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哭,大哥反倒笑了。
「大哥,你還笑。」白當埋怨,但沒了哭聲。
「當,大哥要謝謝你。這次要是我去,我不一定敢對咱爸動手。所以你打咱爸,實際上是替我打的。」
「大哥,我打得對不對?」
「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對。」
「怎麼還差零點一?」
「因為你力氣不夠大,打得不夠狠,你要能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就是百分之百了。」
白當听笑了,「大哥,要是咱爸生活不能自理,咱還得管著他養著他。」
「那也比他禍害別人要好。咱爸就是一個禍害,留在家里,禍害咱們家就行了。現在他在外面,不知道會禍害多少人呢。」
白當瞅了瞅大哥,欲言又止。
「當,你還有話?」
「大哥,那個男孩……那個男孩,臉跟你挺像的。」
白手苦笑,「當,你想惡心我是不?」
「不,不不。」白當小聲道︰「真的,回來的路上,二舅也這樣說。」
「呵呵……」白手傻笑,掩飾心中的苦恨。
白當也傻笑,真的傻笑。
「當,把這事忘了。」
「大哥,我忘不了咋辦?」
「多多干活,多多賺錢,等你到了十八歲,大哥給你找個對象。」
白當又笑了,「嘿嘿,大哥你說話算數?」
「算數不算數,事實來說話。當,干活去吧。」
父親是個插曲,是朵浪花,白手還真不當回事。
讓白手當回事的事多得很,眼下就有一件。
村里要修大路。
農村交通極不發達,但大路小路,包括機耕路、河岸路、田間路乃至田埂,可謂四通八達,包羅萬象。
在白村能稱得上大路的,是橫貫東西穿越整個白村的這條大道。
這條大道西起舊石橋,東到與馬家村交界的新石橋,長約一千五百米。
如果放寬標準,從白村通往下而六個自然村的路,也可以稱為大路。
修橋補路,積善行德,絕對是農村的大事。
這條路也確實該修該補,坑坑窪窪,塵土飛揚,已經三年沒有修補了。
馬蘭花在村里一肩雙挑,一心想干出一番事業來,修路就是她想出來的。
修路需有兩個要素,既要有人又要有錢。
村里沒錢,也不可能出錢,馬蘭花的主意是一家出十塊錢,再讓幾個比較有錢的多出一些。
如意算盤打得精,馬蘭花算了一下,白村現有一百二十多戶,那就是一千兩百多塊。
幾個比較有錢的人家,湊上幾百塊也沒問題。
集資兩千塊大有希望。
至于人力,照以前的老辦法,倒也容易解決。
以前生產隊時,需要出義務工,都是一家出一個勞動力。
馬蘭花也算過,一百二十多戶就是一百二十多個勞動力,一人一天也有一百二十多工。
一天出動二十人修路,六天就能完成。
馬蘭花還算下一筆帳,如果計劃順利,村里還能賺四五百塊。
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但馬蘭花知道,要想實現他的計劃,白手最為關鍵。
白手最有錢,他要帶頭,還要出最多的錢。
國慶節剛過,馬蘭花就和李茉莉一起,去白家「磨」白手。
白手在後院的餅干廠里干活。
現在的白家後院,對外人來說就是禁區,馬蘭花和李茉莉也不例外。
可馬蘭花和李茉莉有招,她們不直接找白手,卻帶了點慰問品,先去找白手的母親嘮嗑。
郭彩娥也是聰明,聊了一會,便叫大白去叫白手。
大白和大花雖然是狗,卻非常聰明,前院和正屋平時沒有其他人,它們就是忠實的守衛者。
人走的門關著,狗走的門開著,大白跑到後院,沖著餅干廠吼了幾聲。
白手听到,知道大白在叫他,便從廠里出來,先走到堂屋。
听到馬蘭花和李茉莉的說話聲,白手便出了堂屋,走到石桌邊,跳上去蹲了下來。
白手鬼精鬼精的,知道倆女人進門,不是有事,就是要錢。
所以,不等倆女人開口,白手就搶著說道︰
「干事不行,要錢可以,但讓我帶頭,打死我也不干。」
馬蘭花和李茉莉都笑了。
「咯咯……小白,姐就喜歡你的爽快。」馬蘭花嬌笑道。
白手裝可憐,「唉……」
「哎,干嗎嘆氣?」馬蘭花伸手捅了白手一下。
「我為李干事嘆氣?」
「喲,怎麼個意思?」
「李干事這麼漂亮,但她比我大六歲,太可惜了。要是只相差三四歲,我一定火力全開,拚了命的追求李干事。」
馬蘭花笑彎了腰。
李茉莉紅起了臉,紅得像熟透的隻果。
「小白,差六歲沒問題,但李干事已有婆家,咯咯,這才是問題。」
白手攤著雙手道︰「所以,我只有嘆氣的份嘍。」
李茉莉紅著臉不說話。
馬蘭花卻笑嗔道︰「小白,你只注意人家李干事,卻把你馬姐撇在一邊,你好偏心呀。」
「馬姐,你名花有主,還是倆主,我不敢爭啊。」
「臭小子,又哪壺不開提哪壺。」馬蘭花笑著,又拿手在白手身上佔便宜。
說說笑笑,讓馬蘭花差點忘了正事。
「小白,這次修路意義重大……」
說完重大意義,馬蘭花問︰「小白,給個高姿態,你打算出多少錢?」
白手一本正經道︰「首先,我表示堅決支持。其次,我肯定出錢,也肯定出人。」
「說數目,你出多少錢?」
「這個……」白手道︰「馬姐,李干事,我只有兩個要求。讓我帶頭,我堅決不帶。等你們收錢收得差不多了後,我會把我的錢雙手奉上。」
好說歹說,白手就是不帶頭捐錢。
馬蘭花和李茉莉也不再逼迫白手,離開白家,先去打別人的主意。
白手卻還有動作,吃過晚飯後,叫大妹去把水缸陳雲海叫到家里來。
水缸屁顛屁顛而來。
現在的水缸,對白手言听計從,佩服得要命。
「手,你找我一定是說村里修路的事。」
「呵呵……雲海哥,你自從當了父親,聰明勁更厲害了。」
「還得進步,還得進步。」水缸笑道︰「手,馬支書要我的小賣店出一百塊,一百塊啊。」
「那你答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