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問道︰「小白,你打算如何罵老賈?」
「呵呵,我把罵字下面的馬去掉,加上一個幾字,改成咒。我咒老賈老婆出軌,女兒出軌,兒媳出軌……」
肖長河直撲上來,拿手捂住白手的嘴,忙道︰「祖宗,祖宗,咱別這樣行不?」
賈明亮氣得臉色鐵青,不行不行的。
白手繼續笑道︰「我不怕。老賈是上海人、公家人、文明人,我是鄉下人、私家人、愚昧人。老賈如果可以罵人,我就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
賈明亮氣歸氣,但也不敢再罵,白手這混蛋,可是啥事都干得出來的。
但就這樣結束,賈明亮覺得丟面子。
正騎虎難下時,市二建公司總經理魏國平和市五建公司余晨華,雙雙進來,順勢把賈明亮扯到旁邊坐下。
李玉寶和曾玉山上來,也把白手拽到另一邊,硬把他摁到椅子上坐下。
「諸位老板,開會了,開會了。」協會秘書長沙溢笑喊道。
眾多老板才安靜下來。
「諸位老板,現在請肖會長傳達市政府辦公廳、市計委、市建委、市住房委、市建設局、市物價局等六部門聯合會議的指示精神。」
肖長河站起身來,拿著文件,例行公事般的朗讀了一遍。
內容就是關于房價亂象的整頓指示和措施。
還有一個要求,要求開發商們做出書面承諾,不亂漲價,也不亂降價,承諾商品房的定價,要向有關部門報備,要接受政府的指導價。
用白手的話講,這就是一個緊箍咒。
白手心里認為,這是個好決定。
肖長河道︰「老板們,討論討論吧。」
沒人發言。
這種場合,誰說話誰就是傻子,因為言多必失,就是給別人當靶子。
肖長河旁邊坐著董培元和謝洪水,肖長河道︰「老董,老謝,你倆打個頭炮。」
董培元怪聲怪氣,「討論個屁啊。」
謝洪水陰陽怪氣,「書面承諾,承諾個球啊。」
又是一陣哄笑。
肖長河看向白手,「小白,你說。」
白手指指董培元謝洪水二人,搖手又搖頭,就是不開口。
肖長河哎了一聲,「你什麼表情?」
李玉寶笑道︰「老肖,這你還不明白麼。老董老謝這兩個貨,一個說屁一個說球,誰發言誰就是屁就是球,小白敢發言嗎。」
老板們一齊大笑。
董培元笑道︰「誰,誰先拋磚引玉。」
謝洪水笑道︰「老董,你沒文化,就別亂引用成語。不是拋磚引玉,是拋磚引屁,是拋磚引球。」
笑聲中,魏國平站起身來。
論涵養,魏國平有口皆碑,公私企業的老板們都很尊重他。
「要不,我來拋磚引屁拋磚引球?」
老板們頓時熱烈鼓掌。
「同志們,我的意思呢,跟什麼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咱們這些人,有公有私,但有一個共同點。建房子,賣房子,都是為了賺錢。所以,咱們應該團結起來。必要的時候,咱們要在價格上形成一定的同盟關系。」
大家又是鼓掌。
白手沒鼓掌,但沖著魏國平翹起了大拇指。
魏國平會說話,先沖著賈明亮批評,「老賈,不是我說你。五十多歲的人了,開口就罵人,這很不好。有事說事,有理說理嘛。老賈,你得給小白道個歉。」
賈明亮倒也爽快,站起身來,沖著白手雙手作揖,「小白,對不起了。」
白手也起身回禮,「老賈,你客氣了。」
魏國平馬上又沖著白手而來。
「小白,我倚老賣老,也要說你幾句。」
「老魏,我洗耳恭听。」
「小白,我們都知道你有錢。網絡公司上市,身價百億,上海首富嘛。可你也不能亂撒錢,也得給同行們留點錢賺賺。不客氣的講,這次降價賣房,你是始作俑者。小白,別生氣啊。」
白手站起來,先沖魏國平雙手作揖,再笑呵呵的沖所有老板行禮。
「老魏,我可以為自己辯護嗎?」
「小白,你請。」魏國平笑著坐了下去。
「諸位,我先說明一下。老魏說我百億身價,那就是一堆廢紙,股價要是下跌,我就只剩下個屁。那就是一坨泡沫,破了的話,一分錢都不值。」
不少人發出善意的笑聲。
「再說了,我的網絡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是獨立的,是有嚴格的財務制度的。網絡公司就是值一千億,也不能把錢轉到我的房地產公司去,一分錢都不行。老魏,這個你應該明白吧?」
魏國平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也請你們理解我。上次行業整頓,我接手了很多爛尾項目。諸位,我得抓緊時間賣房,我得回籠資金啊。我算過一筆帳,就我手頭現有的項目,我一年賣一萬套房子,我得用五年才能賣完啊。」
「小白,你這麼說,還可以理解。」有人應了一句,不知是誰。
「謝謝,我繼續為自己辯護。諸位,現在商品房市場剛剛起步,沒有完善的法律和規章。從理論上講,我的房子賣多少錢一平方米,是我自己的事,別人是不能指責我的,因為我沒有違反法律和規章啊。」
「就是這個理。」謝洪水幫白手說話。
白手這時轉向了賈明亮。
「老賈啊,你有氣,我理解,你罵我,我接受。但我也要提一條意見,請你請大家討論討論。據我所知,你的紅光小區項目,除了土地款,各種稅費是免交的。你就是把價格降到跟我一樣,你的利潤還是遠多于我。老賈你說說,這公平嗎?」
賈明亮不接話。
但白手的話,卻引起了民企老板們的共鳴。
三十七個老板,二十七個是民企,白手說出了他們的心里話。
大家七嘴八舌。
李玉寶做了總結,「老肖,老沙,小白的意見,是我們大家的共同意見。我建議啊,你們先反映上去,先讓國營企業、集體企業和民營企業公平競爭,再來討論房子的價格問題。」
民企老板們紛紛鼓掌,支持白手和李玉寶。
這個協調會開不下去了。
肖長河只好宣布休會,但把白手單獨留下來,說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