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商品房市場，又陷入了低迷和動蕩。
每年的商品房生產能力，短時間內增加到三十萬套以上。
而潛在的購買者，一年大概在十三萬套左右。
供遠大于求的局面已經形成。
白手曾向市建委新主任提出的整頓建議，沒有得到回應。
不是新主任不想，是他不能。
能人在體制內，新主任豈能不知，但阻力重重。
阻力不是來自上面，而是來自下面。
幾百個沒有資質的開發商，如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那可都是有實力的家伙。
你敢整頓他們，他們死了，他們背後的力量會讓你死。
老主任串通白手，大肆收購，穩定市場，那樣的好事來不了第二回。
市場蕭條，停工潮出現。
停工潮，意味著民工的失業。
市建委召集幾十家骨干企業開會。
與以往一樣，白手沒去，讓喬教授替他開會。
下午四點半，喬教授開會回來，向白手匯報。
「市里強調了三條。一，在售商品房價格不得大幅下降，但允許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降價，降價前要向市住房委報備。」
白手評價道︰「這條有點晚，應該在春節前推出並落實。」
「二，在建樓盤不得輕易停工，凡停工者，市住房委要給以嚴厲的懲處。」
白手又開口評價，「簡直是豈有此理。」
「三，從現在開始，暫停批準新的房地產開發企業。」
白手大搖其頭，「新的不讓進，這措施一點用也沒有，籠子外的不是問題。關鍵是籠子里的，四百六十幾家，上千個樓盤在建，這才是大問題。」
白手說的幾個樓盤，是行內的俗稱，不是指幾幢樓，而是指幾個小區。
比如說騰飛公司，下屬六個建築公司，每家都在開發一個小區。
六個小區，每個小區三千套房子，加起來就是一萬八千套。
建設周期是兩年半，平均每年七千兩百套。
現在公司月銷商品房三百套左右，按這個銷售速度，正好一年的生產，需要兩年才能銷完。
喬教授問白手，「老白，咱們是不是該放慢生產速度了？」
白手笑著反問，「怎麼，連你教授都沉不住氣了？」
喬教授笑道︰「我負責開發設計銷售，商品房庫存太多，第一個操心應該就是我。」
「咱們現在有多少庫存？」
「兩千一百多套，按現在的銷售速度，需要七個月才能賣光。但月銷速度正在逐步遞減，以我的估計，這兩千一百套庫存，需要一年才能賣光。當然，咱們在建的商品房，通過預售制度，已經賣掉兩千五百多套。兩項相抵，咱們的庫存是負四百。」
白手思忖了一下。
「不用降低生產速度。教授，催一催開發部，讓他們趕緊把三個商務區的設計搞出來。只要三個商務區開始建設，咱們的施工力量恐怕就不夠了。」
喬教授點了點頭，「三個商務區建設，你打算分配給哪幾家公司做？」
白手說道︰「這樣吧，咱們來個平均分配。一建到六建，各調一百到一百五十人。我的意思是，給他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咱們也正好考驗一下六位新總經理的工作能力。」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做。」喬教授起身笑道︰「這事交給我來安排。我做惡人，給他們六個制定一個考核目標。」
「謝謝我的教授同志。」
喬教授走到門口，停下來，回頭說道︰「對了，我回來時，老常讓你打個電話給他。」
白手道了聲謝，看看手表，還沒到下班時間，就走回到大板台邊坐下，同時拿起了大板台上的電話。
常清揚還在上班。
「小白啊，你還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老常，對不起，我很忙啊。」
「哼，知道你忙，連開會的時間都沒有。」
白手直截了當的說道︰「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會，我是從不參加的。」
「喬教授向你匯報過了？」
「嗯。」
「什麼感想？」
「我想罵娘，如果允許的話。老常，新主任剛來，情有可願。你可是老同志啊，竟然整出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所謂新三條。老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去你的，我還不老。」
白手看下班時間已到，便邀請常清揚過來，到鐵路茶莊喝茶吃飯，有話當面說。
常清揚欣然同意，還說肖長河就在旁邊，二人一起過來。
放下電話，白手夾包出門。
鐵路茶莊就在隔壁，抬腿就到。
茶莊的兩個老板老李和老劉都正好不在。
女經理金巧巧親送白手進入包間。
「白總，你好久沒來了。」金巧巧沖著白手大秀媚眼。
白手笑笑，「我剛從老家回來不久。金經理，你越來越漂亮了。」
「是嗎？我哪兒漂亮？」
「看得見的地方都漂亮。」
「嘻嘻，那看不見的地方呢？」
白手裝模作樣，點著頭道︰「我不知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
「白總想調查調查嗎？」
「當然。」白手一本正經的說道︰「金經理，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我樂意調查。」
「今天不行嗎？」金巧巧拿胳膊肘踫了白手一下。
「今天不行，馬上就有兩位領導應邀而來。」
金巧巧這才起身。
出門前，金巧巧回頭，再秀幾下媚眼。
白手搖搖頭，再笑了笑，「這個小妖精，肯定是個老江湖了。」
常清揚和肖長河很快出現。
白手請二人坐下，再把服務員叫進來，吩咐她直接上酒上菜。
服務行業越來越跨界了，茶莊兼具飯館的功能，不知道那些飯館會不會增加茶莊的服務項目。
肖長河扭頭望了望窗外，「老白，你的新騰飛大廈什麼時候投入使用啊？」
「快了，五一勞動節。老肖，你和老常，到時候都要來啊。剪彩儀式，由你們兩位和老主任負責。」
肖長河笑問，「不請新主任嗎？」
白手笑道︰「估計我的面子不夠大。」
常清揚哼了一聲，「新主任主持的會議，你都不去參加，人家憑什麼來給你捧場。」
「老常，這可是兩回事哦。」白手說道。
「你知道新主任是如何評價你的嗎？」常清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