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班，白手踩著點去的。
剛進大辦公室，白手就听見，白天明在他的小辦公室里，正大聲的訓斥小朱。
小林卻坐在那里掩嘴偷笑。
白手剛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小林主動的為他倒來一杯水。
道了聲謝，白手看看小林，再伸手指了指那邊。
小林搖搖頭，小聲說道︰「不知道，我也剛來。」
白手皺起了眉頭。
小林身上的香水噴得太多，白手受刺激了。
小林有所察覺，不好意思的笑笑，趕緊離開白手的領地。
白手瞅著小林的背影，搖頭輕嘆，這丫頭心野，心思就沒放在工作上。
吳劉兩位老教授，晚三分鐘出現。
白天明還在大聲的訓斥小朱。
兩位教授見怪不怪。
吳教授進了自己的小辦公室，拿個茶杯出來，走到放飲水機的地方。
忽然，吳教授喊道︰「小朱，你快來看看，飲水機怎麼壞了？」
小朱應了一聲，趕緊從白天明的小辦公室出來。
白手無聲的笑了。
吳教授這是在「救」小朱。
小朱在飲水機邊站住，但吳教授沖他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轉身就走。
整個上午，小朱就沒再出現。
中午在食堂吃飯。
白手與吳劉兩位教授一桌。
小朱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下就坐到白手的身邊。
劉教授一邊吃飯，一邊問道︰「小朱，你怎麼惹著人家了？」
小朱一臉委屈，「我不知道啊。我剛到辦公室，他就把我叫去，莫名其妙的就是一頓臭罵。我，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呢。」
劉教授噢了一聲，「那就是老毛病發作了。」
白手問道︰「什麼老毛病？」
吳教授微笑著告訴白手，白天明經常這樣，莫名其妙的發火，發火的具體方式就是訓人。
發火的頻次也很高，一個星期有個兩三回，還都發生在剛上班的時候。
在參事二室，白天明也只敢沖小朱和小林發火。後來知道小林不好惹，白天明就只沖小朱發火了。
白手思忖著說道︰「這是一種病吧。」
小朱點著頭說道︰「肯定是病，是瘋病，我看他都快成神經病了。」
白手對此很感興趣，放下筷子和飯碗，向小朱問了很多問題。
小朱盡他所知，統統都告訴了白手。
吳劉兩位也不知道，白手為什麼對這種事感興趣。但二人隱隱的覺得，白手必有所圖，有可能要搞什麼名堂。
午休的時候，白天明躲在自己的小辦公室里。
高李兩位教授沒來上班。
小林又跑得不見了蹤影。
會議桌邊，只有白手和小朱，陪著吳劉兩位教授聊天看報。
只見余文杰夾著包匆匆的出門。
小朱低聲說道︰「又出去了。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這麼多私事。」
白手又來了興趣。
「他經常出去嗎？」
小朱看了看吳劉兩位教授。
吳劉兩位不約而同，笑著起身，回自己的小辦公室去了。
白手笑笑，「昨天晚上，我請兩位教授吃了飯。」
小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白手是告訴小朱，讓兩位教授听見，也沒有什麼問題。
「白參事，余參事經常午休時出去。」
「經常？」白手念叨了一聲。
「對，每個星期都出去。多的時候，一個星期三五次，少的時候，一個星期也有一兩次。」
「每次的時間有多長？」
小朱想了想，「這個說不好，有時候長，有時候短。不過，好像都在一個小時以上，長的時候，甚至兩三個小時。有一次，我看到他三點半才回來上班。」
「噢，他下午不用上班嗎？」
「不是不用上班，是你們的上班時間，沒有硬性規定。只要你們完成工作，不來上班，也沒人過問。」
白手又想了想，「他每次出去，是不是都來去匆匆？」
「好像，好像是這樣的。」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每次出去前，他是不是接到電話，或他打了電話？」
小朱想了好久，搖著頭說道︰「對不起，這個我還真沒有注意。」
白手笑著拍了拍小朱的肩膀，「小朱啊，細節決定成敗。做大事者，要從小處著手。」
小朱深受啟發，拿手托著下巴，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白手回到自己的位置，又面對那堆讓他頭疼的資料……
國慶節前後，楊副主任又讓小朱領回很多資料，分發給七個參事。
白手為了趕上大家的進度，連國慶節都沒有休息，天天埋頭苦讀這些資料。
新送來的資料分為兩個部分。
一部分是外國的，主要是那些發達國家，關于他們的國企的現狀。
這部分資料已經翻譯成中文，只是文中不少外文詞語，又都是專業術語，白手看著就頭痛。
白手準備拿回去，讓蘇少海與陳瑋和田野三個秀才幫著閱讀，或干脆總結出一些經驗和教訓來。
另一部分，是關于國內其他地區國企改革的情況匯總，主要來自比較發達的沿海地區。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白手主要閱讀這部分的資料。
但白手越看越刺眼。
前面的內容，介紹的是某個地區，居然地所有地方國企和集體企業，不管好壞都給賣掉或改制了。
甚至連公立醫院都賣掉了。
白手看不下去，皺著眉頭，把資料扔到一邊。
如果上海這麼做，那會是什麼樣子？會在全國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把地方國企和集體企業當成負擔，一賣了之，這是什麼道理。這是什麼樣的領導，才會干出這種斷子絕孫的事。
這是新自由主義經濟學泛濫引起的惡果。
國慶節後兩個星期，大家都在閱讀材料。
終于，這種入題方式告一段落。
又是新的一周。
參事二室的大辦公室，掛出了小黑板。
小黑板上寫著一個通知，本周三下午，各參事要拿出課題大綱，提交給參事室和對門的政策研究室。
這對白手來說，也是一個難題，因為他連什麼是課題大綱都不知道。
當然，這也難不倒白手。
今天劉教授請假，但吳教授來了。
白手在吳教授的辦公室門外，伸手敲了兩下。
「請進。」室內的吳教授應道。
白手推門而進，開門見山的說道︰「吳教授，什麼叫課題大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