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在思考李玉寶的問題。
李玉寶其實是問了兩個問題，一是外來資本的好壞，二是外來資本對地產業的影響。
有的話不能到外面說，但魏李董謝四人都是好朋友，但說無妨。
「老李，我先回答你的後一個問題。可以這麼說，不管外來資本如何洶涌澎湃，也不能佔領和控制整個地產業。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地產業需要的是長線投資，而且進來之後有個走不了的問題。」
「其次，是地產行業的科技含量並不高，進入的門檻太低，國內資本比較看好。所以在咱們地產業，國內資本不怕與外來資本競爭，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嘛。所以你們看看，進入地產業的外來資本，不敢以獨資形式出現，而都以合資的形式出現。」
「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商品房是特殊商品，具有一定的公益性。住房關聯千家萬戶，是社會的必需品，這就決定了地產開發這個行業，絕對絕對不能完全的市場化。也就是說，在必要的時候，政府會出手干予。所以，外來資本必須小心翼翼，不能過于貪婪。」
「最後，還有一個關鍵環節，就是像老魏你的市二建這樣的國企的存在。如果有人興風作浪，你的國企就是中流砥柱，能起到壓艙石的作用。你們就是銅牆鐵壁，任何強大的外來資本，都會在你們面前踫得頭破血流。所以總的來說，咱們地產行業不怕外來資本，哪怕有影響也是小風小浪。」
大家都听明白了。
魏國平說道︰「老白，你再說說外來資本的好壞。」
白手想了想。
「我先給你們背一段馬克思說的話。馬克思說︰資本家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大膽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他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李玉寶說道︰「這是說，資本的本性就是貪婪。」
「錯，應該說資本的本性是逐利，貪楚只是逐利的起因。客觀的講，資本本身並沒有什麼。關鍵是因為資本是人掌握的，是人的貪婪決定了資本的貪婪。也就是說，人性的貪婪，才決定了資本的貪婪。」
「得，又說到人了。」李玉寶嘆道。
白手笑了笑，「當然了，人類社會，一切事物和現象，最後都能歸結到人的身上去。說回到外來資本，我認為它是一把雙刃劍。資本帶來繁榮，推動經濟發展。但如果讓資本產生壟斷，就會引起很大的麻煩。可資本逐利，你不能不讓它賺錢，否則它就不會來了。」
關于資本問題，白手不想多說。因為在座的魏李董謝四人，都不大同意他的觀點。
他們認為資本多多益善，來者不拒。
而白手認為，資本必須受到管理，不是所有的行業都能引進外來資本。
董培元和謝洪水二人，顯然還有事與白手商量。
酒足飯飽後，沒有其他節目，白手打過招呼，起身就走。
在行駛的車上，白手接到董培元的電話，說請他去鐵路茶莊喝茶。
先喝酒吃飯，再接著喝茶，白手還是第一次享受。
董謝二人是白手在業內最早的朋友，論友情比魏國平和李玉寶都要深厚，白手不能不去。
在包廂里坐下，茶還沒喝一口，白手就指著董謝二人說道︰「你倆有重要決策難下決心。」
董謝二人互視一眼。
謝洪水說道︰「還真被你給說中了。我倆商量，決定合二為一。同時學你的樣子，留下地產開發，退出建築行業。」
董培元說道︰「當著老魏和老李的面，我們都沒有說。老白，你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白手笑笑，「與我估計的差不多。老董，老謝，你倆可要想好。如果退出了，以後想進就難了。」
「因為沒有想好，所以才找你商量。」董培元說道。
白手嗯了一聲，皺著眉頭思忖起來。
白手最佩服董謝二人的地方，是二人的友誼，和二人的合作。
經過多年的努力，二人的超市連鎖，在上海已多達五十多家。
因為布局早，超市的位置好，現在的生意穩定而又興隆。
二人的興趣，多一半也在超市的發展和經營業上，反倒把原來的主業給放到次要的位置上。
人的精力有限，難免顧了這邊而丟了那頭。
那邊要忙超市，一個負責管理，一個負責經營。
這邊二人還各有一個地產開發公司，各有一個建築公司，各有一個物業公司。
但在地產行業風起雲涌的年代，二人的地產開發公司，已經遠遠的落後于同行。
單論排名，二人的地產公司已在一百名之外。
與其他小公司一樣，二人都只有一個半項目在建。
一個半項目，是白手發明的行話，就是一個樓盤建了一半，進入預售階段，另一個項目剛剛開建。
白手還給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就是上頓飯吃到一半，下頓飯開始下米生火。
這種一個半項目的規模企業，全市少說也有一百家，甚至都被排除在每一個季度公布的行業排名上。
「老董，老謝，我的建議是，不僅不要退出建築業，而且還要盡量加強。」
「為什麼呢？」謝洪水問道。
「很簡單。我沒有建築公司，但我有很多項目。你們的建築公司不愁沒有活干，我也不會拖欠工程款，這樣的生意舍得放棄嗎？」
「主要是我們忙不過來。」董培元說道。
白手說道︰「既然忙不過來，那就想辦法忙得過來。」
董培元問道。「怎麼個忙得過來？」
「超市那邊，聘請專業經理去管理，你們兩個的老婆去輔助和監督，你倆集中精力管理地產公司和建築公司。」
謝洪水點了點頭，「這是個好辦法。」
「至于你們倆的另一個想法，我倒是非常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