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貴接過樹碗,將滿滿一碗綠色液體喝下。
下一刻,他再一次感受到體內那一股令人顫動的熱流。
等沈富貴想起運功,等待他的自然依舊是滿懷失望……
沈富貴放下失落的情緒,調整了心態。
在這個陌生未知的世界,只有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才能活下去。
整個一天時間,沈富貴都在阿魯教授落鳳坡語言中度過。七八個小時過後,沈富貴已經能夠听懂一些簡單的語句了。
天色漸晚,忍著肚子「咕嚕咕嚕」轟鳴,正在閉目養神的沈富貴听到院落一聲金屬器械落地的輕響,不禁睜開了眼楮。
「爺爺……」
「乖孫女……」
當然這鞋稱呼問候語,是沈富貴連蒙帶猜得出的結論。
沈富貴掙扎著起床,模索著走到堂屋拜謝恩人。
「老丈,感謝救命之恩!」
沈富貴大禮參拜。
「????Φ∥$@&#……」
一雙又黑又糙,干裂如樹皮的雙手托住了沈富貴白皙修長的雙手。
沈富貴沿著這雙手往上看,這是一個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干瘦老頭,如果不是阿魯提前告知,乍一看,只怕都以為是八旬老翁,但他實際年齡只有五十八。
阿魯爺爺的手很粗糙,皮膚很黑,但眼神很溫暖。
從阿魯的表述中得知,阿魯祖孫兩人應該屬于貧困戶,如今就連溫飽都還沒有能夠解決,即便在整個「集」(相當于鄉鎮)排在末尾的落鳳坡也屬于特困戶。即便這樣,阿魯爺爺在半路看到昏迷的自己,還是毅然將他救了回來。
沈富貴緊緊握著阿魯爺爺的手,眼眶有些濕潤。
「爺爺吃飯,哥哥吃飯了!」
阿魯清脆的童聲響起。
「後生,吃飯!」
「謝謝爺爺,謝謝阿魯!」
沈富貴有些汗顏,自己一個大男人如今居然混到依靠老幼養活的地步。
「你們先吃,我還不餓!」
沈富貴委婉的拒絕著。
「咕嚕,咕嚕……」
他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背叛了自己,從早晨喝了一碗綠液之後,就一直沒有進食過,確實早就餓的不行了。在白天與阿魯的閑聊中,沈富貴得知,這里人每天只吃兩頓,早飯,晚飯。這對于一個一天吃慣了三頓飯,偶爾還去吃宵夜的地球人來說,早飯只吃了一碗綠液卻要苦熬到晚上,無疑是一種折磨。
「哥哥,你的肚子叫了,嘻嘻,騙人……」
阿魯嘲笑著,惹得沈富貴一陣臉紅耳赤。
「走吧,走吧……」
爺爺拖著沈富貴往廚房走去。
晚飯當然還是每人一碗綠液。
一碗液體對于勞累一天的男人,和一個急需營養補充的壯勞力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
沈富貴知曉阿魯一家的困境,此時多了自己一張吃閑飯的嘴,已經是非常難為他們了。
飯後,在拉家常中得知,爺爺名叫「古達」,今年才五十八。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土生土長的落鳳坡人。而阿魯其實也不是他的親孫女,而是撿來的孤兒。
對于打探此地的相關信息,沈富貴開始斟酌該如何提問。
「爺爺,因為一場意外,我從一個遙遠的地方流浪至此,此地是什麼地界?」
沈富貴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哦,我們村叫‘落鳳坡’,集為‘鷹霞集’,都叫‘虎雲都’,郡為‘虺郡’,域是‘猊域’……」
古達爺爺扳著手指說道。
「集、都、郡、域?這是什麼?」
沈富貴不恥下問道。
「落鳳坡就是我們這個村落,集是上一級政府,都是集的上一級,郡是都的上一級……」
古達爺爺好為人師的說教道。
「那麼域?是‘國家’的意思?」
沈富貴還是對于‘域’的叫法有些不解。
「國家?我不知道什麼是國家,只知道‘域城’有萬萬里之遙,據說死海那邊還有很多域……」
古達爺爺搖頭道。
「爺爺,此界是叫地球嗎?」
沈富貴心懷一絲希望的問道。
「地球?是一個什麼球?」
古達大爺滿目迷茫。
「哦,那爺爺,為什麼村、集、都、郡、域都是以動物命名?」
沈富貴心底的那一絲希望,這是一個世界邊陲的古老民族,但只要還是在地球就夠了。
「噓!你不要命了,居然這樣說上族!」
古達大爺滿臉驚悚,慘白的臉頰,哆嗦著喝止道。
接著古達大爺示意阿魯到門口去看看,有沒有人走過。
「爺爺,你能告訴我‘上族’是什麼嗎?」
沈富貴打破砂鍋問到底道。
「噓!噓……」
古達爺爺原本黝黑的膚色,此時變得更加慘白。他先是跑到門口左看右看之後,才把阿魯推拉門內,然後關閉了大門,另一只手拉著沈富貴的手臂往房內走去。
良久之後,古達爺爺才漸漸平復了心情。
