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金絲銀線

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是凝滯的,這一兩秒鐘的功夫,我腦子里面滾過了無數個想法——她是個啥?

她要干什麼?

更重要的是,她會下蠱嗎?

還有——我沉思了起來,金毛在這里,哪個行尸敢炸?

我立馬就看向了金毛,想讓它給我掙掙面子。

可金毛蹲在我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了。

周遭一片沉默,敵不動,我也不好動,我們一起听到外面起了風,把草葉子刮的獵獵作響。

「嘶……」

就在這個時候,我一下就听到,身後有什麼動靜。

像是背後的牆壁,爬出來了什麼東西。

離著牆最近的啞巴蘭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直接把我們幾個推到了前面。

被推開的這一瞬間,我就看到了一大片樹葉一樣的東西,對著啞巴蘭就撲過來了。

蛾子——震起了一大片鱗粉。

這鱗粉,一看就有毒!

而那片鱗粉,一下就把啞巴蘭給籠罩住了。

程星河罵了一句我操,吸了口氣,手一甩,身邊炸起一道破風聲,狗血紅繩對著啞巴蘭身後就掃過去了,把那些鱗粉全部打開︰「別傻站著了,別睜眼楮!」

可來不及了——我看到,啞巴蘭的眼楮已經睜不開了︰「哥,我眼里,好像進東西了,火辣辣的!」

說著,倒是模索著,往肉鱉甲的方向走。

我立馬沖過去就把他給拽回來了——這一下力氣用的大,腳底下一陣劇痛,手指頭上也是一陣劇痛。

身邊「咻咻」又是幾聲響,蘇尋的元神弓對著那片毒霧就飛了過去,可那東西太他娘多了,我已經感覺听到蘇尋和程星河的呼吸開始沉重——這東西的粉末有毒,吸進了肺里,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過——我雖然渾身嬌弱,倒是沒覺出這些粉末有什麼影響。

而且,那些蛾子踫上了我,都直接繞開,好像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難不成……

我還想起來了,我吃過蛟珠啊!

吃過蛟珠的人,不光摔不死,血時常能發揮點萬金油的作用。

這次不是七星龍泉能解決的,又沒法望氣,只能試試運氣了。

而這個時候,那些數不清的撲稜蛾子,已經對著我們撲過來,要把我們給整個籠罩住了。

我想都沒想,把手劃開,右手攥住抹了一手掌血,反手抹在了啞巴蘭肩膀上。

果然,這一下,本來有一些蛾子,已經要把啞巴蘭給包住了,可觸踫到了我的血,就跟見到了火一樣,飛快的挪開了。

管用!

我立馬把程星河和蘇尋也給抹了——不過,真疼。

比之前,疼上百倍!

這下子,那些撲稜蛾子踫到了他們幾個,也只好飛開,一些來不及躲避,撞上我的血的,竟然一頭栽倒,直接落在了地上。

這樣,不長時間,那些蛾子竟然都給散開了。

程星河立馬高興了起來︰「七星,好久沒見識到你這血了——還是跟以前一樣,滅害靈啊!咱們以後回去,不如投資一個殺蟲劑品牌,就叫七星牌,肯定能把什麼雷達欖菊之類的打到退市。」

程星河本來還挺高興,可視線落在了我手上,一把就將我的手給攥住了,聲音一凜︰「你是不是特別疼?」

透過了慘白的月光,我看到手上的口子皮肉翻卷,一點要愈合的意思都沒。

現在愈合能力也下降了?

媽的——要不是江辰那個死王八蛋,我至于在七天之內受這個罪?

程星河也來了氣,回頭就看向了那個棺材,沉下了嗓子︰「我他媽的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是……」

可話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你們是麼子人喲?」

那個口音,又婉轉又甜糯,跟撒嬌一樣。

只是冷冷的,讓人得慌。

啞巴蘭一把抓住我︰「行尸也會說話……哥,這是魃?」

哪怕是魃,有本事在金毛面前造次?

我吸了口氣讓啞巴蘭先松手,我現在跟蒸魚一樣,很容骨肉分離。

啞巴蘭這才察覺了出來,趕緊把手松開了,要往外掏金絲玉尾鞭。

而蘇尋的元神弓已經搭上了。

程星河也死死的盯著她,忽然就把蘇尋給拉住了。

接著,聲音滿是不可思議︰「這……是個活人。」

活人?

我們三個一下愣住了。

活人住在一個**的棺材里?

這是什麼愛好?

沒等我們開口,那個有甜又糯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帶著幾分怒意︰「你們到底是麼子人!」

說著,一只手舉起,指著我的鼻子,聲音不客氣之極︰「尤其是你。」

我?

