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九面色平靜地看著他拉長聲音道,「願先生解惑。」
「雖然百姓認識了你,可是有隱患,萬一有人圖謀不軌刺殺的話,太容易了。」李道通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楚九神色和緩了下來,看著他說道,「李先生應該去外面走走,百姓都夸咱呢!」言語溫和地說道,「這民心與那些隱憂相比,孰輕孰重,咱心里拎得清。」
「是卑職著相了。」李道通不好意思地說道,又找補道,「作為謀士這是卑職的職責。」
這漂亮話說的,楚九無可指摘,虛心地說道,「先生盡職盡責,我該謝謝才對。」
「那我還有話要說?」李道通吞咽了下口水,潤潤嗓子道,「這話擱在我肚子里許久了,我發現這練兵,還教授他們讀書認字,是否有意教他們兵書、戰策。」
「嗯!有這方面想法。」楚九古井無波黝黑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李先生有和高見?」
「高見談不上。」李道通直起身子,微微前傾看著他想了想道,「只是覺得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了?」楚九身體後傾靠著椅背,不咸不淡地問道。
「這讀書認字吧!能看懂告示,能看懂軍事指示就可以,這把兵書戰策在教給他們,這見多識廣心會不安分的。」李道通沉吟了片刻才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你想說什麼?學的多了會背叛咱。」楚九聞言忽然輕笑出聲道,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扶手道,「怎麼說呢?都說三軍易得,一將難求。我的出身擺著呢!不像那些世家子弟,登高一呼,八方豪杰前來投靠,咱不自己培養能行嗎?」神色坦然地看著他又道,「咱們得培養自己有本事的人,我不能因為可能發生的貳心,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而忽視更多忠誠的人,叛徒通常沒有好下場,會被人唾棄的。」
李道通聞言動動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李先生,老百姓為什麼來投靠咱。」楚九黝黑的雙眸看著他突然問道。
「因為將軍給他們一口飯吃,一條活路。」李道通想了想才道。
「可只是這樣夠嗎?」楚九挑眉看著他說道,「單單是有的吃就夠了嗎?」微微搖頭道,「不夠,得給他們希望,能過上好日子的希望,出人頭地的希望。領著他們過上做夢也不敢想的好日子。」想了想又道,「咱得跟其他的義軍區分開來,不能再讓人家指著鼻子罵咱們草寇,土匪、烏合之眾。」
李道通聞言倒抽一口冷氣,不得不說眼前這位想的比他長遠。
楚九黝黑的雙眸閃著細碎的亮光,看著他坦率地說道,「招賢納士是不錯。」到勇義快半年了,只有李道通這個名士,「不如自己培養出來的忠誠度高,雖然時間上慢。但推翻燕廷的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咱們不缺時間。」
「是卑職格局小了。」李道通不好意思地說道。
「先生也是為了咱好,我明白。」楚九站起來雙手抱拳看著他說道。
「不敢當,不敢當。」李道通趕緊站起來避開了他這一禮,雙手抱腕道,「卑職告辭了。」
「嗯!」楚九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坐了下來。
搖頭失笑,李先生真是想的太多了,咱現在連填飽肚子都成問題,到時候出現逃兵怎麼辦?希望這讀書認字,對未來的期許能將他們留下來。
*
劉管事帶著命令來的,這高粱肯定得給,在他走之前也得讓他看看咱這日子有多苦,有多艱難!
這是事實,不需要去刻意的營造。
不美言吧!也不希望他落井下石。
楚九送走了劉管事,然後拿出準備了十來天的魚網,帶上兄弟們去撒網撈魚。
楚九站在凍的結實的河面中央,看著拿著鋸子的姚長生詫異地說道,「你拿木工的鋸子干啥呀?」
「鋸冰。」姚長生簡單地說道。
「不是拿石頭直接砸個冰窟窿嗎?」唐秉忠手比劃著說道。
「石頭太小,力道不夠,石頭太大,你不怕把冰面都砸了,咱掉水里了。」姚長生抬眼看著他輕哼一聲道。
「這麼厚的冰,怎麼可能?咱們這麼多人站在上面都沒啥事。」唐秉忠特地踹了兩腳冰,只出現一道道白痕,「看看紋絲不動。」又蹦了蹦,「沒有地動山搖。」
姚長生真是服了這個幼稚的家伙了,「用鋸快。」懶得理他了,抬眼看著陶六一道,「六一,金虎,拿著鐵錘,鐵棍先鑿個洞。」
「嗯!」陶六一握了握手里的鐵錘。
韓金虎蹲在地上手里拿著比手指還粗的鐵棍,立在冰面上,「六哥砸吧!」
陶六一看向姚長生他們道,「都讓讓,別砸著你們了。」
姚長生他們齊齊朝後退了幾步,給了陶六一充足的空間。
「六一,你可小心點兒,別砸著金虎了。」姚長生不放心的叮囑道,那鐵錘有兩個成人拳頭那麼大,這一錘下去如果砸偏了,後果不堪設想。
「俺曉得。」陶六一點點頭道,緊張的捏了捏手柄,這本來不緊張的被姚先生這麼一說,有些緊張了。
韓金虎看著遲遲不輪捶的陶六一道,「六哥,俺信你,來吧!」
陶六一抓了抓手里的木柄,「俺來了。」掄起鐵錘,當的一聲,穩穩地砸在鐵棍上,冰屑飛濺。
冰面太滑,鐵棍出溜了一下,韓金虎將鐵棍拿回來重新立在被已經是坑的冰面上。
韓金虎抬眼看著他說道,「來吧!」
這第一錘砸下去,給了陶六一信心,當當當……不絕于耳。
「這砸到什麼時候啊!俺還是覺得拿著石頭, ……」唐秉忠大大咧咧地嚷嚷道,「更來勁兒。」
「噓……」姚長生食指放在唇邊,「別說話,別讓他們分心。」
唐秉忠剛要開口,楚九揪著他胳膊上的衣服,扯了扯,「安靜。」
唐秉忠只要閉嘴,沖姚長生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這要干到何年何月啊!’
姚長生懶得理這個只會嘰嘰歪歪的家伙。