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繼續說道︰
「一只股票，它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非流通股，這是基本盤。不管操縱者如何折騰，價格總是有漲有跌。要是跌得太厲害了，控股者可以用回購的辦法，讓股價重新上漲。」
「股市之所以不同于房市，是因為房市只有房子，而股市卻由無數只股票組成。房市沒有基本盤，你總不能硬性規定誰的房子不能賣吧。所以，所有的房子都是可以賣的，沒有像股票那樣的非流通股。」
「最關鍵的還在于，股票可以暫停交易，而房子卻不能。單只股票的數量保持不變，而房子數量卻在不斷的變化。你一部分房子賣出去了，但你又有更多的房子建好了。總而言之，股市低迷，但股票數量不變，而房市低迷，意味著存量在不斷增加。」
常清揚點了點頭，沖著白手說道︰「你說的是病因，我接受你的說法。而我最想听的是，你會開出什麼樣的藥方。」
「沒藥方可開，因為無可救藥了。」
「你不要危言聳听。」
「我要說的話，也是胡說八道，不如不說。」
肖長河說道︰「老白，即使你胡說八道，我們也會認真聆听。」
白手先想了想，還拿起酒杯，把半杯紅酒一口干掉。
「總體目標，給商品房開發降溫，抑制商品房開發的野蠻生長，給供給端設一道閘門。」
「嗯，就是這個思路。」常清揚點著頭道。
「重病下猛藥，首先想個辦法，先搞死一批開發商。」
肖長河嚇了一跳，「搞死一批啊。」
「老肖，你先听他說。」常清揚說道。
白手笑著說道︰「你們有的是辦法。比方說，搞一次質量大檢查，我保證你們能查出很多質量不過關的樓盤，然後 嚓掉。又比方說，對現有的開發商搞個資質認證，我保證不少草台班子式的開發商會露餡，查出來也 嚓掉。還比方說，銀行暫停房地產行業的貸款，哪怕暫停三個月到六個月，我保證也會死一批開發商。」
肖長河點著頭笑道︰「夠毒夠狠，但也夠管用。」
常清揚拿兩根手指叩著茶桌的桌面，問道︰「他們死了以後呢？他們留下的爛攤子誰去收拾？」
「老常，市里不是有個投資公司嗎，讓投資公司去收購。死多少，就收購多少，這生意還不會賠。」
肖長河贊道︰「好主意啊。」
「收購了以後呢？」常清揚追問。
「轉手倒賣。」
「賣給誰？」
「賣給我，賣給像我這樣有實力的開發商。」
常清揚笑了，「他娘的，倒來倒去，還是你這樣的資本家獲利。」
「老白，還有其他的招嗎？」肖長河問道。
「有啊。對于已經規劃好了但尚未開建的樓盤，一律進行重新審查。主要做法，就是把戶型提上去，多設計大房，盡量減少小房。戶型提上去了，套數就相應減少了。這叫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至少能把未建商品房的套數總量減下來。」
肖長河又贊道︰「這叫心理戰術，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我再說幾個辦法。一，暫停預售制，至少停半年，最好停一年，我保證市場至少能穩定一年。二，鼓勵大家把庫存的房子拿出來出租，好歹賺點租金，以彌補一點損失。三，就是我以前用過的老辦法，與大企業合作，與拆遷區合作，把商品房變為回遷房和安置房。四，市里出個政策，用商品房換土地的辦法，把城郊的農民吸引進城。」
常清揚听著听著，听進去了，拿出本子和筆，把白手說的都記了下來。
「你還有什麼損招？」
白手生氣了，「什麼什麼，我說的都是損招？」
常清揚急忙笑道︰「口誤，口誤，不是損招是狠招。」
「我很不滿意，老常。」
「好招，你說的都是好招。」
肖長河也說道︰「老白，你說的都是好招。」
白手哼了一聲，「看在你老常謙虛的份上，我再給你出一招，一個真正的狼招。」
「什麼狠招？」常清揚瞅著白手。
「設定企業負債率的最高警戒線。」
「沒听明白，你解釋解釋。」
「專門針對全市的房地產開發企業，盡快出台一個政策。就是企業的負債率，不能超過百分之五十。半年查一次，凡不符合要求的，一律 嚓掉。」
常清揚點著頭，自言自語道︰「這招才真正的狠啊。」
肖長河問道︰「 嚓以後的爛攤子呢？」
白手壞笑，「市投資公司接盤啊。」
常清揚拿著包起身，「老肖，你繼續吃，我找新主任匯報去。」
肖長河點著頭應了一聲。
白手叫住常清揚，「老常，你答應我，別把我賣了。」
常清揚說道︰「估計不用我說，新主任也能知道是你出的主意。」
白手一臉嚴肅，非常的嚴肅，「老常，你要是說是我出的主意，你我的朋友關系，從此將一刀兩斷。」
常清揚稍作思忖，「好吧，我答應你。」
常清揚走後。
白手和肖長河繼續喝酒吃菜。
「老肖，你要是能替我保密，我還告訴你，我還有一個高招。」
「你說，我替你保密。」
「真能保密？」
「廢話。我一個協會負責人而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犯不著為別人瞎操心。」
白手說道︰「很多住宅區，可以改為商務區，或商住兩用區。這一招要是用上，我能保證減少至少百分之十五的商品房。」
肖長河想了想，兩眼亮了，「這也是高招啊。老白，你剛才為什麼不告訴老常？」
白手呵呵一笑，「我不說，是為了我自己。我已經開始搞商務地產，我還沒有完成布局，這一招要是說出去，我的布局就會受到嚴重影響。」
肖長河也笑了，「老白，你真他娘的自私自利。」
「商人逐利，天經地義。」
「理解，理解。」
「說正事，說正事。」白手問道︰「老肖，你在規劃局和國土局真的有人？真的能說得上話？」
肖長河點了點頭。
「能幫我一下嗎？」
「沒問題，你說，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