我只好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你別害怕,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進來問問路。」

這會兒,月亮的位置偏移,月光也一直從窗戶照到了這個姑娘的臉上。

我們幾個頓時就屏住了呼吸。

只見那個姑娘的頭臉上,照著一個繁復至極的面巾。

上面金絲銀線,繡出了一個燦若星河的圖案。

日月,花鳥,走獸,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我們幾個也算見過點世面,甚至朱雀局的寶藏山都走過一圈。

可我們全沒見過那麼美麗的東西。

「金絲銀線繡……上面是滄月石和蛟淚珠……」程星河喃喃的說道︰「拿到了琉璃橋,得值多少錢……」

以前動不動是要去鬼市,現在跟王風卿搭上線,事事都惦記著琉璃橋了。

不過嗎,金絲銀線繡,這東西听著怪耳熟啊。

啞巴蘭也咽了一下口水︰「哥,你听說過大姆媽沒有?」

大姆媽——對了,是听說過。

我以前在厭勝門,讓老二給下了個蠱。

白藿香以前提起過,那不是一般降洞女的東西,是降洞女的首領,大姆媽下的,而那位大姆媽,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啞巴蘭接著說道︰「藿香姐說,降洞女里,只有大姆媽有資格穿金絲銀線繡!」

我腦子一亂,所以,這個姑娘,竟然是那個死去了很久的大姆媽?

單單听聲音,跟赤玲的歲數可能差不多,大概連二十歲都不到。

「不過,大姆媽不應該是個老太太嗎?」啞巴蘭小心翼翼的說道︰「難道她跟杜大先生一樣,死而復生,返老還童了?

還是——媽的,我這腦子還真是不靈光了,還有一個可能。

這個姑娘,是新任的「大姆媽」。

「我不害怕。」金絲銀線繡後面傳來了那個聲音︰「你叫麼子,哪里人氏?」

我只好自報了一下家門。

「姓李……」那個聲音微微一滯︰「你也姓李……」

我一皺眉頭,姓李的可太多了,難道,她還認識其他姓李的?

說話間,那股子香氣一下又濃郁了起來——她從棺材里出來,對著我們走過來了。

啞巴蘭雖然平時最喜歡漂亮姑娘,可一想到渾身要冒蟲子,不由自主就要往後撤,一邊撤,一邊還拉著我。

我身為領頭的,不能在個姑娘面前丟了排面,只好裝出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把胸脯子挺的高了點︰「你,你想怎麼樣?」

那姑娘若有所思,這才說道︰「你要去麼子地方?」

不像是要下蠱的樣子。

我就告訴她︰「大肚葫蘆山——山口有杏樹形狀石頭的那地方。」

金絲銀線頭巾猛地一顫,聲音凌厲了幾分︰「去那里干麼子?」

我清楚的看到,她縴細的手指頭緊了幾分——難不成,是要下蠱?

臥槽了,難不成,她是在這里給江辰看門的?

但我還是梗著脖子說道︰「要去收拾個人,更重要的,是要救個人,而要收拾的那個人,叫江長壽。」

她沒吭聲,因為戴著那個金絲銀線繡面巾,也看不清楚表情。

我只看到,她的手微微松開了,就補上了一句︰「一個慢慢吞吞的猥瑣男,脖子上有個紅痣。」

「對。」程星河看出這個姑娘像是個知道內情的,立刻說道︰「你認識不?」

「我可以告訴你們。」

金絲銀線繡後面的聲音緩緩說道︰「不由有一個條件。」

我一下緊張了起來︰「什麼條件?」

程星河偷偷拉了我一下︰「按著以前的經驗——這姑娘沒準要拉你做姑爺。」

說著暗暗搖頭︰「咱也不懂了,按理說我比你帥。」

啞巴蘭跟了一句︰「可你氣質太猥瑣了,還摳。」

姑你大的爺,你以為我是人民幣,人見人愛?

「帶上我。」

啥?

我們幾個,頓時都給愣住了。

而她的聲音更凌厲了︰「麼子,不肯莫?」

有個免費導游,那誰不樂意了,我連忙說肯肯肯,接著又問了一句︰「你要找那個江長壽,什麼事兒?」

那姑娘的身體整個暴露在了月光下,身段好看的不得了,而她全身的金絲銀線繡,也都露了出來。

她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小事體。」

「要他生不如死。」

果然——這位新晉的大姆媽,也跟那個江長壽有仇!

我們幾個對看一眼,心照不宣,好事兒啊——敵人的敵人,那不就是我們的朋友?

于是我又追問了一句︰「你們這個美人寨,到底是……」

她沒回頭,一步邁出了門檻︰「我若是你們,便快點走。」

咋了?

還沒想明白,就听到頭頂忽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給砸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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