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原因

「你是在裝睡嗎?」

亞威看著上的那一小團,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也照顧了塞琉這麼久,他很清楚這個女孩已經醒了。

被識破了,塞琉緩緩的坐了起來,這一覺睡的還不錯,她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這讓我想起了你剛回到家的時候。」

亞威有些懷念的說道。

當時從高盧納洛回歸的塞琉充滿了對世界的不信任,對于當時的她而言,她甚至不清楚斯圖亞特家是什麼,就連那樣的概念都沒有,像只野貓一樣,躲在宅邸的各種角落里,就連睡覺也不安生。

這個況持續了很久才有好轉,就像這個女孩重新信任了這個世界,又或者說她學會了偽裝自己。

「這是洛倫佐教我的,如果醒來時覺得不對勁,就裝睡然後觀察一下環境。」

女孩說道。

洛倫佐或許是對她人生中影響最大的家伙,那個二流偵探為塞琉灌輸了很多奇怪的知識,而這些知識至今還作用在她的行動上。

「他說這是他挨了無數打學到的,就像被仇家抓住,把你關起來,只要你醒了就是一陣嚴刑拷打,那樣的話還不如閉著眼楮一直裝死,還能免去皮之苦。」

听起來就充滿沒譜的ji n)兮兮。

「有點意外,看起來不太像那個家伙說出來的話。」

亞威看著塞琉能精神起來,他也高興了許多。

在亞威的印象里,洛倫佐與神經質這種東西搭不上邊,在他看來洛倫佐是個十分危險的家伙,這一切僅僅是偽裝而已。

「確實,本質上洛倫佐是一位獵魔人,這些不過是他在皇家藝術學院學到的,他說比起扯個冷臉,還是這種比較歡快的外在能混入人群。」

塞琉回憶並評斷著洛倫佐,他那惡劣且充滿缺陷的格。

「所以我現在是在哪?」

抬起頭看了看房間,沒有多余的裝飾,盡是冷冰冰的鋼鐵與管道,就好像位于某個龐大機器的體內,有人在機械的空隙間建造了這間房間。

「我不清楚,來的路上他們蒙上了我的眼楮,看起來他們不是很願意讓別人知道這里。」

亞威回答道。

「我也算是股東啊,怎麼這點權力都沒有呢?」

塞琉說笑著,但她的表還是那樣的冰冷,其實她很清楚,自己算不上什麼股東,僅僅是淨除機關覺得自己比較難處理,給的一個台階而已。

那是純粹的暴力機關,他們只對鉑金宮內的女王負責,除去來自那里的命令,沒有人能命令他們。

高效,果斷,冰冷,拋棄了所有的懦弱與猶豫,拋棄了人類的所有劣,也因此才能在妖魔的洪潮里建起希望的壁壘。

長嘆著氣,這一次塞琉成為了旋渦的中心,雖然不太懂為什麼,想到這里她回想起了記憶最後的片段,那個氣勢洶洶走來的獵魔人。

「洛倫佐呢?他怎麼不在這?」

「把我們送到這里他就離開了。」

老管家說道。

「你看起來很喜歡他,即使是這樣對你,你也不生氣嗎?」

強行用鎮定劑,換做誰都會有些憤怒,更不要說還是塞琉,她是未來的女公爵,洛倫佐做的一切都可以看到對家族的挑釁。

「當然了。」

她走下,體感覺還好,能跑能跳,沒有什麼大礙。

「我當然不會生氣了……我很信任他的。」

塞琉說著。

「其實亞威,我清楚你的意思,我是斯圖亞特的子嗣,未來的女公爵,我擁有著權力與財富,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一切……我應該高傲且無懼不是嗎?」

亞威沉默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覺得很不解,明明家族對我這麼好,我為什麼還是喜歡和那個神經病到處跑。」

