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2章 額上天罰

接著,那個戴帽子的到了那一大團黑影面前,像是說了什麼。

那些巡海羅剎並沒有把戴帽子的放在眼里,冷漠,不依不饒。

小魚孩低聲說道︰「巡海羅剎說——別的還好說,一定要你。」

「似乎跟你,深仇大恨。」

因為麒麟玄武令,我對他們來說,是大敵。

看來,還是一場惡仗。

我抓住斬須刀,要把白藿香拉到了身後,那些巡海羅剎等的似乎就是這一瞬,十分不屑,高高在上,就等著把我們滅了。

它們認定,我們下了水,就是螻蟻。

可這個時候,那個戴寬帽子的搖搖頭,往上抬起了手。

我听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

「唧唧……」

像是很多細小的東西,擠在了一起。

抬起頭,我看到了一個更大的黑影。

席卷而來,把地上的砂石全攪弄到了水里,簡直——像是一股子水下的颶風!

這是——我看清楚了,是數不清的大水族!

那些巡海羅剎一下被鎮住了。

那是極為明亮的青氣。

而那些青氣,對著我降落下來,把我環繞住,對著我就拜下來了。

這是——我認出來了,這是上次在須彌川附近,幫過的那些水族!

它們跟著瀟湘一起回到了海里,想不到,竟然在這里見面了。

而那些水族轉身看向了巡海羅剎,氣勢洶洶——反而,把它們給包圍住了!

巡海羅剎一開始勃然大怒,水面立刻交錯翻卷了起來,可這里的水族毫無懼意,迎頭趕上,烏壓壓的煞氣跟澄澈的青氣八面流瀉,撞出一個恢弘極了的水下戰場。

青氣四濺之下,那些大水族把我們護的毫發無傷,把巡海羅剎打的潰不成軍。

巡海羅剎也並不傻——他們是厲害,可這里的水族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是他們,跟這些強大的大水族相爭,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于是那一大片黑霧轉過身,突破了水族的包圍圈,奔著西邊奔逃了過去。

那些水族轉身看向了我,又是一個大禮。

因為水靈芝,我听見一陣極為壯烈的聲音︰「多謝水神爺爺!」

我瞬間就明白了。

當時在須彌川,就有很多水族掛念著當年的後代。

但是一直沒能回東海附近來。

後來,好不容易跟著瀟湘回來了,卻一直沒能找到當年送出去的後代。

我回頭看向了那些小魚孩兒。

這些被三水仙官保護起來的,就是他們的後代!

那些小魚孩兒抬起頭,看向了面前那些大水族。

我擺了擺手——是時候,跟家里人團聚了。

嘩啦一聲,那些小魚孩兒,直接匯聚到了大水族群里。

團聚了,這真好。

我高興了起來,眼角余光,就看向了那個戴著寬沿帽子的。

他轉過身,就要走。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這一次,還沒謝他呢。

「嗡……」

再轉過臉,程星河正對著那個巨大的甕敲來敲去,滿臉興奮,似乎在猜測里面到底有什麼好東西。

而眼前一亮,之前那個大罩子形狀的避水陣,又重新恢復了——蘇尋修復好了。

這地方重新成了一個洞府,我長長出了一口氣,看向了那個戴帽子的︰「你的錢湊夠了?」

那個戴帽子的一愣,掙扎了一下,掙扎不開,也就不吭聲了。

程星河轉過臉看著戴帽子的,也像是來了興趣︰「就是啊,你是怎麼知道,這水里的事兒的?」

戴帽子的還是不吭聲。

可這個時候,杯盞之中的眼楮轉動了起來,大甕之中的三水仙官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喃喃說道︰「原來是你——你不是死了嗎?」

