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接到報告，說邱德銘在陳侖的陪同下，一起去找黃石。
老顧覺得這個情況很重要，就來向白手匯報。
白手听罷，呵呵大笑。
笑罷，白手問老顧，現在的邱德銘最缺啥。
這難不倒老顧。
老顧現在的一個任務，就是關注同行企業的現狀。
不能說關注整個行業，起碼前三十名，都在老顧的關注之列。
「邱德銘缺錢。」老顧說了五個字。
「黃石有什麼？」
「黃石有錢。」
「缺錢的找有錢的，還能干什麼？」
二人相視而笑。
邱德銘的中原公司，財務狀況一直堪憂，幾乎整個行業都是知道的。
向銀行貸款，銀行對每家企業的貸款是有限額的，尤其是房地產企業，達到了限額，多借一分錢都不行。
向同行借錢，同行巴不得你垮掉，怎麼可能借錢給你。
這就是邱德銘的悲哀之處，以前有總公司撐著，缺錢時還有一條後路，現在沒了後路，只能走一條險路。
這條線路就是向黃石這樣的公司借錢。
所謂的投資公司，包括黃石的雙石公司和白手的騰飛投資公司，全上海約有一百三十多家。
硬要分類的話，主要可以分為三種。
一種是像白手的騰飛投資公司，不像是真正的投資公司，主要是為自己的企業服務，或是逮著機會撈一把。
一種是正規的公司，主要就是風險投資，最大的特點是透明，每一筆投資都有備案登記。
還有一種，實際上就是搞借貸的，表面看著正規，暗地里就是放高利貸的。
當然，像黃石的雙石公司，掛羊頭賣狗肉，也為數不少。
黃石借錢給邱德銘，年利率只要百分之十五，只相當于銀行貸款利率的二點二倍多，算是相當有良心了。
但仔細一算，百分之十五的年利率，拿這樣的錢搞建築做房地產，自己掙不到錢，盡是幫放貸者做好事了。
「老顧，其實我是挺理解挺同情邱德銘的。他也不容易，也有點能耐，要是沒有這麼高的心氣，他的日子本來是可以過得很好的。」
「他的心氣很高嗎？」老顧笑著問道。
白手雙手操作鍵盤，從電腦上調出中原公司的資料。
「老顧你看看，中原公司同時經營八個項目，五個住宅項目，兩個商務項目，一個商住兩用項目。我算過，他的八個在建項目，只有一個住宅項目今年竣工。他每天需要投資一百萬，即使自己支出現金五十萬，他一百天就要支出五千萬。」
老顧笑了，「老白，自己的家底算不清楚，人家的家底，你倒是算得很清啊。」
白手盯著電腦，看著看著，慢慢的不笑了。
「怎麼，發現了什麼問題？」老顧急忙問道。
「這個……不好說，說不好。」
白手皺起了眉頭琢磨起來。
老顧笑而不語，他了解白手，一般的事情，白手不會瞞他。
果然，白手說道︰「老顧，我不明白，陳侖為什麼會幫邱德銘。」
老顧想了想，「還別說，你這麼一提問，我也覺得奇怪。要說陳侖與邱德銘成為朋友，這朋友也成得太快了。」
「同行無朋友。」
老顧笑道︰「話不能說得太絕。魏國平、李玉寶、董培元和謝洪水，都是你的同行，但也都是你的朋友。」
「老顧，這是兩回事。我與他們，是十幾年以來凝結的友誼。而陳侖與邱德銘，那才幾個月，能有多深的交往呢。」
老顧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老話說得好，無利不起早。陳侖如果沒有好處，不會這麼爽快幫忙的。」
「陳侖是做什麼的？」
「做商務地產啊。」
白手指了指電腦，「邱德銘除了住宅項目，還有兩個商務地產項目。老顧，我在猜測，陳侖看上了邱德銘的兩個商務地產項目。」
老顧湊過來看著電腦，啊了一聲，「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呢。」
「老顧，你查查，邱德銘的這兩個商務地產項目，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價值？」
「好的。」老顧俯身，開始從電腦上調出資料。
白手雙腳一點，讓自己連人帶椅的退開。
「出來了。」
「你說說就行了。」
老顧直接領導的公司研究室，有一幫秀才，不僅研究自己的公司，也研究別人的公司。
白手曾下過一個任務，就是對全市主要項目進行評估。
現在這個評估就派上了用場。
「邱德銘的這兩個項目，去年七月拿到手時，估值約七千萬。到去年年底，升值為九千五百萬。一個月前，又做了一次評估，大概為一億一千五百萬。根據他們的計算，到今年年底，至少能達到一億五千萬。」
白手笑罵道︰「狗日的邱德銘，真是走了狗屎運啊。」
老顧笑道︰「但據你判斷，陳侖看上這兩個項目了。」
「肯定看上了。」白手說道︰「陳侖背著一個對賭協議，三年賺三億。正常情況下，他是很難做到的。只有搞些非正常動作，他才能完成對賭協議。」
老顧說道︰「邱德銘借錢，肯定需要抵押。陳侖只要與黃石說好，拿這兩個項目當抵押物，目的就達到了一半。到時候邱德銘不能及時還錢，這兩個項目就是黃石和陳侖的囊中之物……好計劃，好計劃啊。」
白手笑了笑，「老顧，我可不願意邱德銘倒霉，至少是不能太倒霉。」
「我明白。」老顧問道︰「我會特別關注。但是，如果他一定會倒霉呢？」
白手說道︰「如果邱德銘一定倒霉，也不能讓黃石和陳侖得到好處。」
老顧笑問，「這個好處咱們要嗎？」
「千萬別。」白手笑道︰「咱們可不能沾這個好處。你放心，咱們找魏國平。老魏是國企，到時候讓他接這個好處，黃石和陳侖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到這里，二人又相視而笑。
另一邊，黃石和陳侖也也正在相視而笑。
邱德銘已經走了，他拿到了五千萬借款。
而黃石和陳侖也達到了目的。
二人彈冠相慶，因為正如白手所猜，二人的陰謀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