「這些我都懂……只是,只是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真的擁有這些,亞威。」

塞琉坐回了上,望著那緊閉的鐵門,看起來已經鎖住了,只能等人從外部打開。

「我是一個乞兒,僅僅是因為幸運擁有了斯圖亞特的血而已,尊貴的不是我,只是我體內流淌的血。」

「那麼,哪怕直到現在你還是覺得自己是個乞兒嗎?」

亞威緩緩起,坐到了塞琉的邊,蒼老的面容有幾分悲傷,他似乎想說些什麼,有些猶豫的問道,似乎有什麼秘密要不受控制的月兌出。

可塞琉沒有回答這些,反而是繼續說著。

「我最難忘的時光其實是從高盧納洛開始的逃亡之旅,那時應該是我最快樂的子。」

「就因為是洛倫佐將你從那里救出來的嗎?」

亞威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那是個青懵懂的年齡,所有的感都是最純粹最烈。

普通的女孩都在穿著喜歡的衣裙舞蹈,可當時那卻是如此無助的環境,或許塞琉就是在那時依戀上了洛倫佐。

「不,不是。」

奇怪的是塞琉否定了這個結論。

「是那個時刻。」

她強調。

「天很冷,那些家伙也不友善,沒有任何親人,只有我一個無助的乞兒……那應該是我最絕望的時刻了。」

那被迫回憶起的過去,破舊寒冷的小巷里,一個洛倫佐不存在的分支世界。

「只是因為那個時刻而已,那時別說是洛倫佐,哪怕是只野狗把我叼出去,我也永遠喜歡它吧,只是那個時刻而已,然後他恰巧的出現了。」

一個神經病扛著溫徹斯特踹開黑暗的大門,于是有光灑了下來。

「嗯……雖然他只是想拿那筆不錯的酬勞而已。」

塞琉有些無奈的說道,那個神經病騙了自己一路,冒死把自己帶了回來,結果就是為了那點酬金……可那還是值得的回憶的。

「雖然你說這麼多,可我還是喜歡不起來那個該死的家伙。」

亞威淡淡的說道。

對此塞琉笑道。

「不用強迫自己,沒必要喜歡每個人,也沒必要被每個人都喜歡……只要有那麼一兩個就足夠了。」

人類雖然是群居動物,可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卻並不繁多,某時你會發現雖然你每天能見到很多人,但真正能與你一直相處的,也僅僅有數人而已。

「那……他真的值得你如此信任嗎?」

亞威問道,他似乎有些理解女孩了。

女孩的笑容漸漸僵住,她有些猶豫,然後搖了搖頭。

「洛倫佐‧霍爾默斯這個人很奇特,其實他才是一個真正的自閉兒,他存在的意義……太脆弱了。」

「每個人都有著存在的意義,我為了延續斯圖亞特家,繼承那份尊貴的榮耀,你需要輔助我,以及完成你自己的使命,可洛倫佐不同,實際上他存在的意義僅僅是根除妖魔,可他真的能做到嗎?」

「就像一個不可觸及的夢。」

塞琉審視著那藏起來的靈魂,他沐浴在陽光下,透明清澈。

「你如果仔細觀察過他的房間你就會發現這一點的,洛倫佐的房間里沒有任何‘生活’感,對于他而言那僅僅是個睡覺的地方,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帶著霰彈槍直接離開永不回來。」

「除了那個終極的目標,沒有什麼值得他牽掛的,就連我也一樣。」

說著說著,塞琉看了看一旁的亞威,老管家的一生都在服侍著斯圖亞特家,見證著他們從輝煌到落幕,從繁茂到幾近絕嗣。

那蒼老的臉上刻著歲月,或許是因為見證了太多,他那柔軟的臉都堅硬了起來,沒有過多的表。

「真是對不起啊。」

塞琉突然說道,隨後抱了抱老管家,現在來看亞威的體型還是蠻健壯的,塞琉居然抱不全他。

「怎麼了?」

亞威有些不明白,塞琉平常可不像現在這樣多愁善感。

「只是覺得很對不起啊,你花那麼大的錢,雇佣洛倫佐不就是為了讓斯圖亞特繼續延續嗎?但我總是不喜歡,給你添麻煩了。」

「你現在的感覺就像是死前的囑咐,你知道嗎?」

「大概吧,只是覺得很多話,不說出來就沒機會了。」

塞琉抱著亞威,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著那冰冷的牆壁。

在亞威的角度來看,這個房間里只有他和塞琉,還有那不知是從那傳來、轟隆隆的機械聲。

可在塞琉的耳中,那隱隱約約的犬吠聲回d ng),不肯令那平靜降臨。

那是只有她能听到的聲音。

信標已經種下,不斷回響的壓力侵蝕著塞琉的意志,只等待她最疲憊的時刻,趁虛而入。

她只是個普通人,但此刻被那無形之物所窺視著,它無處不在,追逐著塞琉。

塞琉不希望亞威多擔心什麼,他只是個年邁的管家,面對妖魔他說不定還沒動手,就因侵蝕的恐懼導致心髒驟停了,果然上了年紀就是很無奈。

松開了亞威,塞琉勉強露出個笑容,她說道。

「不過也得對那個獵魔人報以希望,對吧,我覺得他厲害的。」

她這樣說著,緊接著房門被打開,一瞬間那隱約的犬吠聲消失了,就像有什麼東西來了,它們因恐懼而退卻。

洛倫佐神木然的站在門口,後站著亞瑟,看起來他們之間已經做出了決定。

氣氛有些壓抑,仿佛有風暴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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