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說？听誰說的？白沐夏打了一個寒顫，心髒突突跳，總覺得哪里不大對頭。
畢竟林美然已經在修養那麼長時間了，在此之前，這個女人壓根就沒過問過。大概也是因為覺得無關緊要什麼的。這倒也可以理解。這突然之間問起，倒好像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難不成是因為惱羞成怒？哪怕她不中意自己的二兒子，那好歹也是親生的。更重要的是，她大概率都很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二兒子的不爭氣連累大兒子的前程。
然後想用她對林美然的在意相威脅？
意識到這種可能性，白沐夏臉色慘白，但是當著袁老爺子的面，也實在是不好發作，只笑笑︰「現在醫學技術比較發達，如果病患足夠配合的話，還是有希望治愈的。」
當然，這也是白沐夏的盼望。
讓自己的母親健健康康，這就比什麼都重要了。
只不過看蘇嬋娟那副小人得志，明顯在背後做了點什麼的姿態，白沐夏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要麼咋說蘇嬋娟是個實打實的小人呢？看她這副樣子，也就不難看出來了。賊眉鼠眼，加上巧舌如簧的非凡能力，在老爺子的面前，總歸是能說上話的。這些年來，自視甚高，耀武揚威還不算，還喜歡對著人好一通指手畫腳。
不過白沐夏一向都是很好說話的性子，前期為了幫助袁厲寒，也算是忍辱負重。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袁宜修頻頻出事，袁厲寒也是個草包，蘇嬋娟還這麼橫？
果然，听到蘇嬋娟那麼陰陽怪氣的幾句話，袁老爺子登時就不高興了。
「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今天是為了誰讓大家聚在這里的，想必你們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吧？」袁老爺子的話也算是擲地有聲，愣是把蘇嬋娟給嚇著了。
這不是明顯要懲罰袁宜修的節奏嗎？
單單只是懲罰一個袁宜修，其實也不算什麼。如果因為他連累到了袁欽御，這才是讓她最難以忍受的事情。
很快，袁宜修來了。看起來也實在是憔悴，實打實剛從療養院受折磨出來的模樣。看到大家都在，他又狀若輕松地扭過頭，看了一眼蘇嬋娟，跟袁老爺子打了一聲招呼︰「爺爺。」
「坐吧！「袁老爺子冷哼一聲，明擺著不高興︰「季青青的事兒，你怎麼處理的？」
「已經開除了。」袁宜修一向不喜歡被人攔路的感覺。
哪怕季青青在某種意義上說也是有點作用的，至少鬼主意多，門道也多，認識那麼多旁門左道，三教九流的人零零總總也都認識一些。可是現在鬧了這麼一出事兒，他也沒什麼辦法保住她。權衡利弊之後，還是選擇了棄車保帥。
至于後續如何如何，袁宜修是一點兒也不想多管。再看袁老爺子陰惻惻的眼神，他就更吃不準了，心里頭存著一股子隱憂。
「嗯。」袁老爺子點點頭，仿佛又添了幾分滿意︰「現在的新聞你們也都看到了，產生的影響，大家也看明白了。後續該怎麼做，不需要我來提醒了吧？那個季青青，名聲也毀得差不多了。要想不跟著她一塊兒墮落，有些事，該怎麼樣，就要怎麼樣。」
這分明是不想給季青青留一條活路。
一旦被袁氏集團封殺的話，在本市是不會有什麼出路了。另闢蹊徑當然是可以的，但是以袁老爺子的手腕，完全可以讓季青青無路可走。白沐夏听得心驚肉跳，總覺得在此之前自己是不認識袁老爺子的。
原本來的時候，白沐夏都想好了，必定是老爺子對著袁宜修好一番教訓。結果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甚至是對白沐夏受到的那些罵名都閉口不提。一時之間白沐夏都有些懵逼了，難道說自己遭到的那些謾罵，老爺子都沒看到？
倒是那蘇嬋娟，如釋重負以後，又露出了跟往常一般無二的得意笑容。看著白沐夏的眼神也是帶著譏笑以及幸災樂禍的。
吃完家宴，白沐夏真是片刻都難以停留，麻溜地跟在袁厲寒後頭上了車，揚長而去。
從後視鏡里頭看老宅子，仿佛一個偌大地1華麗墳墓。白沐夏攏著身上的外套，總覺得冬天要來了︰「爺爺怎麼突然之間對二哥這麼好了？還是說，阿姨說了什麼？」
這事兒的確奇怪，但是具體原因，袁厲寒也不太清楚。畢竟，袁老爺子性情古怪，行為處事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的。誰都知道他動了氣，也都知道他一定會懲罰袁宜修，結果只是冷淡淡地提了一茬子，就算翻篇了。
「我想去我媽那邊看看。」白沐夏也懶得管袁家內部紛爭，悶不吭聲地坐在一邊看風景。
次日一早，白沐夏跟袁厲寒一起到了林美然當下的住所。
醫師也換了一個，之前的那個因為自己家里出了事，這才中途離開了。不過現在這個也很不錯，是郁韻流介紹來的，叫胡銘。生得高高大大，做事盡職盡責，經常跟袁厲寒聯系，說的也都是關于林美然身體的問題。
