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初升,天際第一抹金色撒向大地。
大荒州,東域。
天玄宗內。
九峰宛若九柄天劍直插雲霄。
鎮獄峰,峰頂。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揮動著一套慢吞吞的拳法。
頭頂驕陽璀璨,腳下滾滾雲霧滾動,雲霧間,仙鶴騰飛。
高大的身影,星眸劍眉,豐神俊朗。
身材修長,一襲白袍,縴塵不染。
舞動拳法之時,周身無盡綿柔之意彌漫。
虛空中,更是隱隱有著一副陰陽魚在轉動,介乎于真實與虛幻之間。
身旁,嬌小的身影是一位年紀十三四歲粉雕玉琢的女童。
雖然模仿拳法有模有樣,但就是模仿不出來身邊那位高大身影周身玄奧之意。
本該天真爛漫的年紀,偶爾瞥向師兄的眼中,卻總有不甘之色劃過。
這等玄妙憑什麼身旁之人能領悟,本宮卻領悟不了?
只是在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掃過之時,又重新歸于平凡,與普通女童無異。
良久,一套太極拳打完收工。
兩人來到一旁小憩之地。
兩把竹椅,一張竹桌,上面一壺熱氣升騰的熱茶。
兩人各飲一杯清茶,然後各自躺在竹椅之上,欣賞著朝陽的風景。
只是心中,卻各懷鬼胎。
再三確認了師兄目光沒有放在自己身上之後,粉女敕的小臉沒來由的浮現一抹不甘。
凌逐月很郁悶。
最開始發現自己轉生投入到了下界之後。
只是想著躲避上界仇敵,隨便拜入一個不大不小的宗門,既可以一邊隱匿著修為修煉,宗門內又沒有太過于強大的高手,能夠看穿自己的境界。
因此,宗門內最高修為的太上長老只有第五境蛻凡的天玄宗,成為了她首選的目標。
在成功的拜入其中的鎮獄峰一脈,並且發現這一脈傳承與上界一方不朽道統乃是出自同源之後,更是有些欣喜若狂。
在這下界,沒有人比她更能懂得那一脈道統的可怕。
只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天玄宗內的這一脈,傳承竟是與上界一般無二,代代皆是一脈相傳。
其余就算再收弟子,也只會傳承一些其余的功法。
其核心的鎮獄古經和與之搭配的攻伐之術,也只能傳給歷代唯一嫡系。
然後……
在她上山欣喜若狂的那一天,看到了身旁之人,也就是自己名義上所謂的大師兄柳淵之後,頓時宛若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徹骨冰寒。
但她凌逐月是誰?
轉生之前,可是一方無敵道統忘情天宮的絕代天驕。
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就會放棄這唾手可得的傳承?
更別提,在她眼中根本就是一介毫無修為在身的凡人,並且,在天玄宗內都是出了名的無法修煉的凡體。
手握此等不朽傳承,豈不是明珠蒙塵?
再加上,所謂的師尊,常年不在鎮獄峰內,而是熱衷于游走大陸各處。
于是,某個眼光明媚的清晨,在所有人都在熟睡之際。
自己偷偷模模的來到了峰頂的竹屋。
然後……
就被柳淵打著太極拳的身影所吸引。
周身彌漫的竟是意境。
就算是自己轉世之前都能夠領悟到的半步近道的意境。
凌逐月心中冷笑。
意境,凡體?
這兩個詞怎麼可能會聯系到一起。
剎那間,額頭浮現一絲晶瑩的冷汗。
藏拙這個詞更是第一時間浮現她的腦海。
是了,一脈嫡系傳承,怎麼可能會是無法修煉的廢物。
絕對是在藏拙。
可是自己的注視下,確實只是一介毫無任何修為在身的凡胎。
這又怎麼解釋?
不過下一刻,看著那道揮動著一套明明簡單無比的拳法的柳淵周身卻繚繞著莫名玄奧之意後,頓時腦補出了一個驚人的想法。
是因為境界太高,所以自己才不能看破。
于是……
雖然柳淵沒有邀請。
但從那一日之後,每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的時候,柳淵的身邊就多了一道較小的身影。
幾乎轉眼間,五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是啊!
一轉眼都過去五年的時間了。
可是……
想著自己名義上的師妹。
柳淵心中直恨得牙癢癢。
從見到凌逐月的第一眼起。
系統面板就浮現出了一行無比顯眼的提示。
凌逐月︰上界一方無敵道統忘情天宮中的絕代天女轉世。
在看到的瞬間,柳淵雖然表面上面無表情,但實際上心中狂喜。
這代表著什麼?
這代表著師妹明顯是一代絕代天驕。
修行破鏡還不是宛若吃飯喝水般簡單?
就算是放在里面也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啊。
隨著師妹的名氣與實力愈發強大,自己這個廢物師兄也會逐漸進入到更多人的眼中。
最好能將名氣擴散到三千州的所有修行之地。
只是一瞬。
柳淵仿佛已經看到了海量的經驗值在向著自己招手。
然而…….
上山五年,平平無奇。
除了每日與自己練拳之外,毫無異樣。
據上次師傅所說,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修為好像也才堪堪破入初境築基。
其余攻伐之術當然也是練得稀松平常。
當然,柳淵對此也曾懷疑過師妹藏拙。
直到去年有一次,忍無可忍的柳淵終于尾隨凌逐月出行,遠遠吊在身後觀察,在看到了後者孩童天性,爬到樹上,姿勢狼狽的掉落下來之後。
幻滅了。
夢碎了。
難道是還沒有覺醒?
極度落差之下,柳淵也只能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
當然,他不知道的卻是,全程都在凌逐月的感應之中。
甚至有一段時間,凌逐月還懷疑過柳淵是上界大敵派來調查自己底細的敵人。
想著,五年來養成的默契讓兩人竟然同時起身,喝茶。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同時舉杯示意。
柳淵臉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凌逐月稚女敕的俏臉,眨了眨天真無邪的眼楮。
同時再次躺下之後。
「哎,也不知道師妹什麼時候才能覺醒。」
「早晚有一天我會看穿師兄的面目。」
…….
只是柳淵想著,嘴角又浮現苦笑。
師妹要是再不覺醒。
諾大的鎮獄峰,總不能僅有的兩名弟子都頂著廢物之名吧?
至于他自己……
當然是有著無法言明的苦衷。
想著,心中默默呼喚了一聲。
「系統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