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殘破的甲冑

「說實在的洛倫佐,在某些方面你這個人真的是意外的出色。」

漆黑的甬道里,伯勞對洛倫佐嘲諷道。

大偵探慢悠悠的跟在他後,裝作一副听不懂的樣子。

鬧劇最後以塞琉被留下收尾,當伯勞意識到這位斯圖亞特小姐的份後便叫來守衛看護她,帶她在展會上看一看,而洛倫佐則跟他去看看那真正的展品。

「那東西有污染嗎?」

洛倫佐在恩德鎮的行動中,大致清楚了那原罪甲冑的來歷,那些遠東九夏的學者將妖魔制作成了甲冑,從最後與自己一同作戰的蘭斯洛特,那種詭異的機動與力量開看,這東西的侵蝕不會比秘血差多少。

「沒有。」

「沒有?怎麼可能?」

洛倫佐有些意外,前伯勞繼續前進,從話語听起來他沒有撒謊。

「是的,所以這件事正在由破碎穹頂處理,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把這個東西在幾小時後運到永動之泵。」

伯勞回過頭,牆上的燭光將他的臉龐微微映亮。

目的地已經到了,後的大門緩緩打開,帶著灰塵與金屬摩擦的咿呀聲,那是最深處的巨大倉庫,數不清的封箱靜靜的停滯于其中,守衛們全副武裝,在那最中央有著一處隔離區,青銅的巨人單膝跪在其中。

「那些僧侶並沒有說著具甲冑的來歷,可能他們也不清楚,從我們對九夏的了解,他們對于甲冑技術把控的十分嚴謹。」

「一具被偷運出的甲冑?」

洛倫佐慢步向前,那殘破的甲冑上經過時間的洗禮布滿青翠的綠苔,金屬的表面上已經氧化,大部分關節被銹死,口有著一個巨大的創口,鋼鐵的甲板破裂出巨大的空洞,碎裂的部位向內彎曲,似乎被某種東西貫穿而過。

裝飾的雲紋已經失去了光澤,此刻就像扭曲的爪印蔓延在這死去的軀體之上。

「它沒有污染。」

在那死去的甲冑之前停步了很久,洛倫佐緩緩說道。

獵魔人對于妖魔向來是絕對的敏銳,可在這具甲冑之前洛倫佐什麼也感受不到,只是一片單調的虛無。

「沒有蒸汽技術的痕跡,其中妖魔的部分看起來也早已死去。」

洛倫佐沿著那甲冑環繞行走,此刻他終于有了幾分偵探的樣子,將那一個又一個的痕跡拼湊在一起還原出它原本的模樣。

「我想,這應該是一具在戰場上被遺棄的甲冑,只有這樣那些僧侶才能拿到這東西,就像你們的清道夫,九夏的後勤部隊沒有發現這具殘骸。

妖魔的部分早就隨著那口的致命一擊死去,金屬的部位在時間的洗禮下腐朽,沒有蒸汽技術的痕跡,可以判斷它被制造出的年份應該在九夏來訪之前……這應該是幾十年前的甲冑了。」

洛倫佐看了過來,目光微冷。

甲冑的內部是一團復雜的機械結構,但與蒸汽技術不同,那是一種洛倫佐從未見過的運轉方式,需要的能源也不是蒸汽引擎帶來的動力,或許……那便是被稱作機關的東西。

「所以在你們看來,這具甲冑有什麼用,它現在僅僅是一具廢鐵。」

洛倫佐向一旁的伯勞問詢道。

「這就得問永動之泵那些瘋子,不過此刻我倒知道一些。」

伯勞顯得有些得意,在這個偵探面前擺弄學識的機會可不多。

「淨除機關有一對妖魔的公式,就像你們獵魔人偵查妖魔是依靠那種……直覺?可我們不同,上上任機械院副院長蓋革發現了妖魔上的微弱輻,並制造了蓋革計數器,還以此推算出了一些公式,比如按輻強度來推測妖魔的污染在自然狀態下多久會消除。」

這是知識的進步,與獵魔教團那玄之又玄的信仰神明,淨除機關選擇相信科學,可以說這就是一群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我們可以根據不同的輻強度逐一排查,隨後反推出這具甲冑是多久之前報廢的,甚至說借此反推出九夏的甲冑技術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伯勞的聲音逐漸敬畏了起來,在他看來明明是很尋常的一次技術復現,可在洛倫佐面前說出卻有種古怪的感覺,就像一個堅定的教徒與一位否定一切的學者相遇。

洛倫佐沒有說話,他重新見識到了淨除機關的技術力,不得不說,不愧是研發出蒸汽機的國度,這里每天都會有些新奇的東西出現。

伸出手撫模著甲冑的背部,那里是貫穿傷貫穿而出的地方,整個後背已經徹底炸裂開,鐵甲碎裂,可以預想的到那時的場景,甲冑之中的騎士直接在鐵甲的內部碎裂成了一團泥。

可洛倫佐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多,撫模著那創口,他覺得自己似乎疏忽了些什麼。

「嗯……有興趣讓我抽根煙嗎?」

洛倫佐取出了那帶有風茄草的香煙,雖然嘴上詢問著但直接點燃了那煙頭,在那甲冑之前閉幕沉思,隨後無限的光盡數消失。

風茄草能令人陷入那詭異的靈視之中,在那狀態下很多人能看到現實的碎片,一段莫名的回憶,又或者是一份關鍵的線索。

可那草藥提供幫助的同時也會加深與黑暗的聯系,洛倫佐已經陷落的很深了,在教堂里時,那女人突然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那時起洛倫佐在黑暗里的深度就已經達到了即使不吸食草藥,也會時不時進入靈視狀態。

按照洛倫佐的想法他已經開始決定進行維持一年的戒煙了,可這剛戒了一個星期而已。

他知道這樣只會令自己的狀態惡化,可對于這具甲冑他有著一個奇怪的想法,他一定要印證一下。

伯勞的聲音變得模糊,他清楚洛倫佐在做什麼,可還來不及阻止,一切事物都被詭異的力量拉長,無盡的黑夜之後有光亮起,洛倫佐看到了,那是荒涼的世界,他試著前進,可體卻從未有過的沉重,他低下頭,清澈的積水里倒影著那沉重的甲冑。

他進入了那甲冑之中,置于那久遠的戰場之上。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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