看到白沐夏他們突然造訪，胡銘也有些意外。他剛給林美然喂過藥，看到他們來了，笑笑。
「袁總裁，白小姐。」他一直都很客氣，也不稱呼白沐夏為「夫人」，分寸感很好。
「你好胡醫生。」白沐夏就更客氣了，一邊往里走，一邊問道︰「我媽還好吧？」
「還算不錯，只不過最近睡眠不是很好。」
睡眠不好？白沐夏有些敏銳的覺得不大對頭。
畢竟，林美然在病的最嚴重的的時候，都沒有睡眠不好的情況。
「是病情有些反復？」
「就目前的觀察來看，一切都控制得很好。也沒有任何復發的跡象，應該是有心事吧？最近我也有跟阿姨交流過，阿姨沒有流露太多情緒。」胡銘有些為難，勉強地笑了幾聲。
再好的醫生，都害怕不太配合的病患。
像是林美然這種，表面上看十分配合，但是莫名其妙多了許多心事的患者，也不是沒有的。他本來還想著幫幫忙啥的，後來發現根本就是無用功。對方拒絕交流。
「我媽媽最近上網了嗎？」
「沒有。」胡銘是個很心細的人，也知道最近關于白沐夏的謠言很多很多，一旦被林美然看到，後果不堪設想。為了不引起多余的事端，胡銘以醫生的名義讓林美然這段時間都沒有接觸任何電子產品。
也就是說，林美然知道網上那些傳言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听到這話，白沐夏還稍稍安心了一點。如果自家老媽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的話，其實一切都還不算太糟糕。
可是等到白沐夏親眼看到了林美然，她心里防線徹底崩塌。
林美然瘦了不少，眼神空洞，看到白沐夏都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目光從白沐夏身上，又轉到了袁厲寒那頭，很高興的樣子︰「看到你們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媽說得對。」袁厲寒改了口，半蹲著身子，緊緊地握住了林美然有些瘦削的手︰「媽要好好養病。」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老是覺得累。但是胡醫生已經很好了，怪我自己免疫力不行，可能是有點小感冒吧？」這話仿佛是說給她自己听的。
落到白沐夏的耳朵里頭，竟然只剩下辛酸。
「媽媽，我陪你住一段時間好不好？」白沐夏緊緊地抱住了林美然的身子，那種不安也不知道是從哪里竄出來的，折磨得她想要尖叫︰「我陪著你，可你當會吃好睡好的。」
「你忙你的吧。」林美然樂呵呵地笑著，看起來跟平常並沒有太多區別︰「知道你是大忙人，現在也有你自己的事業了。我都知道了，你現在是得了華府獎的金牌編劇，所有人都說你前途無量。」
言語之中，充滿了對自己這個女兒的自豪。袁厲寒站在一邊，眼神里頭溢出溫柔來，他的一顆心，一雙眼楮，只容得下白沐夏。
閃閃發光的白沐夏。
「以後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白沐夏仿佛是在承諾，拉著林美然的手，不願意撒開︰「等媽媽身體完全好了，我帶著媽媽到處旅游好不好？」
「我可不要你陪著。」林美然知道，小年輕的夫妻，最需要時間獨處︰「你啊，平時就跟厲寒到處走走就行了，我自己跟團走。」
袁厲寒笑笑，趁著白沐夏跟林美然聊天的空當兒，走出了房間。
胡銘正站在外頭的窗戶前面，听到動靜，轉過身子。看到是袁厲寒來了，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也是瞞不住的，索性一股腦兒地說了︰「剛才白小姐在，我不好說。」
「說吧！」袁厲寒心知不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岳母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最近，她染上了一種毒。」胡銘有些愧疚地嘆了一口氣，總覺得有些難堪︰「但是目前還沒查出來，到底是怎麼服用的。飯菜里面，我這幾天都已經查過了，都沒有。」
毒？袁厲寒這才意識到這件事的不尋常。
這個療養處，是他找了許久才定下的。足夠僻靜，可以保證白復生絕對找不到這里來。加上這里面的保姆還有管家，都是他手底下可以信任的人，是絕對不會出紕漏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毒素沒法排出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對身體的危害已經產生了。加上林阿姨的身體本來就很弱，好不容易才調養到了這種地步，現在因為服了毒，基本上算是前功盡棄了。」
天！這麼嚴重？袁厲寒雙目欲裂，緊緊地攥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