爭和摩擦,完全不用請示,可以先斬後奏。這一次刺殺的不單單是耶律南,遼、金邊關也同樣有人遇刺。」

「呵!」薛瑞天冷笑了一聲,「這個段興龍還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啊,他以為夏、遼、金跟他一樣沒腦子嗎?看不出來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栽贓嫁禍啊?他這麼做就不怕被報復?段王真的能承受來自三國的怒火嗎?你確定你的嫡兄……不是成心坑段氏嗎?」

「侯爺,段興龍就是因為承擔不起這個後果,所以……」沈茶冷著臉,看著段興虎,「才畏罪自殺的。」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沈將軍,我說過了,我們不熟。」

「反正他的人已經死了,你們熟不熟就沒什麼太大的關系。」沈茶用鞭子輕輕抽打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現在的案子說完了,我們來聊聊十年前的那樁案子。鳳家的那批金子,是你們搶的吧?」

「是,是我們搶的。」段興虎點點頭,「但不是計劃好的,而是我們臨時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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