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善人頓時成了啞巴。
其他人也啞巴了。
這真是個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呂經緯。
呂太守。
同樣是這個鳳麟城中多一跺腳能讓地皮震三震的人物。
林非凡其實清楚王大善人他們的想法。
這種權力斗爭的精髓在于站隊。
像王大善人這幾個，他們之所以選擇提早去城主府催債，實際上就是站隊交投名狀。
大家都覺得林盛不在了，城主的位置遲早要換人。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
提早找好新碼頭靠攏也是人之常情。
林非凡見幾人猶豫，馬上起身，作離開狀。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答案，之所以要讓王大善人他們自己說出口，是要斷了他們重新投靠呂經緯或者林山、林武的念想。
果然，見林非凡要走，朱老爺第一個慌了。
「老王，你再不說，我可要說了！」
這話分明是說給王大善人听的。
王大善人皺這眉頭，心中搖擺不定。
見朱老板已經忍耐不住，怕是自己不說，他也會說了。
于是干脆豁出去︰「說就說吧！」
他轉向林非凡，大聲道︰「世子，這次您二叔林山讓我們提前到府上催債，呂太守也參與其中，他是怕我們被趕出來，故意過來打算主持公道，可沒想事情鬧到了這種地步……」
林非凡見王大善人松口了，這才回轉過身子，重新回到水牢旁蹲下。
「其實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到。你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勢利一些倒也正常，但本世子就真這麼不入你們的法眼？覺得我一定當不了這個城主了？接不了我爹的班了？」
王大善人等默不作聲。
他們之前還真不看好林非凡。
听說林非凡病好了，可沒想到好得這麼徹底，還變得如此強勢而且聰明。
早知道是這樣，自己就不會觸霉頭了。
「世子，是我們錯了……」
「世子，我們是做錯了，請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吧……」
「是啊是啊，以後我們保證再也不敢了。」
林非凡擺擺手︰「別嚷了。小孩子做錯事都要懲罰，何況你們一個個都是腰纏萬貫的大財主，總不能做過的事情輕輕一抹道歉兩句就算抹了過去。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解決問題，要王法做什麼？」
听林非凡的口氣似乎不肯饒恕。
水牢中的財主們又有點兒慌。
坐大牢，發配充軍，隨便哪一件，在場的地主老財們都受不了。
養尊處優習慣了，到了邊關苦寒之地流放，估計沒兩年就能把小命搭在流放地。
「世子，只要您能高抬貴手，從今往後，我們唯你馬首是瞻，如有反水，天打五雷轟！」
王大善人是這幾個人里口才最好的，已經開始發誓詛咒迫不及待宣布效忠了。
「對對對，我老朱從今往後一定對世子忠心耿耿，誰再來唆擺我我就跟他拼命！」
「沒錯，拼命！」
林非凡看著一眾人在表忠心，也不急著表態。
如果父親真的回不來，將來自己是要接過城主之位管治鳳麟城的。
要讓一個地方的老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像王大善人這些商人必不可少。
所以，收攏商界的人心，對于未來治理大有裨益。
何況這些人也不是真有膽子毆打自己，是自己使用降智手環讓他們全部上套而已。
「別吵了！」
林非凡冷冷地打斷王大善人等人。
「嘴巴上表表忠心太容易了，誰都會。你們要真的想悔過，也真想把這事給了結掉，我就給你們一條路，也就是這第二個條件。」
王大善人等人都是雞賊的生意人。
光從林非凡的語氣里就能听出，世子有意要放自己這些人一馬。
「世子請說，無論任何條件，只要能辦到，就算上刀山下火災，我老王眉頭都不皺一下！」
林非凡哼了一聲，這才緩緩說道︰「我們林府欠你的八萬兩黃金，你們打算怎麼處置？」
王大善人一愣，和其他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錢。
世子是要錢了。
但命比錢重要。
沒了命，錢有毛用。
思忖片刻，王大善人第一個發聲了︰「我的那份錢，不要了，銷賬就是！回頭我就撕了憑證。」
朱老板見狀，生怕錯過活命的機會，也趕忙說道︰「我的錢……也不要了，不要了。」
其余幾人都是聰明人。
不說將來被提堂審理再根據大魏律處置，光是現在在這水牢里待一天都受不了了。
「我的債也不要了，銷賬！」
「我這里也銷賬！」
「我也是！」
林非凡滿意地點點頭。
這些都是商場人精，果然是好鼓不須重錘敲，一點撥就明白了。
但，這不是林非凡所有的條件。
八萬兩黃金換這幾個大老板的命？
嘿嘿。
太便宜了。
「世子，債我們消了，忠心也表了，能不能把我們放了……」
王大善人看看周圍發黑的臭水，表情痛苦不堪。
「再待這里過一夜，小人怕是命都會送在這里。」
林非凡道︰「不急，我剛才的話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等你把剩下這一半答應了，我二話不說，馬上讓牢頭放人，從今往後，林家和你們之間的生意繼續如常，今早在我府上發生的事，我就當是做了一場夢，什麼沒有發生過。」
王大善人聞言先是大喜。
世子這口氣，爽快！
但回頭一想，怕是剩下的半截話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世子，那您剩下的半句話，是什麼條件？」
林非凡想也沒想，豎起兩根手指，在他們頭頂晃了晃。
「我林府連帶你們的欠賬，一共外債有二十萬兩黃金，如今你們免掉八萬，還剩余十二萬。這點錢我林府倒是也能拿出來，只不過拿出來我听肉疼的，我一旦肉疼，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想找人出氣，想找人出氣……」
他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滑來滑去。
「想找人出氣自然就不會放人了，王大善人，朱老板，你們能理解我這種苦衷嗎？」
王大善人的心都在滴血。
朱老板在心里算計了一番，林非凡的意思是讓自己這幾人均攤了剩下十二萬兩黃金。
只要答應，就可以馬上走人。
攤到每人身上是三萬兩，連帶免除的八萬兩，等于每人要出大約五萬兩左右的黃金換命。
不換吧，怕死。
換吧，肉疼。
五萬兩黃金，可不是白銀。
拿出來對誰來說都是大出血。
林非凡似乎又不耐煩了，再次站了起來。
「我就說嘛！你們這些人，嘴巴上表表忠很容易，到了真金白銀的事情上，立即就變臉了。行，你們慢慢待在這里，我走了。」
這回沒等他起身，王大善人已經做出了反應。
「世子且慢！我答應！」
他抬起頭看著林非凡。
「您現在讓小人先離開這水牢，我在這里修書一封讓人送回我府上，明天一早就將錢送到林府錢莊里存到您的賬上！」
林非凡听了，心中暗爽，朝王大善人數了數拇指︰「好！爽快！來人，把王大善人放出來。」
很快，兵卒過來將王大善人和他的兩名保鏢放了出來。
王大善人一走，原先還在心疼錢的其余人等瞬間防線崩潰。
「世子，我也答應！」
「我也答應了。」
「我馬上修書回去，讓他們備好黃金，世子隨時可取用……」
林非凡這才站起來，輕輕搖了兩下折扇，對林三道︰「林管家，把他們都放出來，先好生招待在這里委屈一晚上，明天錢和欠條到手你就放了他們，派兵將他們送回府去吧。」
「是，少爺。」
二十萬兩。
呵呵。
得來全不費工夫。
林非凡抬頭看著天空，一顆流星劃過。
一名兵卒跑進院中，行了一禮後急道︰「稟世子，有賊人潛入城主府。」
「賊人？」
林非凡心想。
還真有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賊啊，哪不好偷，偷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