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真龍轉世

所謂的尸解仙,是道家一種修仙方術,傳說之中,尸體下葬在一個陰氣靈氣旺盛的地方,人雖然死了,可尸體卻還在不斷的修行,先是肉爛成白骨,接著白骨會重新長肉,直到變成一個新的活人。

尸解的意思,就是舊的尸體消解,新的生命重生。

我記得以前三舅姥爺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家人修花園,晚上做夢,夢見一個老道跟他說,我就還三個月時間了,你明天不要動我,作為回報,等我修成,勢必福臨你家門。

那人醒了完全不知道這個夢是什麼意思,結果第二天挖水池子的時候,在里面掘出一個大缸,打開缸的蓋子,發現里面盤腿坐著個老道。

那老道很怪,白骨上長著女敕肉,卻沒有皮膚,看著別提多駭人了。

那人這就明白是什麼意思,讓家里人好生存放,千萬不要動。

結果有個佷子把這事兒告訴了小伙伴,小伙伴們來看,有一個比較手欠,怕日後這事兒說出去沒人信,想割下來一塊肉作為證據。

結果一踫老道,老道眼楮里頓時落下兩行眼淚,立刻化作一灘血水,什麼也沒剩下,這家人三個月之後,也家破人亡。

老頭兒就告訴我,這種方術,運氣的成分太大——老天要你修不成,別說三個月,一天也不行。

而眼前這個尸體,可比故事里面的老道完整多了——他甚至皮膚也有彈性,只有指甲,毛發沒長,估計馬上就要尸解成功了。

可惜——他胸口有個大洞,像是被什麼給砸破了,胸腔里一塌糊涂。

尸解仙跟動物修行一樣,也是要有內丹的,內丹一般就在心口上,我抬頭望著那個無底洞的口子,再看看這個女人,事情就昭然若揭了。

是這個女人的尸體從無底洞掉下來,不偏不倚正砸在了這個玄門師兄的棺材上,直接砸穿尸丹,鬧的這位師兄功虧一簣,而修行幾百年的尸丹正便宜了這個女尸,導致她倒是無端端成了行尸之中的霸主——旱魃。

這種幾率,怎麼想怎麼不可思議——之前從無底洞掉下來的東西也不少,偏偏就在成功的前夕,被這個女尸給砸了。

是啊,嫁衣地陰氣盛,靈氣盛,又這麼隱秘,還有一線天的天光,簡直完美,看守宮和黃大仙都修行有成就看出來了,可惜這個結局,真是太符合這個嫁衣地的規律了——這些年的辛苦,全成全人家了。

這個師兄,心里會有多絕望呢?

剛才他伸手去抓我的手,估計也是希望能好好找個地方入土為安,別受這種無妄之災了。

程星河連連搖頭︰「這也太特麼倒霉了——電視里那個一百種死法都沒他這麼倒霉吧?」

這都是命,不認不行。

照著玄門的規矩,哪一門戶的棺槨,都得照著那個門戶的規矩下葬,我就去找線索,想看看這師兄誰家的,可我畢竟沒在玄門混過,也看不出來啊。

別說,順帶一看相貌,這個師兄眉骨異常凸起,可惜印堂折損,把遷移宮一分為二,也正說明,他空有壯志,但壯志難酬,確實是個悲劇人物。

這時我忽然發現他胸口里像是有什麼東西,就給拿出來了——是個書簡,打開一看,字跡是用特殊工藝繡上去的,竟然還能勉強分辨出來。

別說,難道他算過自己會被水淹,才用這種不會被泡壞的方法記錄?

我就仔細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余之畢生,尋四相局。」

他的夢想,竟然是找到四相局?

我立馬看向了程星河,程星河一雙眼楮也直了,月兌口而出︰「荊南魏家人?」

對了,照著馬元秋的意思,四相局跟四個家族有關,其中一個是程星河的柳橋程家,這荊南魏家,看來也是。

接下來的內容,就是這個師兄為了找到四相局,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拼了一輩子,也沒得到想要的結果,所以他鋌而走險,想要用尸解仙的法子,重新修行成人,百年之後,繼續找四相局。

我還以為他的「壯志」是尸解成仙,怎麼也沒想到,竟然也跟四相局有關。

這玩意兒到底是啥,為什麼這麼重要?而且……他找了一輩子都找不到,是不是剩下幾個家族,也為了找這個四相局,一代一代,窮盡一生?

而最後的話,則更匪夷所思,說他算準,真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所以他就選擇在這個地方尸解,如果尸解成功,睜眼就能找到真龍。

真龍?那又是什麼玩意兒?

