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平問白手,「手,你這話我怎麼听不明白呢?」
白手道︰「我呢,有兩個終極理想。一是我要離開白村,二是我消滅白村。現在,前一個理想已經實現,後一個理想也很快就會實現。」
馬陳童邵四人听得目瞪口呆。
「也就是說,我遲早會離開白村,只不過離開的時間早了一點。」
陸水洋不解道︰「那,那消滅白村又是什麼意思?」
「呵呵……你們想啊。白村已經劃入了工業區,在不久的將來,白村的土地都會賣給企業。到那個時候,白村就會被遷走,大家很可能會各奔東西,不大可能遷到一個地方。你們想想,到那個時候,白村不就被消滅了嗎?」
大家默然點頭。
白手又笑道︰「所以啊,大家沒什麼好難過的,以後可以做親戚經常走動嘛。雲平叔,我以後去衡豐街,我肯定賴你家里蹭飯吃。」
陳雲平笑道︰「我非常歡迎你來蹭飯。」
白手又沖著陸水洋和邵美芳道︰「水洋哥,美芳姐,送你們幾句心里話。既然進去了,那就好好干,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定要把鐵飯碗變成金飯碗。」
陸水洋和邵美芳都是笑著點頭。
大家起身告辭。
白手送客出門,直送到那座石橋上。
邵美芳道︰「小白,別忘了我們,你說過的,以後當親戚走動。」
「忘不了,忘不了。」
又送走一批人,白手琢磨,還有誰會來看他。
李衛峰他們那批老板,個個都很忙,都已在電話里做了溝通,近期應該不會上門。
白手想到,有兩個人,一定會上門而來。
這兩個人就是老張和老隊長。
白手算得真準。
只是老張和老隊長是晚上來的,這一點白手沒有猜著。
原來,一方面是老張不想讓人知道,而另一方面,老張配了專車,出來相當方便。
專車是一輛三輪摩托,上級配發給工業區使用,雖然舊了點,但使起來挺順手。
老張在部隊服役時,兩輪三輪四輪的都會開,他又是一把手,這輛三輪摩托幾乎就成了他的專車。
白手早有準備,因為老張來之前打了電話,帶酒過來,所以白手準備了下酒菜。
三輪摩托直接開進院子。
白手和二舅一起,把老張和老隊長迎進辦公室。
老張帶來一箱四特酒,也被二舅扛了進來。
茶幾上,早已擺著五個菜,紅燒肉、紅燒鯉魚、炒雞蛋、豬口舌、花生米。
酒杯四個,筷子四雙,一張雙人沙發,兩張單人沙發。
老隊長哈哈大笑,「土崽子,我和老張已經商定,今晚一醉方休,明天才趕回去。」
白手也笑道︰「沒問題,只要你老的身體扛得住,我就陪你喝到底。」
「放心,我身體好得很。」
白手一臉壞相,「真的好嗎?天天被陳寡婦纏著,你這破水車還行嗎?」
「去你的,哈哈……」老隊長笑罵不已。
二舅陪了三盅白酒,起身去了車間。
白手敬老張和老隊長,「老張,老叔,感謝你們專程過來看我,我喝了。」
老隊長不說話。
老張道︰「小白,你這一走,把人心都搞散了。童九夏、陳雲平和馬新民三人,同時提出了辭職。你們白村的村委,只剩下三個人嘍。」
白手道︰「你要說這個事,那今晚的酒沒法喝下去了。」之家
「我自罰一杯。」老張喝了酒,一邊倒酒,一邊問道︰「可以說皮箱的事嗎?」
白手點了點頭。
老張苦笑道︰「皮箱專業村這塊牌子,完全是你搞起來的。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這一走,等于塌了半壁江山。」
老隊長補了一句,「是塌了大半個江山。」
「呵呵,沒這麼嚴重吧。」
老張道︰「怎麼沒這麼嚴重。首先,那十幾個專門向你供應皮箱殼的個體戶,一夜之間全部歇業。你還搞了降價銷售,有人還傳說,你這是要擠死那些同行,搞得人人自危。沈振富和高東陽等外來戶,也都紛紛遷回了自己家。」
白手笑了笑,「老沈和老高,本來就準備遷回家去的。」
「你還笑。大家都知道,你的皮箱產量,幾乎佔全村的一半。你走了,皮箱專業村還能叫皮箱專業村嗎?」
「老張,你能不能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個問題?」
「你說,讓我站在什麼角度上看這個問題。」
「皮箱專業村是你搞的嗎?」
「不是。」
「皮箱專業村垮了,對你有沒有影響。」
「沒有。」
白手伸出一根手指頭,憑空的搖了搖頭。
「再問,工業區的遠景規劃,是不是要把三個村的村域全部劃入?」
「當然。」
「如果皮箱專業村不垮,你們工業區怎麼向白村擴張?」
「這個我倒還沒想過。」
「只有皮箱專業村垮了,大家各奔東西,讓白村常住人口越來越少,你們兼並白村就越容易,我說得對不對?」
「對,對。」
白手兩手一攤,笑道︰「我在幫你消滅白村,你能說我不好嗎?」
「這個……」老張頓時語塞。
老隊長听到「消滅白村」四個字,吃驚的問道︰「土崽子,你在說啥?」
「消滅白村。」
「你,你小子……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呵呵……老東西,你少來這一套,我白手天不怕地不怕,你奈我何。」
「哈哈……」老隊長突然狂笑起來。
老張急忙問,「老童,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老隊長笑道︰「老張,這小子十歲那年下田干活,有一次被人欺負了。你知道事後他說了啥?他當時就口出狂言,要堅決徹底的消滅白村。」
老張也笑了,「原來是蓄謀已久。老童,他正在消滅白村。」
「消滅,消滅就消滅吧。」
老隊長又喝了一盅酒,突然栽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睡過去了。
白手早有準備,拿過一個毯子,蓋在了老隊長的身上。
「老東西,自從娶了陳寡婦,這酒量也不行了。」
老張又笑。
白手給老張倒酒,「老張,我再敬你一杯。我這人朋友不多,我希望以後不管怎樣,你我還是朋友。」
「我也是。」老張仰著脖子喝酒。
「老張,這次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