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慕年一下子就愣住了,白沐夏笑望著他,只是眉眼之間冷到了極點。
「上一輩的事情跟下一輩沒有關系,這點也是任少的家教,如果是的話,我當真是要夸贊一聲,任少年的家教真優秀!」
任慕年皺起了眉頭,「白沐夏,我現在是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
白沐夏嘴角勾了一下,「我對你應該也沒有惡語相向吧!只是任少爺這些勸說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可言,等哪天你遇見了一個破壞了你家庭的所謂上一輩,你做到了和她的下一輩相親相愛以後,再來跟我說這些大道理!」
任慕年卡殼了一下,看著白沐夏神色漠然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心頭有幾分的壓抑。
「這些年,謹心一直想要彌補你的!」
白沐夏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按了按眼角,「你說的彌補是拿我的母親安危來脅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如果是,這種彌補還是省省吧!」
任慕年愣了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
白沐夏眸光冷到了極致,「任少爺,你說她善良純粹,可是在我看來,這句話是對善良純粹的侮辱。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了!」
白沐夏的不歡迎表現得清清楚楚,任慕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只能是站了起來,離開了白沐夏的身旁。
白沐夏收回了目光,她看著手中翻開的筆記本,可是注意力根本沒有辦法集中起來。
白沐夏猛的將筆記本合了上去,抬起了頭。
榮舟現在和包工頭交流自己的想法,而任慕年,則是站在客廳中,百無聊賴的看工人在施工。
白沐夏不經意的抬頭,大廳中央有一個吊燈,樣式十分的古典,正好切合了她劇本中的場景,所以這盞吊燈是沒有打算換的,
只是此刻吊燈很明顯的晃動了一下。
白沐夏心頭微微收緊,下一刻,一根吊繩直接就斷掉了。
白沐夏渾身的汗毛炸起,她猛地站了起來,朝著任慕年飛奔而去。
那盞吊燈就在任慕年的頭頂,要是直接砸下來,任慕年但凡運氣稍微有些不夠,非死即傷!
任慕年若有所覺的抬頭,只是在她這個角度看不到什麼異常,他有些意外的看到白沐夏面色發白的朝著他跑過來。
他正想要開口問,下一刻,一股大力朝他沖撞過來,直接將他整個人都撲了出去。
任慕年被白沐夏撲倒在地,後腦勺重重地照著地面來了一下,這確實不是什麼風花雪月的事情,因為白沐夏帶著沖擊力結結實實的壓在了他的胸口,這樣的力道之下,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移位了!
大廳里的眾人動作猛地一頓,下意識的朝著地上的兩個人看了過去。
任慕年緩過神來的第一時間,有些郁悶的說道︰「白沐夏,你這是……」
你這是打算用這種手法來報復我?
「砰」的一聲,大廳里的吊燈猛的砸在了地上,最大的聲響淹沒了他所有的聲音。
任慕年低垂下眼簾去看,吊燈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他瞳孔狠狠一縮,如果他還在原地,剛剛吊燈是不是直接就砸在他頭上了?
以剛剛吊燈砸下來的沖擊力來說,絕對不止讓他撞出後腦勺的一個包這等程度。
任慕年心髒一陣陣的緊縮著,只感覺驚駭和劫後余生。
在這樣一刻,他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一股涼意從腳後跟竄了上來。
唯一還有一些溫熱的感覺,那就是懷中還抱著的這個人!
「任慕年,把你的爪子給我拿開!」白沐夏本來想爬起來的,可是卻被任慕年緊緊的給拽住了。
她的臉色微黑,十分不善的說道。
任慕年低眸看著懷中的人,此刻白沐夏眉間緊蹙,臉上連半點笑容都沒有,甚至還帶著剛剛的幾分緊張忐忑,臉頰是微微發白的,可是就覺得,懷中的人怎麼看怎麼好看!
在這樣繼續情緒劇烈波動之下,任慕年心跳聲鼓噪起來。
白沐夏面無表情的看著任慕年,她可以體諒他剛剛受過驚嚇,但是體諒歸體諒,被拽的不放倒在地上讓別人圍觀,那就免了吧!
