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手身後說話的是肖秧醫生。
肖秧扯了扯白手的衣袖。
白手跟著肖秧來到她的辦公室。
「副院長同志，請教一下，丁老爺子這樣痛苦的活著，他的價值何在？」
肖秧把門鎖上，走回來，靠坐在辦公桌邊，拿過白手的打火機，為他叼在嘴邊的香煙點上火。
「丁老爺子這樣痛苦的活著，不是為自己創造價值，而是在為他的兩個兒子創造價值。」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小白，我听你曾經說過，丁家一分兩半，老死不相往來。蕭老太太和丁雅瓊她們得到了財富，丁光遠老爺子和兩個兒子得到了地位。」
「是的。」白手點了點頭。
「丁老爺子雖然早已離休，但他的地位崇高。每個月的工資，八十年代就是上千，現在听說也有每月三千。還有，他在醫療方面，是百分之百公費的。」
「肖秧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這就是價值所在。只要丁老爺子活著，國家就得給他發工資。工資哪去了？進了他兩個兒子的腰包了。所以，他們得讓丁老爺子活著，活得越長久，其價值就越大。」
白手想了想，「雖然卑鄙，但並不無恥，而且還冠冕堂皇。理解，我理解丁老爺子的兩個兒子。」
肖秧笑道︰「你的理解也許是對的，但絕對也是無恥的。」
「呵呵，這評價太高，我深感榮幸。」
肖秧這才問起白手的來意，「你就為看丁老爺子而來？」
白手隨意的點了點頭，「對，反正閑著沒事。」
肖秧伸手，在白手胳膊上狠掐了一下，「哼，真沒良心。」
「當然，當然，也是為看你肖秧姐而來。不過，把你和垂死之人相提並論，怕你不高興。」
肖秧這才恢復笑臉，「哎，今年春節怎麼過？」
白手不隱瞞，說出了自己的窘境。
肖秧熱切的說道︰「到我家過年吧。」
白手哪敢去，「不了，不了。春節就那麼幾天，一晃就過去了，我對付對付就行了。」
「什麼意思？我家是龍潭虎穴啊？」肖秧不高興了。
白手急忙解釋，「肖秧姐，我不去你家過年，主要有三個原因。一是陳子非，雖然你們已經離婚，但他畢竟曾是我的朋友。二是你兒子女兒，我怕我去了不方便。三是最重要的，你要上班，我去了就是給你添麻煩。」
「听我給你解釋的解釋。一，陳子非已是過去時，我早就放下，你沒必要耿耿于懷。二，我兒子女兒去外公外婆家過年了，其實他們在也沒有事，你與他們見過一面，他們對你印象很好。三，我是加班而不是上班，只要沒有突發情況，我都可以在家里待著的。」
白手有點心動，跟肖秧在一起過年，也挺不錯的。
「怎麼樣？」肖秧追問道。
白手終于點頭，「行，但得改一改，去我家而不是去你家。」
肖秧熱烈響應。
中午，白手在醫院食堂吃飯。
肖秧公然陪同，還逢人就主動介紹，她這位新認的弟弟，就是騰飛集團公司的老板白手。
白手開始有點生氣，但經肖秧一番解釋，又馬上釋然。
肖秧單身後，白手送了肖秧不少東西，汽車、手機、家用電器、名貴衣服、金銀手飾、高級化妝品，等等。
消費與收入嚴重不符。
肖租公開與白手的關系，就是要堵悠悠之口。
既然如此，白手也就配合起來，還發了不少名片。
剛吃完午飯，白手就接到常清揚的電話。
常清揚約白手一起去看望齊再坤老爺子。
白手當然要去，因為常清揚正在幫白手辦理那兩件事。
白手趕到勸業旅社時，常清揚已經陪著齊老爺下了兩盤棋。
第三盤也激戰正酣。
常清揚是個臭棋簍子，比齊老爺子還差，兩條黑龍已被緊緊包圍，命懸一線。
齊老爺子難得高興，「小白，你坐一邊，只許看棋，不許支招。」
白手樂道︰「老爺子，你把他殺得片甲不留，我給你發一枚一百斤重的勝利勛章。」
「哈哈，我努力，我努力。」
棋盤上白茫茫一片。
齊老爺子真的把常清揚殺得一個子兒都沒剩下。
常清揚苦笑道︰「兩位搞搞清楚。我學棋才三個月，能學成這樣，已算是突飛猛進了。」
齊老爺子指了指常清揚，沖著白手笑道︰「給你帶來了好東西，你該謝謝他。」
常清揚從包里拿出一份報告，遞到白手手上，「小白，關于你騰飛貿易公司申請自營貿易權的報告，已經批下來了。春節過後，你就可以去有關部門辦理相關手續。」
白手道聲謝，一邊翻看批復，「一是明確是試點，自貿權隨時都會收回。二是公司的外匯帳戶和人民幣帳戶，要交給市外匯局和市人民銀行管理。三是事後報備……老常，這限制還是很多啊。」
常清揚道︰「兄弟，你就知足吧。現在連市屬企業都拿不到自營貿易權，你還想要什麼？你想無法無天，門都沒有。」
齊老爺子道︰「小常說得對。」
這麼大年紀了還被叫小常，白手差點笑出聲來。
「老爺子，這話怎麼講？」白手問道。
「所謂試點，就是站在風口浪尖上。是模著石頭過河，是閉著雙眼前行，利益大，風險也大。小白，你不能要求太高。」
白手點了點頭。
常清揚又拿出一份報告，「喏，拿去。申城合作發展銀行的報告也批下來了，有關部門去掉了股份二字，增加了合作發展四字。有關部門說了，以後就簡稱申城銀行。」
白手接過報告翻看起來。
「市政府佔百分之十，市人民銀行佔股百分之十，其他五家國有銀行佔股百分之二十五。我騰飛集團公司佔股三十，其他百分之二十五由騰飛集團公司負責引資……老常，這里面有三個問題。」
「哪三個問題？」
「一，市政府佔百分之十，是不是妥當。二，市人民銀行佔股百分之十，是不是合適。三，其他的百分之二十五，我可不可以再分一點。」
齊老爺子笑道︰「尖銳，鮮明。小常，你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