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回過頭，我倏然被鎮住了。
那個巨大的，竟然重新站起來了。
被我劈出來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
那麼重的傷，它是怎麼做到的？
它的嘴在動，像是剛吃了什麼。
而它那一身璀璨奪目的金毛上，似乎還掛著什麼東西。
灰燼。
難不成——我看向了那一團沖天的焰火。
它剛才，竄過了焰火，吃了火圈之內，龍母山上的某個東西？
金毛渾身上下，沖天而起，全是耀眼的金光。
像是補滿了力量。現在，那鋒芒四射的眼楮，滿是殺機！
可我剛才已經算是拼盡全力，消耗的差不多了。
這下麻煩了。
腳底下用了力氣，就想穿越過了那一片火焰。
一股子焦灼撲面而來。
還差三步，就還差三步……
金毛能得到那麼大的力量，我一定也行。
我想起了，江辰從這里得到的，那一身黑鱗。
可這一瞬，那個巨大的金毛，已經撲過來了。
那巨大的爪子劈頭蓋下。
我翻身想躲開，可是腰和腿，已經完全用不上力氣。
想抽出斬須刀，可斬須刀似乎有千斤重，根本就拔不下來！
我還向後退，可那攝人的壓迫力墜下，把整個人震出了幾步之外，滿地龍鱗嘩啦啦一滑，身體不由自主就倒了下去。
那個陰影，再一次蓋了下來。
「殺手 用完了！」
那幾個明神再一次精神起來︰「看見了沒有，這個賭，還是我贏了……」
「這畢竟是金毛——龍族，是絕對殺不死金毛的。」
「沒錯，能殺金毛的，三界就只有一種，不過，估計永遠不會出現在這里。」
能殺金毛的，只有一種？
那是什麼？
我還想听，可已經听不清楚了。
這一下，是真的……
那種沉重的感覺，讓人連眼楮都睜不開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逐漸消散，好像，要沉入到睡夢之中一樣。
可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不對。
哪怕是人死之前，會有瀕死的回憶，可這個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一點。
而且，為什麼這麼安靜，那些明神怎麼不出聲了，夏明遠，也不出聲了？
睜開眼楮，我頓時愣住了。
周圍的人不出聲，也是同樣的原因。
只見一個牛犢子大小的身影，擋在了我前面。
這身影已經算是很龐大了，但是，金毛比起來，極為微不足道。
可就憑著這個「微不足道」的身影——它硬是擋住了那個巨大的爪子。
雖然被困龍陣壓住，但是我覺得出來，身邊是極其豐盛的氣息，出于本能，同氣連枝開始在身上運作，遠遠不斷的靈氣，趁著這個喘息的機會，灌入到了體內。
我的精神開始逐漸恢復，我能听到火焰的聲音，還有夏明遠難以置信的聲音︰「金毛？」
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清楚。
金毛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姿勢很像是醒獅立起叼繡球。
可就那麼一個「微不足道」的身體，硬是把金毛給擋住了。
一開始，我是高興的，金毛這貨，還知道回來！
可看清楚了金毛現在的模樣，我的心又猛然一沉。
金毛之前固然是沒有金毛那麼璀璨，可好歹是健壯體面的。
可現在——它的腦袋偏著，一只耳朵已經沒有了。
脖頸上，後背上，傷痕累累，全身的毛蜷曲髒污，像是剛從污泥里爬出來，就連尾巴，也只剩下了半截子！
尤其是在金光璀璨的金毛面前，簡直跟個破拖把一樣。
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簡直，像是被什麼猛獸給撕咬過一樣。
而金毛見到了金毛，那雙精光四射的眼楮，頓時就沉下來了。
難不成……
我想起了之前金毛听見我提起幼的時候，露出的那個表情來了。
是它——肯定是它把金毛傷成那樣的！
可是，為什麼？
金毛為什麼會跑到這里來，這一大一小兩個，分明是極其稀少的同族，又為什麼非得爭斗個你死我活？
「那是……」
幾個明神直了眼楮︰「另外的？」
「這世上，還有其他的？」
金毛看著金毛的眼神，有嫌惡，有鄙夷，還有殺氣。
像是看到了一個叛徒一樣。
可金毛梗著脖子，抬起頭，就盯著金毛，毫無無懼，滿不在乎！
金毛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表情，讓金毛更是勃然大怒，抬起了爪子，對著金毛就撲咬了過去！
金毛矯捷的轉過了身子，奔著西邊就過去了。
我心里一緊，西邊——金毛要是往我這里來，地勢會更開闊，安全的幾率，也就越大。
可到西邊，那邊是金毛的攻擊範圍，無異于自投羅網！
金毛更是勃然大怒，對著金毛就追過去了。
十二明神開了口︰「看清楚了，那個小個子的，不過是個幼，身上的毛還差一成，才能成為金毛。」
「幼就是幼，能有多少經驗——哪里去不得，偏要上哪里去。」
不，不是金毛不知道，它是故意把金毛引到了那個位置去，這樣，我就能有余地逃走了。
它要的，不是自己的周全，是我平安！
哪怕，在傷成了那個樣子，隨時能葬身在金毛口下的時候！
一只胳膊拉住了我，直接把我往火焰附近拖︰「趁著這個機會——趕緊過去！」
夏明遠。
而這個時候，金毛的一張大嘴，奔著金毛就咬過去了。
金毛一腳撥出大片龍鱗，回身要躍開，可是，「當」的一聲，金毛的大嘴，絲毫沒被龍鱗阻礙，對著金毛就咬了下去。
金毛翻身躲開，兩個前爪，直接蹬在了金毛的鼻子上，直接把金毛的腦袋踢歪。
巳明神的聲音一抖︰「成年的金毛，竟然被一個幼給踢到正臉！」
「那個幼，不大對勁！」
金毛踉蹌兩步，轉過身來，渾身就是一股子極強的煞氣。
這是——金毛到了破釜沉舟的程度。
危險！
我厲聲喊道︰「金毛，跑！」
可是，金毛不听！
它第一次抗拒了我的命令，不管不顧，還要把它往遠處引，可金毛已經勃然大怒，甩開了巨大的頭顱，奔著金毛就沖過去了。
金毛還想躲開，可是——金毛太快了。
地上的龍鱗，全部揚起。
等龍鱗落下，我心里陡然一沉。
那只巨大的嘴，把金毛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