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方玉蘭不但冷靜,而且有條不紊。
天黑後,沙場已沒有人影。
方玉蘭涉水上岸,跑到沙場上,拉來了一輛大板車。
白手也月兌鞋下水,再俯身到沙船上,從沙里抄出一件貨,拍去箱上的沙子,抱起來往岸上走。
方玉蘭停好板車,涉水過來,接過白手手上的貨,轉身往岸上搬。
二人配合默契,速度飛快,二十件貨放在板車上疊好捆牢。
穿上鞋後,方玉蘭熟悉道路,負責拉車,白手在後面推車。
從江廈港到溫橋街,大約有六里半,雖是公路,但有一段長達兩千多米的坡路,坡高在一百米以上。
好在二人都有力氣,更有勝利的鼓舞,你拉我推,順利到達坡頂。
方玉蘭是拉車的好把式,她停下車,叫白手過來,坐到車上。
接著她把車翹起來,後部著地,拉著車緊跑幾步,把自己掛在了車上。
板車吱吱叫著,順坡而下。
「姐,你厲害,你太害了。」
「拍馬屁。」
方玉蘭雙腳點地,再次讓板車翹地,板車下坡的速度更快了。
溫橋街就在眼前。
進了溫橋街,換成白手拉車。
白手一直把車拉到「陳記鐵匠鋪」的門前。
事先已經說好,陳亮聞訊而起。
「手哥,終于把你給等來了。」
「亮子,快開門,幫我卸貨。」
二十件貨,安全的進入「陳記鐵匠鋪」的後屋。
方玉蘭拉著板車離開,她會把板車扔在她哥在溫橋街的沙場上,自己去娘家住一個晚上,明天再回白村去。
臨走時,方玉蘭把那一千塊錢交給白手。
白手拉著方玉蘭的手,說了不少悄悄話。
陳亮在旁邊,看在眼里,眼還有點熱。
白手要留下來,人在貨在,直到馬小路出現。
沒吃晚飯,白手拿出五塊錢,讓陳亮去買熟肉和老酒。
很快的,小哥倆就面對面的喝起了酒。
「手哥,那女的是?」陳亮終于問出他最想問的問題。
白手笑了,「呵呵,你這家伙,你現在關心的應該是錢,我會給你多少錢。」
「貨到了,錢還能跑了?反正你給我多少,我就拿多少。幫朋友辦事,不拿錢也干。」
說好是五十塊的,白手拿出一百塊,擱在陳亮的面前。
陳亮只收四十五塊,因為剛才白手給了他五塊,另外的五十五塊,他遞還到白手的手里。
「手哥,我要多拿,咱倆就不是朋友了。」
白手點了點頭,收回五十五塊錢,「亮子,我敬你一杯。喝了酒,我再告訴你一件好事。」
「我喝,你說。」陳亮仰著脖子,接連喝了幾大口酒。
白手說了老魏關于五金店的事。
「亮子,你這鐵匠鋪兩間房子,完全可以騰出一間開五金店,你能做到打鐵和賣五金兩不誤。」
陳亮道︰「絕對好事。可是,手哥,我本錢不夠吧啊。開個五金店,總要囤點貨,起碼得有個幾百塊吧。」
「你估計你能湊多少?」白手一邊喝酒一邊問。
「我爸我媽肯定支持,拿個一百塊不成問題。我手頭有一百多塊,加上你給的五十塊,加一起有一百五。手哥,滿打滿算,我能拿出兩百到兩百五。」
白手道︰「夠了,足夠了。不足部分,我跟老魏說一聲,他供貨時你可以賒一部分。」
陳亮大喜,「哎,老魏啥時候過來?」
「呵呵,你急個啥?」白手笑道︰「我已經把你的地址告訴了老魏。你就等著,老魏過來時,會主動來找你的。」
「噢,喝酒喝酒。手哥,我敬你。」
小哥倆各干了半碗老酒。
「手哥,我現在有兩個問題,可不可以請教一下?」
白手和陳亮,一貫如此,白手主意多,陳亮腦子有時不夠用,總把白手當哥對待。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白手很少喝酒,大半斤老酒下肚,腦袋有點大了。
「這麼好的生意,你為啥不帶上我?我要求不高,你是知道的。」
白手看了看陳亮,認真道︰「亮子,你是你們陳家的獨苗,下面一串丫頭。你要是出事,你爺爺女乃女乃老爸老娘會是什麼情況,我用腳後跟都能想得出來。我敢帶你出去嗎?你要出了事我怎麼向你老爸交待?」
「手哥,你說得有道理。」
「我就不一樣了。我家雖然破敗不堪,殘的殘,小的小,但我是三兄弟啊。沒了我一個,好歹還有兩個,你說是不是?」
陳亮點著頭嘆道︰「人多力量大,兄弟多了好辦事啊。」
「別他娘的抒情了。亮子,你能守住你家業,稍稍的發揚光大,你就很了不起嘍。」
「也是,也是。」點點頭,陳亮笑了起來,「嘿嘿,還有一個問題。老問題,那女的是誰?」
「我請的幫手。」
「就這麼簡單?我不信。」
「當然不簡單。人家有武功,對那邊也熟悉。別以為人家是女流之輩,一眨眼能打倒五個人,厲害著呢。」
「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就這車貨,人家一口氣從江廈港拉到這里,你我加一塊都做不到。」
「嘿嘿……」
白手拿手捅了陳亮一下,「狗日的,你壞笑個啥?」
「也很漂亮啊。」
「你也知道漂亮。」
「這個當然,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啊。」
白手也笑了,「去你的,就沖你把女人比作豬,將來你一定是個妻管嚴。」
「妻管嚴也比沒老婆好。」
瞎喝酒,胡聊天,哥倆竟喝醉了。
好事多磨,白手在陳記鐵匠鋪連等兩天,也不見馬小路的人影。
白手感到不妙,馬小路肯定出事了。
這貨要是擱在這里,就等于是垃圾,白手愁眉不展。
要命的是,再過一個星期,就該收割早稻,繁忙的「夏收夏種」就要開始了。
第三天,白手開始破口大罵馬小路,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陳亮也急,他父親在外打工,興許會提前趕在回來,他也得回家幫忙收割早稻。
又到了晚上,白手和陳亮剛睡下,樓下就響起了敲門聲。
白手把身體探出窗戶瞅了瞅,狗日的馬小路,終于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