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匆匆趕到市府大樓。
工作人員查驗白手的證件後，陪著他上樓。
從電梯出來，又有工作人員迎接，把白手送到休息室。
有比白手來得更早的人。
主任和常清揚。
主任沖著白手招手，示意他坐下等著。
白手打過招呼，在主任的另一邊坐下。
主任不說話，常清揚也不開口，白手只有默不作聲。
白手瞥了一眼牆上的鐘。
下午兩點四十七分。
約十分鐘後，一個身影出現。
是領導的秘書，上次在市建委禮堂，白手見過一面。
秘書沖著三人點頭。
三人起身，跟著秘書走。
看到主任和常清揚邊走邊整理著裝和頭發，白手也跟著學。
秘書輕叩辦公室的門，再把門推開。
領導面露微笑，在辦公桌邊站起身來。
「三位，歡迎。」
辦公室大多千篇一律，只有大小之分。
領導的辦公室面積挺大的，也有一個會客區，一張雙人沙發，四張單人沙發。
領導自己先在雙人沙發上坐下，「坐坐，你們三個也坐嘛。」
主任和常清揚在一邊的兩張單人沙發上坐下。
白手落單，只好在這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但白手坐的是離領導較遠的那張單人沙發。
領導微微一笑，「怎麼，咱們的白總要與我保持距離？」
主任和常清揚也都微笑起來。
白手急忙起身，憨憨一笑，坐到另一張單人沙發上。
辦公室里開著空調，溫度有點低。
秘書泡來四杯熱茶。
有點意思。
外面天熱，室內清涼，卻又喝著熱茶。
領導喝了幾口茶，沖著秘書點了點頭。
秘書又拿來三份一模一樣的材料，分發給主任、常清揚和白手。
領導說，「你們看看吧。」
秘書退出了辦公室。
這份材料的主要內容，是一些海歸的經濟學家和專家，對上海樓市現狀的分析和對策。
材料只有五頁，顯然只是摘要。
白手也看得明白，材料通篇的主題思想，就是政府不要去干涉樓市，讓市場去自我調節。
這正是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的觀點，把一切交給市場。
三人看罷，都把材料放到茶幾上。
領導微笑著問，「怎麼樣，三位有什麼看法？」
主任跟著微笑，但不開口。
常清揚嘴巴緊閉，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
兩個人看到，領導說話時，是看著白手的。
白手也看到領導是沖著他，但領導沒有點名，他當然可以不開口。
「白總，小白，你說說。」領導終于點名。
白手問，「領導，我听說，這些人幫我說了好話？」
領導笑了，「好麼，你的消息很靈通啊。」
白手笑笑。
領導說，「不錯，是有這麼回事。他們認為，你是市場經濟條件下涌現出來的典型。他們還認為，他們與齊再坤老爺子的觀點，與你的理念，是高度的一致，是一脈相承。」
白手說，「那我太榮幸了。」
「小白，我想听你自己說。」
「領導，造成樓市現在的困境，恰恰是放得太開造成的。這也恰恰證明，政府不管市場經濟，是要出問題的，而且是大問題。」
「你不同意把一切都交給市場的觀點？」
「當然不同意。市場不是萬能的，因為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萬能的東西。特別是市場經濟，如果不加管控和調節，就會發生諸如現在樓市這樣的亂象。」
「嗯，你繼續說。」
白手笑了笑，「領導，我文化不高，說不出大道理。但對那些理論家，特別是那些去國外混了幾年再回來的理論家，我雖然說不過他們，卻有一個辦法對付他們。」
「什麼辦法？」
「哪兒涼快，讓他們哪兒待著去，我走我自己的路，讓他們去打嘴炮去。」
「哈哈……」
笑過之後，領導擺了擺手，「我也不是理論家，咱們還是說說現實吧。小白，老常說你有錦囊妙計，能解目前的樓市困局。」
白手急忙否認，「沒有沒有。領導，那是我在老常面前瞎吹牛，當不得真的。」
常清揚笑著說，「小白，你就別謙虛了。領導讓你說，你就說嘛。」
主任也說，「小白，領導面前，沒什麼不能說的。」
領導也點點頭，向白手投去鼓勵的目光。
「領導，就目前的樓市整頓措施，實際是遠遠不夠的。像我曾經建議的那幾條，有點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感覺，實際效果並不大。」
領導又是微笑，「小白同志自我反思，自我批評，很好嘛。」
「領導，我有兩方面的新建議。一方面，把好土地轉讓關，從源頭上制止開發亂像。現在的土地出讓，市里可以搞，區里也可以搞。甚至郊區附近的鄉鎮及街道，也都能變著法的向開發商出讓地。總之，土地市場有點亂。」
領導點了點頭，「這方面，市里也已看到了。」
「我認為，土地的出讓權，應該收歸市里和區里。並且由市規劃局，按計劃的有比例的出讓。只要把土地市場的供應量控制住了，商品房市場才能得到控制。」
領導嗯了一聲，「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現在的困境是商品房太多，買房的人太少。咱們不能減少商品房，那就另闢蹊徑，讓買房的人多起來。」
領導笑了，「小白同志，你這個思路很好，但我有點不明白，你詳細的解釋一下。」
白手說，「咱們現在的政策，是本地人買房，首付百分之五十，外地人買房，首付百分之七十。我認為這個規定，嚴重的制約了廣大群眾的消費熱情，也就是人為的限制了潛在客戶的購買力。」
領導哦了一聲，兩道濃眉揚了幾下，「小白，你說到了點子上。」
「我想，咱們不妨一步到位。不管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咱們一視同仁，商品房和商鋪的首付，一律定為百分之三十，必要時可以降到百分之二十五或百分之二十。而按揭的期限，可以延長到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領導點著頭說，「小白，這個有效果嗎？」
白手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資料，「領導，這是我公司市場部的研究結果，請您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