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餅干廠二樓,不僅從三間房子擴建到五間,還在上面增建了一個三層小閣樓,小閣樓的頂上還有一個瞭望塔。
這是白手的私心,他有事沒事的,會把自己藏在瞭望塔上,拿著望遠鏡,偷偷的窺視全村的各家各戶。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間「技術研究室」。
技術研究室,也就是防腐劑的配制室,核心技術里的核心技術。
對顧李兩位經理,白手一點都不設防。
參觀完二樓,白手陪著顧李二人,回到緊挨堂屋的辦公室。
顧一夫道︰「小白同志,你的餅干的最大的特色,就是上海風味。所以,希望你能保持上海風味。」
李守信道︰「我補充兩點。小白同志,一是餅干的保質期問題,二是廠內的環境衛生問題和產品質量問題。」
白手道︰「請兩位經理放心,你們說的幾個問題,一直都是由我親自抓的,不會發生問題。」
顧李二人起身告辭。
白手恭恭敬敬的把顧李二人送到院門外。
顧一夫握著白手的手笑道︰「小白同志,我們的訂貨量,你得優先保證哦。」
「顧經理放心,我保證優先供應你們。」
那三位已隨著載貨的拖拉機離開。
顧李二人騎著自行車走了。
又多了一樁大生意,白手高興,晚上拉著二舅喝酒,多喝了幾杯喝醉了。
雖然是冬天,但白手卻是春風得意。
白手的餅干廠,成功當選溫林縣今年的優秀鄉鎮企業。
全縣一百個先進之一。
雖然沒有機會上台發言,但上台戴上大紅花,領了大獎狀,還有一百塊獎金,足以讓白手開心兩年。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表彰會,白手當然能開心到第二天的元旦。
還有下一步的期待,要是評上市先進,還能去市里參加表彰大會。
高興之余,白手把那一百塊獎金拿出來,破天荒的請鄉電影隊連放五個晚上的電影。
但這種高興非常短暫。
元旦過後的一天,白手在樓上調制防腐劑。
防腐劑的調制,也是非常嚴格的,一把天平秤,一勺一勺的,白手一絲不苟。
今天方玉蘭沒上班,丁老師也沒上班,倆女人一起上來找白手。
白手不在意,大白天也不怕,反正別人的議論,他從不放在心上。
但倆女人沒換衣服,顯然沒經過消毒,白手堅決不開門。
倆女人無奈,只好下樓換衣消毒,再重新上樓。
白手這才開門,把倆女人放進技術研究室。
「你們倆上來干什麼?我這個地方,除了我一個人,你們也是不應該進來的。」
丁老師搖了搖頭,「不對,在我們進來之前,曾經有兩個人進來過。」
「誰啊?」
方玉蘭道︰「那兩個經理。」
白手愣了愣,「對,他們是進來過。」
丁老師道︰「小白,那天我不在,是玉蘭告訴我的。」
「怎麼,你們認為有問題嗎?」
丁老師反問,「你認為沒有問題嗎?」
白手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沒有問題吧。他們不生產餅干。再說了,他們一直訂我的貨,沒見減少啊。」
方玉蘭道︰「我覺得有問題。那天他們參觀,在配料房里就看得很仔細,但我留了個心眼。」
「哦,什麼心眼?」
方玉蘭笑道︰「我故意亂秤亂配,反正就是不照配方的要求來。如果他們是有意偷看,那他們一定會模不著頭腦。」
白手也笑了,「不會吧,姐,你這也太厲害了。」
丁老師卻非常嚴肅,「小白你要明白,做餅干其實一點都不復雜,但也有兩個難點。一個就是配方,一個就是防腐劑,你現在都被人家看到了。」
白手不以為然,「玉蘭姐不是說了麼,並沒有讓他們看到真正的秘密。我樓上這里,他們雖然也看了,但當時我沒有工作,也就是他們並沒有看到真正的秘密。所以,你們的擔心是對的,但你們的擔心也是多余的。」
方玉蘭道︰「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
「謝謝兩位姐,我會注意這個問題的。」
倆女人的提醒,白手並沒在意。
又過了兩天,陸水龍去縣食品公司送貨回來,來辦公室交錢。
白手點了錢,將錢塞進上衣里面的兜里,抬頭看陸水龍還沒走。
「水龍,你還有事?」
陸水龍從包里拿出一個空塑料袋,「手哥,你先看看這個。」
這是一個裝餅干的空袋子,但不是白手餅干廠的,上面印著的一行大字是︰
縣食品公司餅干廠。
白手臉色一凝,「縣食品公司的餅干廠?他們不是說不做餅干的嗎?水龍,這個袋子你是從哪兒撿來的?」
「從他們倉庫里撿來的。就扔在倉庫的角落里,我估計,是哪個家伙把餅干吃了,隨手就把袋子扔在了那里。」
白手思忖著道︰「水龍,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什麼問題?」
「笨。就是他們既自己做餅干,同時又買咱們的餅干。」
陸水龍道︰「他們是國營企業,有專門的銷售部門,銷路肯定廣。自己的餅干不夠賣,進一批咱們的餅干,我想這也很正常吧。」
「他們在咱們這里的訂貨有什麼變化?」
「每三到五天送一次貨,平均每天五百包左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手哥,沒什麼變化啊。」
白手笑著點了點頭,「那咱們不管他們。水龍,他們做他們的,咱們做咱們的。即使他們不買咱們的餅干了,也對咱們沒有影響麼。」
又過了幾天,陸水龍送貨回來,又來交錢,又拿出空餅干袋給白手看。
但這一次,空塑料袋卻是白手的第三餅干廠的。
白手有點發懵,「水龍,這又是哪兒搞來的?」
陸水龍道︰「這回不是從倉庫里撿的,是從他們公司附近的垃圾堆放處撿的。而且不只一個,那里有一大堆,只是我路過時,我撿了一個帶回來給你看。」
「這個……這個是什麼情況?」
白手以手托腮,開動腦子琢磨起來。
「手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都想了一路了。」
白手噌的起身,他想明白了。
「水龍,釣魚的踫上捕魚的,咱們可能被他們給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