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紅顏易老

作者︰亂世浮萍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原來這嚴二公子早有準備,對于孫宇治下的施政策略了然于心,畢竟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其中最容易被朝堂上諸位大人攻擊的,就是按照田地的數量,收取不同的稅賦。

按照忠勇軍的政策,超過一百畝地的部分,種的田地基本就沒什麼收益了。這朝堂諸公,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是那些個清流官,家里也有良田數百畝。

嚴續想的很清楚,只要拿到這官府倒行逆施的證據,隨便找兩個狗腿子,就能在朝堂上攻擊孫宇。如今這朝堂上,孫宇並無倚靠,就算扳不倒他,也要狠狠咬一塊肉下來,如此繁華的四州之地,利益豈能被他一人獨佔。

大家都不是善類,垂涎之人比比皆是,嚴續相信,只要他開了頭,那些人必然像聞著肉香的惡狗,伺機而動。

自打韓王北上大宋,嚴續就開始琢磨這事了,這孫宇看似實力強悍,但是在朝堂之上,並無根基。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就算國主再信任他,也會被慢慢消耗殆盡。

梁才度所作的,就是找一些在分田地中,心有怨恨的小地主,弄了一幅萬民書,上面都蓋上了血手印。當然他們的矛頭,指向的泉州刺史葉衡,他才是真正的執行者。

整個忠勇軍治下,都是如此規矩,嚴續針對葉衡,也是由他的考量。葉衡此人,並非絕對的嫡系,地位又足夠高,而且泉州非常重要,是忠勇軍如今的大本營。

只要孫宇決定棄軍保帥,不跟朝廷翻臉,那就落入了他的計算中。以後朝廷會派一些官員,赴泉州任職,在忠勇軍的地盤,打入一根堅實的釘子。

「那個狗屁萬民書在哪?」梁浮听得心驚肉跳,這嚴家好手段,這玩意弄出來,以後孫宇的名聲就毀了。

梁浮絲毫不懷疑萬民書的真實性,這忠勇軍治下改革時,利益受損的比比皆是,雖然得益的更多。

「我給嚴二公子了。」梁才度說完,就以手遮面,因為他爹又把手舉起來了。

「那個嚴二公子住在哪?這萬民書一定要拿回來銷毀掉,不然咱們梁家就完了。」梁浮痛心棘手,這小子都干了些什麼啊,哪哪都是證據,就算找到那嚴二公子,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松手。

梁浮想得很清楚,若是對方不願意放手,指不定就得用些非常手段了。就算得罪了嚴相,他梁家離江寧千里之遙,總不至于滅族,大不了就出海,只要水師不想抓住自己,那朝廷又能奈他何?

「不、不知道!」梁才度覺得自己有點背,平日里那位住哪,他都知道,只有今天,他連對方人都沒見到。

「 ~ ~」梁浮又抓起木棍抽過去,這孽子就是上天派來氣死他的,之前不松口,如今居然連人家住哪都不知道。

「爹、爹,別打了,那嚴二公子一直住在流雲坊,我之前去時,他的隨從還在,但是他人不知道去哪了。」梁才度以頭搶地,大聲說道,再不求饒,估計他爹能抽死他。

「帶我過去!」梁浮喘了幾口氣,年紀大了,終究體力不行了。不管這嚴二公子在不在,先去他住處看看,若是能夠尋到那萬民書,那就先銷毀再說。

「爹,我就這麼過去啊?」梁才度整個人癱倒在地上,衣服都被抽爛了。

「給他解開。」梁浮看了一眼,這繩索還綁著呢。

「爹,我先回去換身衣裳。」等到解開繩索,梁才度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這衣服傳到流雲坊去,讓那些個弟兄們或者相好的看見了,以後還怎麼抬頭做人?

「換個屁,都火燒眉毛了,立刻、馬上、出發!」梁浮拿著棍子一指,敢不听就繼續抽。

在門外听見的韓氏,立刻讓侍女去梁才度的院子里去取衣服,總算在他們父子臨出大門時,讓梁才度將外面的袍子換掉了,至于臉上的腫脹,燈光下應該看不太清楚。

流雲坊作為泉州最負盛名的娛樂場所,梁浮早年也是在此地流連甚久,如今年紀大了,早就沒那個精力了。

「爹,往這邊走!」梁才度低著頭,進了流雲坊,趕緊給他爹指路。

「梁大少,你爹對這兒,比你都熟悉的多,指的哪門子路?」這流雲坊的老鴇,徐娘半老的魯媽媽,倚靠在門口的欄桿上,看著梁家父子的做派,忍不住出言打趣。

「咳,明月姑娘,好些年不曾見了。」梁浮抬頭一看,居然還真是個老熟人,當年沒少在她身上花錢。

為了她,他跟宋濂還干過架,想想當時,還真有些可笑。

梁才度驚訝的合不攏嘴,他爹向來嚴肅,為人正派,怎麼好似歡場老手一般。還叫這老鴇為明月姑娘,這叫哪門子的姑娘,臉上滿是褶子。

「什麼明月姑娘?如今大家都叫我魯媽媽,姑娘二字,都快忘記了。」魯媽媽輕扭腰肢,走到梁浮面前細細打量,當年的美男子,如今也老了,這歲月啊,當真是把殺豬刀。

「前些年,你也該有不少積蓄,怎麼不尋個地方養老?」梁浮有些不解,何必一輩子拋頭露面,做伺候人的事情。

年輕時的明月姑娘,那可是流雲坊的招牌之一,泉州的豪紳富商,趨之如騖,都是花錢如流水的主。

「不提這些了,今日來,可是看上哪個姑娘了?」魯媽媽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即又變得笑顏如花。

