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方曉柔的說法，袁慶榮現在就屬于，年紀大了以後，只要是自己的骨肉，都會十分疼愛。
看著此時此刻的情形，白沐夏倒是有些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以前袁慶榮跟蘇嬋娟是一丘之貉，最不待見袁厲寒。
大部分時候都把他當做一個恥辱，很少正眼瞧他。後續就更過分，甭管袁欽御不願意做的任何髒事兒累事兒，全都落在了袁厲寒身上。
可是現在，袁慶榮這副模樣，倒像是要跟自己的兒子，重修父子關系。
活久見！袁厲寒並不應聲，嘲弄地看著他，看起來多少帶有幾分挑釁的成分在了。
果不其然，他頗有幾分不屑地說道︰「不必了，到了非要我回去不可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只是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由分說，袁厲寒拉著白沐夏的小手，徑直去了。
好在袁二叔跟自己這個佷兒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也算是十分了解了，多少有了些許的心理建設，也不覺得那麼尷尬。
反觀袁慶榮，臉上的顏色如同調色盤。
「這孩子的脾氣也就這個樣兒，但是心地還是好的。今天晚上，肯定能回去。」袁二叔完全是以過來人的口吻來說這句話的，樂呵呵，一點兒沒有長輩的架子︰「你以後要是留在國內，跟他多多相處就知道了。」
「以前是虧欠了他。」袁慶榮心里五味雜陳。
他萬萬沒想到，當初他們最不看重的那個孩子，竟然變成了袁氏集團的中流砥柱。甚至上了好幾次國外的財經訪談。
還是約了許多回，才說服袁厲寒接受的幾次訪談。
縱觀整個袁家發展史中的大人物，壓根就沒有像是袁厲寒這樣天賦異稟且後天懂得經營圖謀的。老太爺是袁家家主，本就一心想著袁家發展壯大的事兒，以前的確是一門心思都在培養袁欽御，近些年倒是清醒了許多。
依著現在這個情形發展下去，袁厲寒變成繼承人，也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
「算了，隨他去。」袁慶榮哪里還敢想別的，現在他是自身難保，夫妻感情破裂，婚姻搖搖欲墜。
一上車，白沐夏就不解地朝著袁厲寒問道︰「後續你要回公司嗎？」
「不回。」袁厲寒全然放松下來，言語之中十分溫柔︰「我們回家。」
額！白沐夏這次是徹底懵圈了。敢情這男人不回老宅子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回家？
「累了？」
「你都穿了這麼久的高跟鞋了，要好好休息。」袁厲寒一本正經地說了這麼一句。
「這不是你幫我準備的平底鞋？」白沐夏一上車就換上了車里備好的鞋，不用說，這必定是袁厲寒一早就準備好了的︰「為什麼還要回去？」
「你昨天不是熬夜趕稿了？」袁厲寒對白沐夏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看著她︰「回去補個覺，等晚上再去老宅子，也來得及。」
並且，老太爺是個怪人，指不定壓根就不願意讓他們這些事件之外的人摻和。
「這樣可以嗎？」白沐夏心里暖融融一片，可到底還是擔心的。
誰都知道老太爺的脾性，可不能和惹惱了他︰「爺爺生氣了怎麼辦？」白沐夏心里有太多的顧慮，甚至都覺得自己成了袁厲寒前進路上的攔路虎︰「算了算了，還是去老宅子吧？反正我們在老宅子也是有房間的，累狠了就睡一會兒。」
一旦到了老宅子，白沐夏整個人就處于高度緊繃的狀態，別說休息了，就算是讓她安安穩穩地坐在沙發上，都做不到。
對于袁家長輩的恐懼，幾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袁厲寒太知道她的心思了。
「放心，爺爺盡管有些專制，但也算是個明事理的老人家。知道你工作累，會理解。」袁厲寒不給白沐夏繼續「杞人憂天」的機會，一溜煙開回了紅房子小別墅。
姚玉媛心神不寧地在門口晃蕩，看到他們回來了，趕忙迎了上去。
「听說……听說你爸爸回來了？」她瞪大了眼楮，看著袁厲寒的眼神，甚至帶著幾分期盼︰「是回來了吧？我看到新聞了。是為了你二哥結婚的事兒，還是為了蘇嬋娟的事兒？」
這樣關心？白沐夏莫名覺得她十分可憐。
當初姚玉媛行差踏錯一步，結果就要拿一輩子去救贖自己。
听她現在這語氣，仿佛還對袁慶榮念念不忘。白沐夏模了模自己的小鼻子，訕訕笑，頗有些許尷尬。
又見袁厲寒懶得搭理，悶不吭聲往屋里走，白沐夏輕聲道︰「是回來了，也去參加了二哥的婚禮。後續大概也是要處理蘇女士的那些事。」
