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天。
邱德銘正在公司,與副總經理鄭重好研究一個項目的設計。
參加研究的還有五個工程師和技術員。
中原公司雖然沒有達到騰飛公司的規模,但機構設置也是門門齊全。
這五個工程師和技術員,是開發部的全部精華。
正商量著,秘書送來一封掛號信。
邱德銘從沙發上起身,來到大板台邊,一邊坐在老板椅上,一邊拆看掛號信。
掛號信厚厚的,里面的東西真不少。
邱德銘拆了封口,把信倒過來,往外磕信封里的信件。
信件倒出來了。
這不是普通的信件,也不是什麼書面資料或材料,而是一疊照片。
不是人物的影像照片。
照片共十五張,每一張照片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很顯然,是從某些書面材料上拍攝來的。
邱德銘視力不好,他先戴上老花眼鏡,仍看不清照片上的字,便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放大鏡。
只看了幾秒鐘,邱德銘立即失態。
不僅臉色驟變,而且啪的一聲,放大鏡從手中掉到了大板台上。
另一邊,鄭重好發現了邱德銘的異常。
鄭重好走近幾步,正要開口,卻又停下腳步,轉身走回去,沖著五個工程師和技術員小聲的吩咐了幾句。
那五個人一邊點頭,一邊收拾圖紙,悄悄的退出了辦公室,
鄭重好關好辦公室的門,才來到大板台邊。
「邱總,出什麼事了?」
「你看。」邱德銘把照片遞給鄭重好。
鄭重好拿起放大鏡看了看,「啊,這這……」
證據,全是證據。
三個方面。一個是邱德銘挪用總公司資金的證據,一個是邱德銘虛增開支套取總公司利潤的證據,另一個是邱德銘偷稅漏稅的證據。
別說三個方面,只需一個方面,就足能把邱德銘送進去。
難怪邱德銘如此失態。
邱德銘只看了一張,還沒看完,實際只看了幾眼。
鄭重好全部看完。
邱德銘癱在老板椅上。
鄭重好自作主張,拿出打火機,把十多張照片燒了。
「你燒它們干什麼?」邱德銘喝問。
「邱總,不能讓員工看到。」
這個理由有點勉強,但已足夠說服邱德銘。
邱德銘問,「你看怎麼辦?」
鄭重好沒有開口,蹲地板上燒完照片,走回來拿起信封,看看里面還有沒有東西。
除了已燒的照片,什麼也沒有。
信封上有字,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以及寄信人的地址。
「邱總,這是手寫的字。你看看,能不能認出這是誰寫的?」
邱德銘又戴上老花眼鏡,接過信封和放大鏡,對著信封察看起來。
「這字,這字有點眼熟。」看了好久,邱德銘說道。
「你好好想想,邱總。」
邱德銘又看又想。
「難道是……是姓白的那個混蛋?」邱德銘喃喃自語。
鄭重好拿起信封和放大鏡看了看,搖著頭說道︰「不是,不是。」
「你肯定?」
「邱總,姓白的寫不出這麼好的字,這個我敢肯定。我在騰飛公司的時候,公司有條內部規定,就是不能議論董事長寫的字。」
「為什麼?」
「因為寫得難看啊。姓白的倒是能寫好兩個字,就是他自己的名字。這信封上的字,一看就是下過功夫的。」
邱德銘拿過信封再看,「可是,這字我總感覺似曾相識……」
突然,邱德銘狠拍一下大板台,「我想起來了。」
「是誰?」鄭重好忙問。
「李濱,鴻飛公司的李濱……沒錯,這就是他的字。他是個書法愛好者,鋼筆字寫得好。」
鄭重好點了點頭,「邱總,看來高蘭成和李濱是要與你正面硬扛啊。」
「好啊,好啊。」
邱德銘一邊點頭,一邊目露殺氣。
「邱總,邱總,你冷靜。古人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邱德銘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大板台上。
鄭重好繼續勸,「邱總,請你息怒。」
邱德銘強壓怒火。
過了幾秒鐘後,邱德銘伸手去拿電話。
鄭重好攔住,「邱總,你想給誰打電話?」
「高蘭成或李濱。」
鄭重好反對,「這是打草驚蛇。」
邱德銘收回去拿電話的手。
「重好,那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在這種時候,邱德銘優柔寡斷患得患失的毛病就顯露出來了。
「邱總,對方把證據拍成照片寄過來,至少說明這麼一個問題。就是對方不想把事情搞大,這就給了咱們回旋的余地。」
邱德銘點上一支煙吸起來,「你直接說,怎麼回旋。」
「要麼與對方面談,和平解決。」
邱德銘搖頭道︰「不好。就是了結了,可隱患還在。只要對方留了底片,我就永遠處于危險之中。」
「要麼表面敷衍和拖延,再暗中下手,找到對方的藏匿處,然後一舉奪回或銷毀。」
「嗯,這個辦法可取。」
鄭重好不說了。
「重好,你繼續說。」
「我說完了。」鄭重好微微一笑。
邱德銘白了鄭重好一眼,「主意是你出的,你得去實行啊。」
鄭重好笑道︰「邱總,我這人唱文戲還行,但唱不了武戲。再說了,邱總你不缺唱武戲的人麼。」
這是事實,鄭重好適合當軍師,干不了實事。
邱德銘與白手一樣,手下有一群保安,說是保安,實際就是保鏢。
這方面,邱德銘是白手的老師。
從海南炒地開始,邱德銘就培養了一批保鏢,現在還有十來個留在公司。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十來個人也該派上用場了。
這十來個人里,有一個老馬,一個大牛,是邱德銘最得力的手下。
老馬和大牛,都是三十多歲,練武出身,都與邱德銘是老鄉,也都與邱德銘有點親戚關系。
打過架,流過血,犯過法,進去過,老馬和大牛專門幫邱德銘干些個見不得陽光的事。
邱德銘打電話,讓老馬和大牛來辦公室一趟。
鄭重好主動回避,這是習慣,也是規矩。
主意可以出,但當邱德銘決定干的時候,鄭重好總是躲得遠遠的。
十幾分鐘後,老馬和大牛已站在邱德銘的面前。
邱德銘正要開口,大板台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突來噩耗。
鄭重好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