「咳,今日來此,是有些事情,孽子,快給說說!」梁浮今日來此,自然不是尋歡作樂,哪有父子齊上陣的道理。

梁才度一直在看戲,被他爹一罵,趕緊將來意說清楚。

「這嚴公子的房間,沒有他本人的同意,是不能隨便進去的。要不,你們還是等一等吧,等他回來再說。」魯媽媽有些為難,這客人的房間,豈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去查看的,若是傳出去,會壞了明月坊的名聲。

「魯媽媽,這房間是我開的,每日的開銷都是掛在我梁家的賬上,這樣有何不能進去的?這房間本就是我的,只是借與那嚴公子暫住罷了。」梁才度難得聰明了一回,換了一個說辭,這樣就要容易接受多了。

「這」這個說法倒算有些道理,但是魯媽媽依然有幾分猶豫,畢竟此事並無先例。

「明月姑娘,看在早年的交情上,還請幫個忙!」梁浮拱拱手,這事關系到他梁家的命運,必須得進去。若非這流雲坊是官府的產業,梁浮早就直接沖進去了。

「如此,隨我來吧,你等不要聲張!」魯媽媽看著梁浮半白的頭發,想起當年的歲月,心中一軟,決定破一次例。

梁才度給嚴公子開的房間,在流雲坊的最深處,一個單獨的小庭院。

「你們要干什麼?」嚴墨生的隨從原本就在房中焦急的不行,听見院子里有動靜,趕忙走出來,只見居然有人在開自家公子的房門,頓時出聲喝止。

「哦,昨日我有東西落在你家公子這里了,急用,一直等不到嚴公子回來,就讓魯媽媽給我們開一下。」梁才度認識此人,想著糊弄過去,只要進去查找一番就好。

「公子不在,誰都不能進去。」隨從一听,趕緊跑到門口張開手臂,公子早有吩咐,不能讓別人隨便進去。

「我跟你說,你家嚴公子與我」梁才度很自信,覺得自己花了這麼多錢,在嚴公子面前,還是很有面子的,區區一個隨從,必然會給他讓路。

「梁公子,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這住處豈是你能擅闖的?」隨從嗤之以鼻,一屆商賈,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這也就是在泉州,若在江寧,也就配給自己提鞋。

這隨從可是嚴府的家生子,他爺爺那輩就在嚴家討生活,他爹隨嚴續從老家到江寧,如今是相府的外院管事。他自己也是二公子的貼身隨從,這也就是二公子還未出仕,等二公子高中之後,他的身份地位也要水漲船高。

隨從倨傲的神色,讓梁才度一下子懵住了,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感情銀錢都喂狗了不成?他梁才度可是下了血本,這隨從每日里也是跟著一道瀟灑的,花的都是他梁家的錢。

「孽子,讓開,我來與他說說。」梁浮一把拉開梁才度,沒用的東西,盡丟人現眼了。

「你又是何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隨從本就心煩意亂,只想將他們給打發走,誰知道話未說完,就看見一只沙包大的拳頭,在眼前迅速放大。

「 ~」的一聲,隨從被梁浮一拳砸在臉上,往後撞在門上,整個人就癱軟了下去。

「拖走!」梁浮示意兩名心月復上前,將這隨從給拖走,免得在這礙手礙腳。

「梁家主,這麼些年沒見,這修身養性的功夫,倒是一點沒見長。」魯媽媽搖搖頭,當年這梁浮,就是個暴脾氣,如今這把年紀了,拳腳倒是更加利落了。

「咳,有時候,拳腳比說話好使。」梁浮平日里,脾氣還是很好的,今天本就受了兒子的刺激,再加上看見這魯媽媽,突然想起曾經年輕時的模樣,忍不住就親自動手了。

魯媽媽取出鑰匙,不急不緩打開鎖,取出火折子點燃房中的蠟燭。

梁浮走進房間,四下打量,這房間確實奢華,地上鋪就的是上好的波斯地毯,里面的家具陳設都是用紅木打造。

梁才度一進門,就急吼吼往屏風後面走去,那里是嚴墨生平日里放東西的地方。

一個精致的木箱,安靜地躺在地上,這是嚴墨生從江寧帶來的,他之前也只是見過一次。記得前天他拿了萬民書過來,這嚴墨生就走到屏風後面收起來,就應該在這里面。

木箱上有一把黃銅打制的鎖,非常精巧,入手沉甸甸的。

「讓開!」梁浮跟在後面,看見這一幕,直接沖梁才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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