「會怎麼處理？」姚玉媛對這件事顯現出十成十的關心，跟她平常表現出的那種，很不在意，完全不同︰「會讓她淨身出戶，掃地出門嗎？」
這？
「應該不至于吧！」白沐夏很清楚袁家人的脾性，都太愛面子了。
從體面的角度來看，別說掃地出門了，只怕還會幫著遮掩。後續雙方之間的關系如何，大概也就不會讓大眾知道了。
這年頭，夫妻感情不睦，也不算少見。越是大家庭，越是容易出問題。
利益紛爭太多，總有磕磕踫踫的地方，這也不難理解。白沐夏低垂著腦袋瓜，又不忍心看著姚玉媛胡思亂想，甚至是有些期盼，寬慰道︰「其實他們之間如何如何，跟咱們是沒什麼關系的。」
「那可不。」姚玉媛仿佛十分失望，瞪大了眼楮︰「我也就是覺得高興，當初袁家人那樣瞧不上我，覺得我出身不好。可是我就算是再怎麼出身不好，也不至于在婚內跟別人亂搞男女關系不是？現在袁家那老太爺，大概是要被氣死了吧？」
敢情這是幸災樂禍？沒有別的心思。白沐夏訕訕笑，也不知道是該覺得高興還是氣惱︰「現在真相還沒查清楚，爺爺也不會給人亂戴帽子的。」
「這還要查什麼？真相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吧？都說無風不起浪，袁氏集團的董事那麼多，怎麼就傳成了她跟胡董事呢？這倆人肯定是來往過密。」
沒想到姚玉媛在說這些事的時候，一套接著一套，還很有道理的樣子。
還沒等白沐夏回話，就被袁厲寒給拉進了屋。
「不累？」袁厲寒提溜著她上了樓，強硬地讓她換衣服上床睡覺︰「跟她有什麼好說的？」
「可能之前袁家的做法有些偏頗，傷了她的心。」白沐夏不好說太多，點到即止︰「有時候，很多人要的或許就是一個道歉，也許道歉都算不上，一個態度也是好的。」
「上一代的恩怨，我們管不著。」袁厲寒臉上的神色很淡，甚至沒有什麼感情波動︰「而且，有些人比任何人都要知道為自己謀福利，現如今氣急敗壞，只不過就是因為當初計劃落空帶來的悲愴而已。」
這說的，分明就是姚玉媛了。
「知道了。」白沐夏乖乖巧巧地應了一聲，心里復雜得厲害︰「我們什麼時候去老宅子？去晚了也不好吧？」
老太爺那個人，最喜歡雞蛋里面挑骨頭了。白沐夏也算是怕了，不想著立功，就想著少惹點麻煩，特別是現在這樣的特殊時期。
「五點鐘。」
——
袁家老宅子。
自從袁慶榮一到家，就感覺到了反家里氛圍的不尋常。
陰沉沉，風雨欲來。
大廳里頭空蕩蕩，四下里沒有半點動靜。
袁慶森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打著圓場︰「可能都在休息。」
話音剛落，就看到老管家下了樓。見著袁慶榮回來了，如釋重負，直嘆氣︰「大少爺可算是回來了。」
「出什麼事兒了？」袁慶森實在是不願意看到他們袁家再出什麼事兒，眉頭緊鎖，一副很惆悵的模樣︰「快說啊。」
「剛才大少爺鬧著要離家出走，把老爺子給氣著了。」
離家出走？真是反了天了！袁慶森哪里會想到，那人倒是還有臉去鬧騰！一時之間，怒不可揭，又怕老爺子被氣出病來，忙道︰「老爺子怎麼樣？」
「現在情緒穩定多了。」老管家說著說著，眼神又落到了袁慶榮身上，仿佛在猶豫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還有事？」見他吞吞吐吐的，袁慶森都快急死了︰「你要是不說的話，等會兒問老太爺，不也一樣嗎？」
「听說，公司內部流出了什麼不雅視頻。」老管家一張老臉紅了個底朝天，又是覺得羞恥，又是難堪的。
一時之間，袁慶森倒是猜到的是什麼樣的視頻。
「僅在公司內部流傳吧？沒流出去吧？」為了袁家的聲譽考慮，袁慶森不得不想一些招數來把這件事給壓下去。
眼瞅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就這麼罩在了袁慶榮的腦瓜子上。
「關于誰？」袁慶榮就算是再怎麼鬧不清楚情況，此時此刻也都猜的七七八八了︰「蘇嬋娟跟胡董事的？」
在回國之前，袁慶榮還十分篤定這是一個謠言。
可是現在，他卻動搖了。
還沒等老管家吱聲，外頭就傳來了一陣吵嚷聲。
儼然是潑婦罵街的經典招數，各種不堪入耳的話，紛至沓來。
「怎麼？是袁家的媳婦兒就金貴了？真是不要臉，在停車場跟別人的丈夫做苟且之事。蘇嬋娟，你給老娘出來，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臉皮是不是跟城牆一樣厚實！蘇嬋娟！你出來！」
是那位胡夫人吳暮卓的聲音，她以前也是在商圈混的，後來結婚了，處于半隱退的狀態。要不是那天她跑到袁氏集團去鬧騰被人拍了視頻傳到網上，應該都有許多人不記得她了。
敢情她今天是跑到老宅子來鬧事兒了？
胡董事胡冠昌怕是要被嚇到七竅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