「後生娃兒啊,你今天這樣可是要害死人的,以後千萬記得了!哦,對了,救了你的那天,看見你背上居然背著上族的一條腿,差點把我嚇死!」
古達爺爺突然想到了什麼的,衣服驚魂未定的樣子。
「哦,爺爺,那是我在十里外的地上撿來的。那……就是上族?還有,爺爺你將那條……腿放哪里了?」
沈富貴漸漸散失了最後一絲希望。
「哦,我將它……丟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古達爺爺用低沉的聲音,在沈富貴耳邊說道,「嗯,如果那天是其他人看見你,往里長那里舉報,嘿……你焉有命在?可記得了?」
看見沈富貴點頭允諾之後,古達爺爺才輕輕地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在這個世界里,人類只是下等族民,而那些飛禽走獸們才是上族。
當然,上族之中也分三六九等,而人類則只有奴族和良族。奴族就是向古達爺爺和阿魯這樣的,臉上有刺青的下等族民。而良族多指是上族的奴才或者上族位上族辦事的官員,諸如里長、集長之類的人群。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就是,奴族臉上有刺青的記號,生活在社會最底層。而良族,不用在臉上刺青,依靠著上族的勢力,謀得一官半職,在社會上的有一定的地位,生活上富足一些。當然,這也只是相對奴族而言,在上族眼里,他們依舊屁都不是。
上族也只是一個統稱。所有的上族之中還包含,上族,貴族,皇族,神族。
村社中是不會有上族駐守的,即便是集鎮也不會有上族存在,但有偶爾會有上族成員不定期來巡視。到了都城里面,其上層管理者及軍隊成員都是上族,只有官府辦事員、軍隊中的輔助人員,會從奴族中抽調。
到了郡城,最高管理者就是貴族了,而域城的管理者及其親屬就是皇族。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隱身在幕後的神族成員,它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這些信息都是古達爺爺在挖礦累了休息時,听那些包打听礦友零星透露出來的。當然,上族之中是如何劃分的,就不是這些下等奴族所能得知得了。
在奴族們的眼中,除了人族,其他的都是上族。
「原來這個世界的人族地位如此之低,唉,今後的生活堪憂啊……」
沈富貴不無憂慮的想到。因為,在古達爺爺的敘說中,沈富貴知道,那些所謂的上族對于人類,予取予求,打罵殺伐完全看心情。
「哦,對了,後生娃啊,在這里還有一樁要事,就是每個奴族必須要有身份銘牌。」
「後生娃,你是哪里人,怎麼弄得一身傷?」
古達爺爺關心的問道。
「嗯,爺爺,我叫沈富貴,是一個非常遙遠的叫‘地球’的域城,因為一場風暴把我吹到了這里。唉,我可是受老大的罪了,可把我摔得渾身上下多出骨折、內傷無算,還好又虧得爺爺您救了我,撿了一條命,謝謝!」
沈富貴用半真半假的故事,將自己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可不敢說實話,否則恐怕會害了眼前這對善良的祖孫。
「這樣吧,這幾天你先一邊養傷,一邊跟著阿魯學習我們的語言,等傷勢好一點了,我就對外宣稱你是我的遠方堂孫吧!」
古達想了想,決定隱瞞沈富貴的真實身份,避免惹上麻煩。
沈富貴又與古達反復確認統一了口徑,就說自己本是‘猊域’的良族子弟,名叫‘古富貴’,因為家道落魄,只得尋求古達這個遠方堂爺爺的庇護。
接下來幾天里,沈富貴白天窩在家里向阿魯學習語言,天黑時分,他會悄悄地去山林里采藥。有時候,他還會采一些野菜野果回來,填補一下空蕩蕩的月復腔。
落鳳坡的村民們,每日天一亮就下礦作業,傍晚回來,勞累一天晚飯後就歇息了。
那些去年沒有完成任務的,甚至是帶點干糧,晚上也在礦洞里歇息,天不亮就開始挖礦,直到哪天干糧吃完了,才回到家里補給。
轉眼十多天過去了,沈富貴的語言天賦不錯。現在一開口,就是一口地地道道的落鳳坡語言。
通過幾次外出森林邊緣采藥,不斷地調理,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連那丹田處的孔洞,如今也已經彌合,只是多了一個丑陋的傷疤。也虧得雙腿沒有骨折,只是上身肋骨,肩胛骨多出斷裂,經過十來天的料理,傷勢明顯有了好轉。
至于體內的內傷,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養好的。但最起碼,還是有往好的方向發展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