程星河還打算從大甕里尋寶呢,听見了這個聲音,嚇了一跳,轉臉看向了戴帽子的︰「你跟這個大甕,認識?」

戴帽子的冷笑了一聲。

我把事情跟程星河他們說了一遍,看向了那個戴帽子的︰「當年,那個把三水仙官的眼楮給挖出來的,就是你?」

戴帽子的算是默認了。

杜蘅芷烏雞他們都有些好奇︰「這位到底是……」

那就對了,我說道︰「把大三水仙官眼楮挖出來的那個道士,就是你?」

傳說之中,那個跟三水仙官「兩敗俱傷」的。

大家又愣了一下。

不然,三水仙官不會說出那句話。

烏雞忍不住說道︰「可那個道士,不是死了?這家伙——是什麼路數,也沒有尸氣啊!」

是啊,要是又尸氣,哪怕無極尸,我現在也看得出來。

戴帽子低下頭,我立馬感覺到了他的提防,像是要轉身就走。

我攔住他︰「你不用緊張,我不是擺渡門派來抓你的,說起來,我自己也上擺渡門去過,被擺渡門的給追殺過。」

程星河恍然大悟︰「我說呢!又是老家花子那一派的!哎,七星,你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很簡單,這戴帽子的長生不老,這一點就很值得懷疑——反正不是輪回路上的人。

要說長毛的,他沒青氣,要說吃香火的,倒是可能——吃香火的要是願意能把自身的神氣隱匿起來,誰也看不出來。

不過,吃香火的就不會受重傷。

傳說之中,那個道士可是身受重傷,「死」了。

排除法也能得出來,他只能是擺渡門的修仙人——跟救了杜蘅芷的公孫統一樣,老叫花子也受了三十七處傷。

不過,杜蘅芷一听對方是擺渡門的,表情並不大好看,顯然,她跟公孫統之間,還是有什麼梁子沒解開似的。

那些本地人說什麼道士「死」了,被他們安葬了,依我看,可能等他緩過來,當年埋他的早成了他身邊的泥土了。

我依然是看不見戴帽子的臉,但能感覺的到,他更難以置信了︰「你上擺渡門被追殺,還能活著回來?」

程星河替我回答道︰「這我倒是能作證——我們七星,是死亡如風,常伴其身。」

身你大爺。

戴帽子的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麼些年了,擺渡門上下可還好?」

「都挺好……」這話也虧心,實在也有幾個倒霉的。

我盯著他︰「大兄弟——不,這位師兄,你當年離開擺渡門,是犯了什麼過錯了?」

戴帽子的剛把氣緩過來,可一听這話,一口氣又凝住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什麼都知道?」

杜蘅芷一下得意了起來,仿佛比夸她還高興,不由自主就靠在了我身邊,白藿香本來也是想得意的,但是接觸到了杜蘅芷的表情,眼里的光就黯淡了一下。

我擺了擺手︰「你這麼多年不回擺渡門,又怕我是被擺渡門派來抓你的,肯定是畏罪潛逃,還用說?」

程星河一听又有瓜吃,急著听下文,直接說道︰「你就不用問了——當他眼楮開過光。」

開你大爺的光,不過也是,沒這點觀察力,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戴帽子的嘆了口氣,終于把帽子給拿下來了。

一看清楚了他的臉,我們全愣住了。

這個男人的模樣,甚至稱得上英俊,可他的額頭上,有一個巨大的疤痕,疤痕往四下里延伸,簡直像是個多腿蜘蛛。

這種形狀——應該是炸出來的傷痕。

我一下想起來了靈魁︰「你這是——天罰?」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

我仔細一看他的夫妻宮,一下就明白了。

「是為了——女人?」

他的夫妻宮上跟黑洞一樣,四面八方,往里匯聚了一團黑氣,那是喪紗黑,主絕望,仇恨,他整個人,都被那個喪紗黑主宰了,可不是說明他的驅動力,就是跟男女之情有關的仇恨嘛。

烏雞也跟著一愣︰「這擺渡門的都修仙了,不是六根清淨,沒有我們那種世俗的了嗎?」

「你是有點傻。」程星河一把將烏雞的腦袋推開︰「但凡沒能升仙的,肯定還是因為六根沒清淨徹底,什麼時候破了心魔,你就只能在天上看見了,還擺個屁的渡。」

那個男人眼楮有些失神︰「我也後悔,終究是沒能破那個心魔,要是當年,讓我一個人承擔就好了。」

杜蘅芷忍不住問道︰「你的那個她,是誰?」

「是我痴心妄想,害了她,」那個男人緩緩說道︰「她身為掌管祭祀的神女,原本不該吃這個苦。」

神女……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就是那個人皮燈籠?

他盯著那個大甕︰「我拼盡全力,就是想給她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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