那書簡的最後一句,是「真龍轉世,四相破時。」

世界上哪兒來的龍?

程星河顯然也在思索這個問題,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幾代人都找不到的東西,讓他來找,這事兒太為難孩子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你也不要著急,你看,這麼多人一輩子都找不到,你也不可能說找到就找到,事情總得慢慢來……」

程星河卻甩開我的手,拔高了聲音︰「我沒有慢慢來的時間了,我就還三百多天了。」

「啊?」我一下愣了︰「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程星河扯了扯嘴角︰「三百天內,找不到四相局,我就會死,而我是柳橋程家最後一個人了。」

就是說,他死了,柳橋程家,就沒了?

我猛地就想起來了——他說過,他知道自己的死期,還說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後代。

他從我手里拿走了那個簡書,一言不發往外走。

我意識到氣氛不對,他絕對不像是在開玩笑。

到了外面,程星河的神態一直不對——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我沒去打擾他,而是把魃拉到了村委會。

村里一群人趕來,盯著那個尸體發愣︰「這就是那個旱魃?」

「好看哩!」

「這麼好看咋能是個災?要是俺家小順子能娶到這樣的姑娘才美哩!」

「美個屁,不把你家小順子吸成核桃?」

唯獨村長和二柱子臉色變了,二柱子直勾勾的看著那個尸體,村長甚至一坐在了門檻上。

我看出來了,不過沒吭聲,說道︰「現在正是個晌午,大家也別愣著了,一起幫忙,把這個旱魃打了旱骨樁,雨就來了。」

所謂的旱骨樁,也就是焚燒旱魃的尸體,接著拆開殘余骨頭,用桃木釘子釘住,埋在地里。

當然了,旱魃的尸體不是善茬,吃了那麼多人,也有了靈氣,跟邪神像一樣刀槍不入,非得撒上三寶水(朱砂,黑狗血,童子尿混合而成)暴曬,才能被點的著。

大家一听都歡呼了起來,很快就把東西給湊齊了。

可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撒上了三寶水,這個旱魃也還是燒不起來。

大家面面相覷︰「燒不起來怎麼辦,燒不起來,找到也沒用,天還是不下雨。」

「就是啊,不光不下雨,天黑了她還詐尸怎麼辦?」

「先生,好人做到底,你想想辦法!」

我答道︰「這個旱魃燒不掉,還是因為她怨氣沒散,要是她的怨氣散了,就可以燒了。」

村里人听不明白,就問我什麼意思,我就看村長和二柱子︰「要不,你們爺孫倆說說?」

二柱子站起來就盯著我︰「你,你什麼意思?」

我指著天︰「沒四十分鐘,天就黑了,你們磨蹭,那日頭落了,這女的就還會站起來吃人,到時候誰也攔不住。」

其他的那些村民一听,就看向了村長和二柱子,一臉難以置信︰「村長,先生這話啥意思,你們跟這旱魃有關系?」

「就是啊,這咋回事捏?」

「快說啊,再不說,日頭落了!」

村長站起來,對著我挑了挑大拇指,喃喃的說道︰「先生,你是真厲害,你把這事兒料理了,對這個村,我也就放心撒手了。」

二柱子一看,喃喃說道︰「爺爺,你……」

村長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不瞞你們,這婆娘,是我弄死的。」

在場的村民一下全愣住了,先是鴉雀無聲,接著就有人大聲說道︰「那怎麼可能,村長你老糊涂咯!」

「是的呀,話怎麼好亂說的!」

顯然,村長在村里很有威望,說出來他做過這種事情,都沒人信。

村長笑了笑,盯著那個尸體,說道︰「誰欠的賬誰自己還,這是天理。」

「我還是不信,」有村民大聲說道︰「你跟這個外地婆娘什麼仇什麼怨,要害死她捏?」

村長盯著二柱子,說道︰「這就是二柱子那個婆娘——沒讓你們鬧洞房的那個婆娘。」

二柱子的拳頭一下攥緊了,愣愣的看著那張活人一樣的臉︰「媳婦……」

大家一下全愣了。

村長很平靜的說道︰「你們也都曉得,二柱子在外頭讓城里婆娘迷了心竅,回家之後,心心念念,要娶個城里婆娘,我給他找了多少個姑娘,他全看不上,說人家土,他非得要個洋氣的。可城里姑娘要房要車要彩禮,我上哪里去尋模?」

說著,他看向了那個女尸︰「這個城里婆娘,是我買來的。」手機閱讀請訪問『』無彈窗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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