「任慕年,我再跟你說一次,把你的爪子從我手上挪開!」白沐夏咬了咬牙,提高了聲音說道。
任慕年這才反應了過來,趕緊將自己的手都松開了。
白沐夏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拍了拍手,扭頭看向地上的吊燈。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吊燈砸地後的模樣,兩本點綴用的玻璃片碎裂了,露出精銳的稜角來。
要是這些稜角直接照著人來一下,那後者就是不堪設想的。
任慕年坐在了地上,還有些爬不起來,榮舟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趕緊跑到了任慕年身邊,眼巴巴的望著任慕年,他的臉煞白煞白的,比起任慕年這個受害者來,他的臉甚至還要更蒼白一些。
「任哥,這件事情絕對是意外,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現在怎麼樣?需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說著話,榮舟連忙將手機拿了出來,只是他的手指抖得厲害,連號碼都撥不出來。
要是剛剛那一下砸結實了,別說他的導演生涯家進行不下去,其他的……
要知道任慕年可是任家唯一的繼承人,要去任慕年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任家的怒火他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任慕年的目光鎖定在白沐夏身上,他擺了擺手,「沒事,不需要去醫院,我就是後腦勺挨了一下,不嚴重!」
「任哥,沒想到會讓你受到這種驚嚇,對不起啊!」榮舟期期艾艾的看著任慕年。
任慕年朝著他伸出了手,「拉我一把!」
榮舟趕緊拉住了他的手,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有醫藥箱嗎?」
任慕年的話音剛落,榮舟立刻就緊張了起來︰「任哥,你有哪里受傷了?」
任慕年搖頭,「不是我,是她!」
榮舟的目光落在了白沐夏身上,四目相對,他只看見了後者眼中的茫然。
白沐夏確實也是沒反應過來,她哪里受傷了?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榮舟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最後在她的小腿後面找到了還在流血的傷口。
「你的小腿在流血!」
白沐夏愣了一下,低下腦袋去看,「沒事的吧,我都沒感覺到疼!不要緊的!」
任慕年目光沉沉地看著榮舟,「醫藥箱!」
「我之前有帶了醫藥箱在旁邊的,你們等我一會,我馬上就拿過來!」
話音剛落,榮舟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
留下白沐夏和任慕年面面相覷,她剛剛看過自己的傷口,其實一點都不嚴重,「等會我貼一個創口貼就行了,用不著什麼醫藥箱!」
「閉嘴,按我說的做!」任慕年走到了她面前,說道。
「呵!」白沐夏有些挑釁的看著他,「任大少爺,我剛剛才救了你一條命,你就是這麼跟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不太恰當吧?」
「正因為你救了我,我才要確定你安然無恙,不然的話……」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壓下心中還殘留的驚心動魄,開玩笑似的說道︰「你要是訛上我,那我怎麼辦?」
白沐夏直接抬腳踹了他一下,「就算是滴水之恩不當涌泉相報,也不能像你這樣恩將仇報吧!」
任慕年一眸看了一眼自己鞋面上那個白腳印,「像你這麼粗俗的女孩子,袁厲寒是怎麼心甘情願跳下你這個坑的?」
白沐夏笑得得意洋洋,「感情的事情那是叫願者上鉤,你嫉妒啊!不過嫉妒也沒用,感情的事情不是嫉妒來的!」
「看你說話還這麼有活力,看來問題確實不大!」任慕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給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是是是,所以任大少爺你可以放心好了,我應該沒有那個條件可以訛上你!」白沐夏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
榮舟跑了回來,手中拿著藥箱,「我就是怕工人施工的時候會受傷,所以在這邊備了一個醫藥箱,但沒想到先用到的人是我們。」
「能用得上也是萬幸了!」白沐夏撇了一眼任慕年,慢悠悠的說道,剛剛要不是她動作快,光光一個醫藥箱頂什麼用啊?
任慕年問道︰「有凳子嗎?」
榮舟趕緊說道︰「有一張凳子,我給你拿過來?」
任慕年點了點頭,榮舟很快就把唯一的那張凳子給搬了過來。
任慕年看了白沐夏一眼,「坐下!」
白沐夏故意裝作沒听到的樣子,她實在不覺得一個小小的傷口需要這麼小題大做。
任慕年重復一遍,「坐下,我幫你處理傷口,你倒是也不用擔心,我不收你的錢!」
「這是錢的事情嗎?」白沐夏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
「你坐不坐下來?」任慕年沉聲問道。
白沐夏根本不為所動。
任慕年先敗下了陣來,「我幫你處理傷口,以後再改劇本這個事情上面,我可以稍微克制一下我的不喜歡!」
白沐夏聞言眼楮立刻一亮,但也沒有立刻就同意下來,還是有些懷疑的問道︰「當真?」
任慕年面沉如水的點了點頭,「有榮導給你當證人,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白沐夏這才勾起了嘴角坐了下來。
「腳給我!」
白沐夏瞥了他一眼,直接將腳抬了起來。
為了方便,任慕年直接單膝跪地,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他的眉間蹙了一下,「有一點玻璃碎片陷進去了!」
「怎麼可能?」白沐夏壓根不信,「我一點都不疼,要不是剛剛榮導提醒我,我都不知道我受傷了!」
「嘶!」白沐夏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任慕年竟然直接伸手按住了她的傷口。
「任慕年,你牲口啊!」
任慕年扯動了一下嘴角,毫無心理負擔的說道︰「我也就是幫你確定一下傷口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